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梨覺得智慧機都是一樣的，看陳燕這麼熱衷推銷的樣子，點了點頭：“那就這個吧。”
她將卡遞給陳燕，後者小心翼翼地接過，轉身去刷卡了。
一旁的同事早就迫不及待地湊過來，“陳燕，快看看上面刻的什麼？”
陳燕對著光看了一下，“是個‘江’字。”
“江？”同事小聲驚呼，“是四大家族的江家吧？”
“那個小姑娘果然身份不簡單啊！”
“沒看出來現在的貴族都喜歡這樣的清純小妹妹了。”
隔得遠，宣梨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但她們時不時投過來眼神，十有八九是在討論自己。
她垂下眼，有些不安地攥緊了手。
“小姐，麻煩您輸一下密碼。”
陳燕拿著POS機滿臉笑容地過來，雙手恭敬地呈上。
蔥白細嫩的食指快速按完六位數字以後，POS機響起“嘀”的一聲。
陳燕笑意更深了，“好的，需要為您將手機卡遷移過來嗎？”
宣梨拿出老舊的按鍵機遞給她，慢聲道：“麻煩你了。”
作為手機行業多年的導購，陳燕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八年前的老款諾基亞了，這一款手機甚至已經老到絕版了。
陳燕取卡的時候，試探性地問：“小姐，江家的人看起來很關照您啊？”
宣梨沒應話，只是安靜地等著她把手機卡裝上。
被潑了盆冷水的陳燕心底冷哼：裝什麼清高呢？
“好了，如果之後有任何問題可以再回到這裡。”
陳燕將新手機遞到她面前，面上仍是一副職業微笑。
宣梨接過，澄澈的眼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明明沒什麼情緒，卻像把利刃剮得人心一顫，像是看穿了她的心理。
“謝謝。”
綿軟的清甜嗓音立即打消了陳燕的猜想，她回過神時才驚覺背後沁出了一層冷汗。
她重新看向宣梨，小姑娘的眉眼間情緒依舊淡淡的。如江南綿延的春雨，淺淡卻又醉人。
陳燕沒忘了在她出門前的臺詞，“歡迎下次光臨。”
宣梨邁下階梯，心想不會再有下次了。
她沒有丟掉舊手機，將它放進了包裡。
這個手機是八年前她第一次考年級第一，霍立身夫婦獎勵給她的手機，沒捨得換過。
儘管以前沒用過智慧手機，但宣梨搗鼓了幾下就明白了怎麼用。
跟著導航穿過兩條街，離四合院還有一半的距離。
宣梨低頭看著地圖，肩膀上的重力卻忽地一鬆。
反應過來時，她的小兔挎包已經被人用刀割斷了揹帶搶走了。
她用了平生最大的聲音喊：“有小偷！”
路人聽見一個軟軟的聲音，紛紛看向聲源，看上去是個身形纖弱的高中生。
宣梨跑了兩三步，就開始喘氣，求助的目光投向路人。
可他們只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臉，表情不約而同的都是驚豔。
她緊抿著唇，顧不得再向他們求助，向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
宣梨捂著胸口艱難地再跑了一段路，眼前已經有些泛著白霧了。
但小偷已經消失在了人流之中，任憑她怎麼找都再看不見他的身影。
有人關切地上前詢問：“小姑娘，是碰到小偷了嗎？需要幫忙報警嗎？”
她抬起眼，漂亮的杏眼裡卻一絲光亮也無。
“不需要了。”
宣梨慶幸把金卡放進了口袋沒有被一起搶走，要不然不好向江澄交代。
她回到四合院時，宣冉並不在，屋子裡漆黑一片。
宣梨沒開燈，摸索著在大廳裡的椅子上坐下，和黑暗融為一體。
直到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她才看向手機螢幕，來電顯示是江澄。
她按下接聽鍵，電話另一頭響起他慵懶散漫的聲音：“宣小梨。”
宣梨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啞，“是宣梨。”
江澄聽出來她聲音不對勁，原本癱在躺椅上的身子坐了起來，“怎麼了？”
被搶包沒人幫她的時候她沒哭，可現在聽見他的一句怎麼了，委屈忽地湧了上來。鼻尖開始泛酸，眼前漫起了水霧。
“我最喜歡的兔子包包被人搶了，裡面還有霍叔叔秋阿姨送我的手機，”說著生怕他責怪似的，連忙補充，“不過你的卡一直放在口袋裡，沒有被搶走。”
電話另一頭安靜了半晌，宣梨聽見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
江澄語氣沒了之前的調笑，“在哪裡被搶的？”
她雖然疑惑他這麼問的原因，但還是如實回答：“在育英路25號。”
另一邊響起室友的說話聲。
“江哥，一會兒還有查寢的人要來，你去哪兒啊？”
“回家一趟，今晚上大概不回來了。”
宣梨急急地叫住他：“喂，不用因為這種事麻煩你回來的。”
“怎麼不叫哥了，嗯？”
江澄的聲音帶著少年獨有的清澈與痞氣，尾調被他刻意拉長，像鵝毛似的撓得她耳廓癢癢的。
她面頰微熱，深吸了一口氣，“抱歉，江澄……哥。”
他愉悅勾起嘴角，“乖，哥哥會罩著你，等我回來。”
掛了電話後，宣梨一直在大廳裡坐著等。睏意漸漸襲來，她沒撐住睡了過去。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嬉笑聲將她吵醒，才揉著眼睛坐直身子。
身上的毛毯滑了下來，宣梨愣了愣。
宣冉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開啟燈就看見宣梨蓋著毯子坐在中間，嚇了一跳。
“你神經病啊，在裡面不開燈？”
宣梨沒回應她，往門外看去，“江澄哥回來了嗎？”
宣冉翻了個白眼，冷哼：“江澄哥不是送你回來以後就回學校了麼？”
“那是……”誰給她蓋的毛毯？
“宣梨姐！”
門口突然跳進來一個模樣十三四歲的男生，他留著寸頭，笑起來時還有兩顆虎牙。
宣梨看著這個模樣可愛的男生，心生好感，“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喻庭軒，住在隔壁，”喻庭軒笑嘻嘻地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下晚自習的時候看見你們家的門還開著，還以為是宣冉姐忘了關門。
沒想到是你在大廳裡睡著了，聽說你從小身子骨弱，怕你著涼，所以我回家給你拿了床毯子蓋著。”
宣梨心間一暖，淺淺一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