隨著鬼王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四周一下子安靜得有些過份。

張依依什麼都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鬼王前輩這會兒還有著最後一次的反悔機會。

在她看來,找到那處秘境是遲早的事,而裡面的兇險早就已經超出當初預料太多倍,更何況即使真的找到了地獄之火,卻也並不一定能夠解除掉仙奴印。

張依依自己是不會改主意的,但架不住別人怎麼想,趁著這會兒還有點時間,當然得提前再確定一次。

“看什麼看,我是那種臨陣退縮的人嗎?”

片刻後,鬼王看似沒好氣地說道:“你要是怕了就別去,反正本王是不會改主意的。”

見狀,張依依也沒生氣,笑了笑卻也沒有說話。

沒多一會兒,毛球回來了,去的是鬼臨坡的方向,回則是另外一方截然相反的地方直接破空歸來。

“找到了,跟我來!”

毛球歡快地朝張依依擺了擺它的尾巴。

自打被鬼王嘲笑了他化形後的模樣後,在鬼王面前他是決不會再以人形顯現。

當然,依依也間接的看過他笑話,不過它那麼大度,自然是不會跟依依這樣的自己人計較。

鬼王深深地感受到了毛球對他的鄙視與排斥,不過是小孩子才玩的把戲他才不會在意,摸了摸鼻子,二話不說便跟了上去。

出乎意外,跟著毛球轉了一大通,鬼王險些轉得東南西北都有些快搞不清後,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灰頭土面、毫無氣勢的小矮坡,他滿是不解脫口而道:“怎麼又回原地了?”

“睜大眼好好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原地?”

毛球重重哼了一聲,終於抬眼斜了一次鬼王這等愚蠢的凡鬼:“真是原地,小爺還用得著帶你跑這麼久沒事幹不成?”

鬼王到底還是記得眼前的是空間雷獸,也不在意對方口吻,當下又細細看了一通,這才發現的確有些不同。

沒等鬼王再吱聲,毛球忽然又往矮坡前的某處擺弄了幾下,隨後六尾齊甩,瞬間一道小瀑布跟著顯現出來。

“好了,這裡才是當年那處秘境的真正入口處。”

毛球大功告成,得意洋洋地蹦進了張依依懷中:“依依咱們走,現在可以進去了!”

“做得不錯。”

張依依摸了摸毛球的腦袋,毫不吝惜的表揚著毛球。

隨後,她也沒做半點猶豫,徑直抬步跨入了小瀑布之中。

鬼王暗自感慨張依依一定要帶上毛球這空間雷獸前來的確是最明智的決定,當下也不耽誤,緊跟著也一頭扎進了小瀑布之中。

瀑布外面與瀑布裡面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世界,哪怕外頭冥界的風光也不咋的,可秘境之中卻更加不咋的。

一眼望去滿目瘡痍,如同曾經歷過千千萬萬難以想象的大戰,破碎得彷彿天地都快崩塌。

這樣的秘境,張依依還是頭一回見識。

“好熱,我的天,我剛剛差點直接熱化成氣了。”

鬼王哪裡想到這裡頭溫度竟如此之高,連他這樣的修為在沒有特別準備之下,差點直接吃了個大傻虧。

幸好自己反應還算快,立馬取了件極寒的鬼寶護體,這才沒事。

再看一旁的張依依,到底是淬體已經接近肉身成聖,如此高溫之下硬是直接扛下連外物防護都不需用到。

張依依收到鬼王羨慕的小眼神,也沒刻意解釋什麼。

其實她也沒有鬼王想的那般無事,這裡溫度之高比著當初在西江城城主府下頭的那處冥界之火集中地還要厲害得多,她也得將淬體之力全速運轉這才能夠免受影響。

好在這裡頭竟然有靈氣存在,方才使得她一個人修不至於僅靠夏家那點香火供奉之力一路苦苦支援。

“往裡走,地獄之火極有可能在這裡溫度最高處。”

張依依神識放出已經將周邊情況快速摸了一遍,腳步未停,一路往著熱源最厲害最狠處尋去。

至於毛球,這會兒早就機靈地鑽進了隨身空間之中,讓它幫忙可以,但也著實沒必要一起陪著當烤肉。

“小友,你說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越往前走,鬼王越是看得心頭大怔,所有的痕跡通通都在向他們昭顯著一個事實,曾經的這裡不知發生過多少驚天動地的大戰,慘烈到根本難以想象。

“戰場!”

張依依一路也在不停地觀察,哪怕這裡看上去除了荒涼與極致的炎熱外,暫時再無其他的危險。

可越是如此,便越是說明此地隱藏在暗中的兇險難以預料。

“戰場?”

鬼王有些不太相信地重複了一遍:“可如果是戰場的話,除了這些破碎的天地,總應該再有一點別的痕跡才對。”

比方說,白骨、血跡,甚至於一絲一毫盡毀的兵器殘存,不論是什麼,總歸得留下一點其他影子存在。

“古戰場。”

張依依心中的預感愈發強烈:“或者說,這裡還並不是真正的主戰場,而只是古戰場的一處邊緣地帶。”

“古戰場一處邊緣地帶?”

鬼王愣了愣,反問:“小友為何如此篤定?”

“是它告訴我的。”

張依依取出了自己的銅境,下一刻,早就蠢蠢欲動的銅鏡瞬間掙脫掉張依依的制衡,如同一道光猛地朝著前方遁去。

進入這處秘境後,張依依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隨身空間記憶體放的銅鏡想要衝出隨身空間的那種強烈慾望。

一開始她只是覺得奇怪倒也沒有聯想太多,但一路邊走邊看過來,倒是讓她多多少少猜到了幾分銅鏡突然燥動不安的某種可能。

當年在嘉穀關城的那處拍賣會上,她也是因為銅鏡的異常才會搶拍下那塊來自第三戰場的古怪石頭,不然的話也不至於因此導致鄭和無辜被牽連。

而那塊古怪石頭在拍下之後便被銅鏡直接吞下直接成為了鏡身的一部分,也可以說,那塊來自第三戰場的古怪石頭,很有可能本就是銅鏡曾在第三戰場上被損毀遺落的一部分。

張依依這會兒也沒功夫跟鬼王解釋太多,全力追著銅鏡遁去的方向而去,免得跟丟了。

一人一鬼跟著一面不斷急遁的銅鏡不知飛了多久,中間有兩回還差點跟丟了。

當然,這個差點跟丟的只是鬼王。

張依依雖一直都未來讓銅鏡認主,但兩者之間卻早就有了旁人難以理解的牽連。

“哎呀娘呀,可算是停下來了。”

鬼王累得不行,主要還是因為溫度實在是太高,這會兒功夫已經比進入時至少翻了兩倍,原本的那件極寒鬼寶也有些不太夠用。

他不得不臨時又給自己添了防護,也就是這麼點空檔才害得他差點跟丟了張依依。

除了鬼寶,現在他還得不斷消耗鬼力支撐鬼寶執行,著實有些苦不堪言。

再看張依依,這會兒也就是比著之前臉色紅了點,額頭上還掛了些汗,瞧著倒是比他輕鬆了太多太多。

“這是哪呀?你這面銅鏡這是在幹嗎?”

看著停在半空一動不動的銅鏡,鬼王自己弄不懂,當然只能向張依依求助。

“不知道。”

張依依也不明白,站在那兒一邊守著銅鏡,一邊打量著周邊情形,不放過任何一處異常。

“啊,你也不知道?這不是你的銅鏡嗎?”

鬼王這會壓根沒有將此處往第三戰場這幾個字眼上去想,甚至於尋找地獄之火一事都暫時放到一旁,一門心思地好奇起銅鏡來。

“先等等再說。”

張依依沒有爭辯那些無聊的問題,只是提醒鬼王道:“小心點,這裡應該已經是此地最熱中心。”

若這裡真有地獄之火的話,那麼最熱的地方自然應該就是離地獄之火最近之處。

誰都沒有真正見過地獄之火到底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少多大,又將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

鬼王微一點頭表示明白,神色間也凝重無比,再沒有出聲多問什麼。

差不多一柱香過後,周圍並無任何變化,唯一的不同是,半空中一直靜止不動的銅鏡漸漸抖動起來。

起初,銅鏡還只是極為輕緩的顫抖,很快卻是劇烈震盪,甚至於還伴隨著某種極為古怪的嗚咽之聲,像是在哭泣一般。

張依依莫名湧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這一刻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她自然知道這並不是屬於自己的情緒,而是受銅鏡所影響,正因為如此,才更為心驚於這份獨存天地間的悲涼何其之慘烈。

“別哭了。”

她確定,這真的是自己的小銅鏡在哭,哭得那般絕望,哭得那般無助。

甚至於,她已經隱隱猜到了銅鏡哭的是什麼,又是為誰而哭泣。

聽到張依依的聲音,銅鏡的嗚咽聲這才平息下來,下一刻,鏡面一轉直接朝向了張依依,光芒耀眼。

張依依下意識地微眯了眯眼,而後猛的發現周圍的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

她連忙看向一旁的鬼王確認,果然發現時間凝固並非她的錯覺,而是真的發生了。

鬼王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連氣自己都保持在靜止前的那一刻,與周圍所有的一切一起凝固於時間之中。

唯一例外,不受時間凝固之力限制的,除了銅鏡,便是自己。

“是你做的?”

張依依很快便恢復常色,朝著銅鏡詢問道:“你這是想做什麼?”

她一直知道銅鏡應該是聽得懂她的話,自打它從小魔域出來後更是煥然一新靈性十足。

而現在,張依依敏銳地察覺出了銅鏡宛如脫胎換骨了一般,比著剛剛進入這裡時,徹底不同了起來。

“我名凌虛。”

銅鏡突然發出低沉的男聲,那低沉之中還夾帶著幾分哽咽:“主人偶爾也會叫我虛凌,因為他最開始將我煉製出來名字隨口取的,有時自己都忘記了當時到底給我取的是凌虛還是虛凌。”

張依依聽到這番話後,倒是下意識地露出了幾分果然如此的微妙表情。

好吧,之前的確有所猜測,但到底與真正確定還是不太一樣。

上古三大神器之一的凌虛鏡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真的到了她的手上,哪怕現在的虛凌鏡早就損毀,境界跌落得不再是曾經的凌虛鏡。

至於凌虛鏡嘴裡的主人,張依依還真是知道一點點,畢竟上古三大神器分別是傳說中的哪位神邸所有並不難查考據。

只不過神話傳說的真實性到底能有幾分,誰也說不清楚,如今她竟然親耳聽凌虛鏡說起那些久遠得幾乎快要遺失於歷史長河的真相,難免激動不已。

“我的主人曾經是洪荒中最厲害的神主,可惜的是最終卻還是以身飼魔,損落於那場險些滅世的神魔大戰之中。”

銅鏡沒有在意張依依的反應,似是回憶又似是傾述:“是他的獻身,這才挽救了仙界與下界無數大小世界,他說他死得其所,死得心甘情願,可我卻一直覺得他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他犧牲了所有,億萬年間洪荒宇宙卻只留給了他三次轉世輪迴的機會,三次輪迴之後,若是還不能重歸神位,便將徹底消失,從此真正意義上的不再存在,一絲一毫都不將再存在。”

張依依的心猛的被什麼給揪住,聯想到剛剛銅鏡那麼悲涼絕望的哭泣,她似乎已經預見到了凌虛鏡主人最後的下場。

果然,下一刻,銅鏡道出了殘忍的結局:“可惜的是,主人輪迴三世,始終都沒有再重歸神位,因為他每一次的輪迴,都好巧不巧地碰到了與最初的神魔大戰頗為類似的處境,每一次又都選擇了犧牲自我,普救眾生。他的第三世便是死在了這裡,死在了這處第三戰場。”

“臨死之前,他將我甩出了第三戰場,希望我能夠重新認主,徹底新生。第三戰場最後一戰,我幾乎被廢,根本沒有能力靠自己再尋回這裡,好在後來被你所得,藉著你的機緣與氣運一點點慢慢恢復,漸漸也有了斷斷續續的記憶片刻,直到現在跟著你重新回到第三戰場,器魂才跟著徹底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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