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掃了一眼他的螢幕，備註是【沈婉】，漫不經心地提醒：“她是宣小梨的室友。”
梁峰驚恐地抱住自己，“那她會不會因為我跟江哥是室友對我要求提高啊？”
袁翔語氣頗酸，“怎麼，八字還沒一撇就已經想好孩子名字了？”
“為自己謀劃將來有什麼錯？”梁峰試圖尋找共鳴，滿懷希冀地看向江澄，“江哥肯定已經繪畫好了藍圖吧？”
江澄半垂著的眼皮一跳，默了半晌才低聲回答：“……沒有。”
他和宣梨在一起的事情，還沒有告訴宣冉和喻庭軒，儘管他們都知道他喜歡宣梨。
尤其是宣知遠，估計會是最願意不答應的一個。十五年沒見的小孫女就這樣被他拐走了，他要是知道怕是要拿著柺杖像小時候一樣追著打了。
和宣梨的未來，江澄的確沒有想過。他心裡始終埋著害死宣竹的那根刺，每每看到和宣竹相像的那雙眼睛，他都會想起那場大火。
他的玫瑰從來不缺擁護者，他只是比較幸運能站在她身邊。
江澄輕輕撥出一口氣，久違地想抽根菸，摸向口袋裡的打火機時又頓住了。
他答應過戒菸了。
身旁安靜異常，其他三人明顯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默契地沒有開口說話。
孟虎咳嗽了一聲，“江哥，還要再繼續逛嗎？”
江澄抬起眼，眸子裡沒什麼情緒，“我去趟無人機實驗室，活動開始再過來。”
袁翔不放心地叮囑：“小心點，聽說那些無人機還是半成品。”
他扣著打火機的蓋帽，懶懶應聲：“知道了。”
白天的中心廣場熱鬧非常，不少外校的學生也慕名而來，人流量達到了歷年來的頂峰。直到傍晚收攤，人才漸漸散去。
禮堂內座無虛席，都在期待著七點準時開始的表演。
宣梨拿著節目清單，在休息室一一詢問準備情況。
“方明珠人呢？關鍵時刻怎麼找不到人了？”
音樂協會的節目是鋼琴獨奏，用的是那臺借來的鋼琴。
這會兒演奏者卻不見了影子，會長丁西華正急著四處找人。
音協的節目排在中間，還有時間可以找人。
宣梨拿著節目單上前詢問：“請問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
“就十五分鐘前，她說要確認一下鋼琴的調音情況就去倉庫了。”
她一怔，“倉庫不是要有鑰匙才能進去麼？”
丁西華：“是副會長給她的。”
“那我先去找她看看。”宣梨蹙眉，隱約感到一絲不安，要了方明珠的照片之後往倉庫過去。
為了確保安全，鋼琴一直放在倉庫，直到表演開始前才會取出。
何弄溪不僅自留了一把鑰匙，還將鑰匙給了其他人。
倉庫的門果真沒有上鎖，宣梨進門前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方明珠同學，你在嗎？”
“……我在。”
裡面響起一個微弱的女聲，隱隱帶著顫抖。
宣梨最後在角落裡找到了她，連帶著還有被砸爛的鋼琴。
“宣梨同學，你聽我解釋，不是我做的！”方明珠從抱著的雙臂裡抬起婆娑的淚眼，“我一進來的時候這架鋼琴就是這樣的！”
宣梨安撫地輕拍她的肩膀，“沒關係，你先起來。”
“可是沒有鋼琴表演怎麼辦？”她驚恐地搖著頭，“要是搞砸了校慶，校方會不會開除我？”
“你先回去，這裡我會想辦法，你的表演不會有問題。”
方明珠滿懷希冀地望著她，“真的嗎？”
宣梨定了定心神，柔聲回應：“嗯。”
她調了倉庫的監控，只看見一身黑將臉擋得嚴嚴實實的分不清男女的人，拎著一把鐵錘將鋼琴砸爛，隨即揚長而去。
宣梨不安地抿唇，下意識想到了找江澄。
可打了數個電話過去，另一邊卻始終沒有接通。
心上湧起一陣強烈的驚慌，指尖顫抖地滑動著螢幕，尋找羅玉霞的名字。
“學姐，你知道江澄哪兒去了嗎？”
聽出她聲線裡的顫音，羅玉霞跟著心一緊。
“抱歉啊，今天我還沒見過會長。”
“沒事的，謝謝學姐。”
宣梨掛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沒關係的宣梨，即使他不在，也要靠著自己解決問題。”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無助，以前不管遇到什麼事件，江澄總是會第一時間出現替她擋下一切。
原來沒有江澄，她是這樣的沒用啊。
倉庫裡的燈常年失修，沒有規律地忽明忽暗，在第數下時終於支撐不住“呲”的一聲，徹底滅了下去。
半晌，角落裡亮起手電筒微弱的光。
宣梨扶著牆面往外走，壓抑著聲音裡的顫抖，給宣冉打了個電話。
“堂姐，你在A市有認識的樂器行嗎？”
宣冉聽出了她聲音的不對勁，立即將正在給自己按摩的歐陽滔推開。
“怎麼了？”
她仰頭看向夜空，漆黑如墨的天邊一顆星子也沒有。
“我這邊出了一點事，需要一架鋼琴應急。”
“江澄哥不在嗎？”聽見另一邊的沉默，宣冉嘆了口氣，“知道了，我馬上聯絡。”
掛了電話，她踢了踢歐陽滔，“聽見沒，我妹說要找A市的樂器行。”
“馬上去辦！冉冉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他站直身子，做了個標準的敬禮手勢。
離音協的表演還有十五分鐘，宣梨回到禮堂後臺休息室，卻沒見方明珠的影子。
“丁會長，方明珠人呢？”
丁西華疑惑地抬頭，“你剛剛不是說去找她了嗎？”
她目光一頓，“我明明讓她先回來了。”
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得來回踱步，“那怎麼辦？表演馬上就開始了，演奏的人卻不見了。臺下觀眾席可坐滿了領導，校長還邀請了電視臺的進行全市直播！要是出了岔子，我們可要提頭認罪了！”
丁西華雖然是音協會長，在眾多擅長的樂器裡唯獨沒有鋼琴，而其他會鋼琴的成員都在觀眾席上。
他忙開啟群聊，“等等，我問問協會里有沒有會這首曲子的。”
“什麼曲子？”
“《克羅埃西亞狂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