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抱著自己瑟瑟地躲在窗簾後,瞪大眼睛看著偏廳茶几下一坨毛茸茸的東西。

復遙岑趕到時,就看那是一隻……貓,被雨淋溼後毛髮一揪揪地纏在一起,跟個小刺蝟似的,頭大身子小,眼睛像銅鈴,看著像個小怪獸。

復遙岑問黎陽:“它抓你了?抓哪兒了?”

“沒……”黎陽長長地吐氣,“只是,嚇到了,好…好像個大老鼠,爪子忽然從桌子下探出來搭到我腳上,溼溼的軟軟的,你能想象嗎我的天,魂都沒了.”

“……”他馬上道,“抱歉,我不知道它在這。

“你的貓?你不在這住你養它在這?”

黎陽大為震驚。

“不是,鄰居的,應該是從哪個窗戶鑽進來的.”

“哦.”

黎陽點點頭,就說他這種人,好像不像養貓的人。

復遙岑走上前,彎身。

黎陽見他單手拎起貓的後頸,轉身出去,她不由問:“你要把它送回去?”

“嗯.”

“它,它主人在嗎?”

“應該出去了,越獄.”

復遙岑拎著就往大門走。

“等等,等等,”黎陽從窗簾後鑽出來,邁著小碎步跟上去,“既然不在家,給吹乾再送吧,這樣回去著涼了.”

“我不會.”

他毫無感情地說,“越獄很多次了,天天給我找事做,回頭讓人給它絕育了.”

“……”

復遙岑繼續往前走。

黎陽拉住他的手,自己雙手從小貓腋下將貓舉起:“我來可以嗎?”

復遙岑一愣:“你不怕貓?”

“我不怕.”

黎陽嘴角一勾,看著手中慫慫的小可憐,說,“我只是以為它是老鼠.”

“……”

“我養過一隻,在家裡花園淹死了.”

她臉色淡淡,轉身往回走,“我不在家,它可能自己跑出去了,我阿姨說它抓傷了她,自己跑走的時候淹死了.”

復遙岑聽著她忽如其來的細碎低語,盯著她走遠的纖細背影,一時忘了跟上去。

黎陽:“你這兒有吹風機嗎?”

她坐下,把貓放偏廳的茶几上,扭頭看他。

復遙岑想了會兒吹風機應該在哪兒,去找來給她。

黎陽發現,他還順手拿來了一條寬大的浴巾。

她道了謝給貓圍上去,裹住後放懷裡,前後仔細擦了擦。

小傢伙因為這一通愛撫,乖順得不行,一點沒有抓人咬人的苗頭,漸漸在黎陽腿上安逸地趴下去了。

黎陽給它培養好小感情,就插上吹風機,一隻手捂住它的小耳朵,一隻手用最小的風給它吹。

偶然發現復遙岑放了杯茶在桌上,自己倒在圓形沙發的對面,懶洋洋地覷著她吹貓。

黎陽:“你可以去忙自己的.”

“沒事可做.”

黎陽點點頭,只是覺得被他這樣看著,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黎陽問他:“你最近忙嗎?”

復遙岑反問:“有事?”

黎陽還挺不自然的,停了兩秒才說:“我要回北市一趟,我爸讓我領完證回去.”

復遙岑似是懂得她的言下之意,正常人辦完婚禮也該回個門,他們雖然只是領證,但還沒一起上她家走一趟。

復遙岑拿起手機翻看了下日曆,確認自己的行程,“你想什麼時候去?”

“今天週五,你要是方便,週日?我這腳後天大概就行走自如了些.”

復遙岑點點頭,“行.”

黎陽把貓翻個身,吹它的小肚皮。

它幾根爪子縮起來,慵懶地伸腰,特別可愛。

黎陽忍不住一邊吹一邊擼貓。

挼了幾下貓白乎乎的肚子,她忽然神色一凜,抬頭看對面懶洋洋看窗外的雨一副要睡著的復遙岑。

收到她的目光,復公子扭頭,你貓還懶倦地挑了個眉。

黎陽:“它,它懷孕了.”

“什麼?”

雨聲頗大,她聲音比平時偏低,帶著股甜膩味道,聽不太清楚。

黎陽:“貓,懷孕了,肚子裡有小貓崽.”

“……”

復遙岑怔了幾秒才從她的話語中回過神來,悠悠去看她腿上那隻愜意的小黃貓。

“哦,有就有了,回頭送回去就行了,不是我家的不用我負責.”

“……”

黎陽失笑,關了吹風機捂住臉笑,邊笑邊看腿上那隻舒服得睡著了的小傢伙。

復遙岑多看了幾眼那傢伙,忍不住說,“這麼點大,還沒滿月就有.”

“……”

黎陽抬頭,極其不自然地說:“什麼沒滿月,它很大了,骨相至少三歲了,它是矮腳貓,顯小.”

“哦.”

黎陽低頭開始認真擼貓,“吹乾毛髮就好漂亮,不是大老鼠了.”

復遙岑又隨意覷了眼那東西,毛黃黃的,他說:“流浪小黃貓.”

“……”她強調,“這是米努特,拿破崙品種的.”

“不是黃的了?”

“……”

行行行,黃黃黃,小黃貓。

流浪到復公子這豪宅裡,擾他清靜,是應該被他嫌棄的,不委屈。

沒多久雨停,復遙岑在手機裡打探到隔壁鄰居回家了,就讓人來領貓。

黎陽戀戀不捨地把它抱出去交給它主人。

主人是個三十左右的女人,賠笑說給他們添麻煩了,還吹乾了,“真是謝謝謝謝.”

黎陽提醒對方:“它懷了小貓了,看上去快生了,您知道嗎?”

“知道知道.”

女主人掂了掂手裡的小貓,笑說,“怕它亂走生在外面,我出門吃飯時就給它放籠子裡了,結果小東西暴躁越獄了哈哈哈.”

黎陽點點頭,安心了。

女人還沒有馬上走,看了眼她後,含笑去問復遙岑:“遙岑,這位就是,弟妹嗎?”

黎陽挑眉。

復遙岑想起來什麼,就跟對方介紹:“嗯,黎陽.”

說著跟身側女孩子道,“我大嫂.”

黎陽:“……”

她愣愣看著對方,僵硬地堆起一抹笑容打招呼:“哦,您好,不好意思,剛剛不知道.”

“這有什麼,”對方爽快道,“我也不知道,找個時間和遙岑回家吃個飯就認識了.”

她客氣地讓她有空也可以上隔壁去坐坐喝茶,吃個飯也行,末了舉起小貓的手朝黎陽搖了搖,甜甜道:“跟小嬸嬸再見啦.”

復遙岑:“……”

黎陽:“……”

目送走了主人,她一把抓住往回走的復遙岑,“這是你大哥的老婆?”

“嗯.”

“堂哥還是表哥嗎?”

“親的.”

“……”黎陽深呼吸,“那你說貓是你鄰居的?”

“就是鄰居,我大哥住我隔壁.”

“……”

復遙岑看她接受無能,跟她解釋,“我剛剛跟你說貓的來處,主要是想讓你知道它家在不遠,才能到我這,我要是跟你說是我大哥家的,那你就不知道它是附近的,是不是?”

“……”

黎陽無話可說。

不過她算是知道為什麼這貓多次越獄跑來複遙岑這兒了,明顯復遙岑去過隔壁大哥家,貓認識他,喜歡他,就總是不請自來,可惜復遙岑不喜歡貓。

不過經他大嫂剛剛的提醒,兩人在下午雨停後也沒有馬上回山上了,而是傍晚時分一起去了復家吃晚飯。

復家坐落在錫城東邊郊外的一座合院裡,院中住著復遙岑的爺爺奶奶和他的父親。

這一餐,復遙岑那養貓的大哥大嫂也一起回去了。

復遙岑的父親從商,但他爺爺奶奶從文,爺爺復家蘊還曾任錫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當代著名的學者,翻譯家,一生成就與榮譽無數,但很是低調,退休後基本不問世事。

考錫南大學新聞學院的人都必然知道這樣一個人物,黎陽也沒想有一天會見到“偶像”,還成了一家人。

復家蘊得知黎陽的研究生要在錫南讀新聞,笑容一下子就深了不少,和她聊得甚好。

這位爺爺的著作黎陽全都拜讀過還有收藏,就連對方年輕時,長到幾十年前報紙上的文章時評她都能如數家珍,且對以前現在,以後的局勢都能說個一二。

復家這一代沒有從文的,忽然間來了個讀新聞的還和他每一句都聊得上、見解頗為獨特的孫媳,非常吸引復家蘊老兩口的注意,非常喜歡。

飯後奶奶送了黎陽一個手鐲當見面禮。

那暗紅低調的盒子一開啟,黎陽就屏住了呼吸。

是一個帝王綠翡翠手鐲,通體碧綠,熒光繚繞,猶如冰河下的綠苔鳧水湧動,精緻迷人。

黎陽腦海中迅速在自己的資訊庫搜尋了下這個鐲子當下市場的價值。

記得好像前兩年韶凝要給她媽媽拍個東西當生日禮物,拉她去了香江一個拍賣會,當時就有一個和此物所差不大的帝王綠手鐲成交了,價超八位港幣。

而這個手鐲的色澤和冰種只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也要以五開頭的八位數才能拿下。

黎陽馬上就和復家奶奶說:“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奶奶的心意我領了,謝謝奶奶,您收起來自個兒戴.”

老人家樂不攏嘴地按著她的手收下,“奶奶手上有,不習慣戴太多首飾,收著也沒用,除了拿來送人,沒有其他用處的.”

“……”

“這些東西,我收來都是拿來送孩子的,你拿著,不要推,必須拿.”

黎陽看向復遙岑,他沒注意這邊。

沒辦法,她只能收下,然後跟老人家說她會保管好的,意思是她不會私自用這個東西的。

老人家卻說:“喜歡你就戴上,不用保管,不值錢,不值錢.”

“……”

老人家取出鐲子說要給她戴上。

黎陽馬上說:“應該戴不上,我骨頭比較……”

還沒說完,老人家已經輕輕鬆鬆給她套入腕間,開心道:“黎黎骨頭小,瞧這小手啊,冰透冰透的,和這鐲子搭得不行.”

晚上從復家離開,一坐進車裡黎陽就舉起手和復遙岑說:“回去後我把鐲子摘下來,你帶走放你那兒吧,等婚離了你拿回去還給你奶奶.”

復遙岑這才注意到她手腕間的碧綠鐲子。

黎陽:“我現在住酒店,回頭還要搬婚房,平時又住校,不方便保管這東西,別回頭折騰丟了。

你找個保險櫃給它鎖進去.”

復遙岑:“這不挺好看的?不喜歡?”

“……”

黎陽提醒:“我意思是我不能收,咱倆是要離婚的.”

“給你就收著,不值錢。

離婚時他們也不知道.”

黎陽怔怔看他,“你離婚,不打算告訴你家人?”

“你會告訴?”

“……”黎陽知道,她不會主動說的。

復遙岑漫不經心道:“不說合作還能繼續,何樂而不為呢.”

黎陽深深看著他好一會兒,感覺合作根本不是主要的,“不告訴,那你家人會一直以為你結著婚。

你是不打算再婚了?復遙岑?”

“你確定要在老子新婚之夜,聊我下一任老婆的事?”

“……”黎陽鬼使神差地問,“聊這個你不開心嗎?我們這樁婚事,有你覺得值得你開心的地方嗎?”

復遙岑偏頭看她,眼神上下圍著她瞄了幾下,看得黎陽不自在地挺直了脊背。

復遙岑:“為什麼不開心?老婆又漂亮,又小.”

“……”

黎陽想都沒想地伸手揍他。

復遙岑笑了聲,也不躲。

把她送到雲灣酒店的別墅區,復遙岑就走了。

後面兩人沒見過面,韶凝晚上倒是好奇問過黎陽:“你倆協議裡是說好了不睡覺的?”

“……”

黎陽搖頭,“沒說.”

“那復遙岑這麼晚了還沒回?”

“他要睡也是喊我上他那兒,來酒店找我算怎麼回事.”

“那他會不會現在在家裡洗香香等你?”

“……”

黎陽終於敲了敲閨蜜的腦袋,“韶小姐,有種東西叫默契,復遙岑之前就說了婚房他不住,既然這樣他就不會忽然給我來這一出,人好歹是個正人君子.”

“喲,我不正經了.”

黎陽沒搭理她,兀自洗漱準備就寢了。

剛進浴室,丟在洗手檯的手機就振動起來,黎陽一瞥,上面飄蕩的“復遙岑”三個字讓她一下子背脊都流轉過一道電流,渾身上下都麻了。

不會吧?他不能是來喊她睡覺的吧?

黎陽深呼吸,拿起手機點了接通:“復遙岑.”

電話裡的男人一頓,問:“怎麼這語氣?”

“你大半夜的做什麼?”

“有事找你.”

“你不是說婚後你不住婚房嗎?現在又找我.”

“……”

電話裡傳來的男聲低沉磁性:“我找你幹什麼你知道?”

“……”

“一個大學生,怎麼思想那麼見不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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