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這麼中意人家的女兒，乾脆你娶了算了，”江澄最後一點對江源的同情消失殆盡，嘲弄地笑了一下，“反正這邊娶幾個老婆也是常見現象，何況你活不久了還能讓人家小姑娘早點繼承遺產。”
“江澄！你真是大逆不道！”江源氣得胸口不停起伏，咳嗽到眼前發黑，缺氧頭昏。
陳國保嚇得忙去翻藥遞了上來，“老爺消消氣，您還有高血壓，別動怒。”
江源抖著手去摸索他遞過來的降壓藥，喝了幾口水之後才勉強平下情緒。
“我們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江澄拉著宣梨站起身，“你不尊重我也就罷了，刁難宣梨是我最忍不了的。”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紅著眼的江源一眼，“與其指望我來強強聯手增加你江氏的地位，不如靠你那寶貝江瑞。”
兩人已經走到門口，身後響起江源努力壓抑怒火的聲音：“你要是敢走出去這個門一步，我的財產不會給你留一分錢！”
江澄腳步一頓，半側回了身子，眼底一絲笑意也無。
“這是要徹底斷絕父子關係了？”
宣梨驚惶地望著他，眉心不安地緊蹙，“江澄……”
“要麼你就去見那女生一面，”江源見他有鬆口的意思，泛起波瀾的心稍稍平靜，“我不要求你跟她發展什麼，畢竟……”
他的話在看向宣梨時又停頓了，“宣家雖然比不上楊家有勢力，但在京都也算是個大家族，的確幫不上你多少……”
“別拿你勢利的那一套加在我身上，你在意的江氏可以留給江瑞，我不稀罕，”江澄背向他，“這十幾年你不管不問，我也從沒用過你的錢。”
“你以為我就拿夏偉光沒辦法嗎？”江源語氣聽著平靜，話鋒裡透著威脅。
江澄背影一僵，隨即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
“你現在的地位就是靠這種手段爬上來的？”
“行，我去，”他攥緊了宣梨的手，“你別動表姐舅舅他們。”
江源擺了擺手，“你只要肯去，我不會對他們動手。我約了今晚上六點，地址我讓阿保發給你。”
陳國保聞言立即上前，“大少爺，能留一下您的聯絡方式嗎？”
江澄熟練地摸出了宣梨的手機，開啟二維碼名片，“掃這個。”
收到新增好友的提示，他點了透過。
他牽著宣梨往外走，“我們先走了。”
江源沒再攔著他，目光平靜地目送兩人出門。
陳國保動了動嘴，還是什麼都沒說，他知道他的話根本撼動不了江源的想法。
江澄情緒不高，走路速度不自覺地放慢，心不在焉地踢著路邊的石子。
宣梨一言未發地跟在江澄身旁。
出小區大門時，揹著槍的男人依舊目不斜視地鎖著正前方。
她看了一眼那把背在身後的槍，心裡的寒意更甚了。
江澄定了離市中心不遠的一間民宿，佈置簡單溫馨，是宣梨喜歡的風格。
“宣小梨，我要特別鄭重地和你強調。”
這是他沉默了一路的第一句話。
宣梨剛在沙發上坐下，聽見他頗為認真的語氣時，困惑地仰起臉。
“不管江源接受你與否，我只要你一個。”
她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即站起身攬住他的腰。
“我知道的，你不想連累舅舅，”宣梨埋進他懷裡，聲音悶悶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江澄心尖一軟，輕柔地在她眼前親了一下，“謝謝你。”
她心跳在瞬間加快，莫名覺得場景有些熟悉。
宣梨不確定地問：“江澄，你是不是之前也這麼做過？”
“還是被你發現了啊，”他輕笑著捂上她的眼睛，“感受到了嗎？”
似曾相識的悸動感湧了上來，她恍然想起是除夕的那天晚上。
“你……”他鬆開手，宣梨怔然地望著他，“原來那時候……”
江澄懶笑著拿出手機，“有一張照片，你想看嗎？”
“什麼？”
循著他點開的照片看去，她目光一頓。
那是一張不管從光線還是角度都極佳的照片，煙火恰到好處地炸開，絢爛的光亮映在月光下的兩人身上。
男生身形頎長，微微附身吻在覆蓋在少女眼前的手上。
黑色大衣口袋裡放著豔麗的玫瑰花，和女孩面頰的嫣紅一樣嬌豔。
宣梨回過神，“為什麼你會有這張照片？”
“我去處理放完煙花的時候，一個攝影師給我的，”江澄低眼睨著她，眸色微深，“宣小梨，你對我而言很重要。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我。”
他輕輕擦了擦她眼尾泛起的水霧，“我會為了我們的以後努力，只要你在身邊，任何艱險我都不怕。”
她紅著眼眶，強忍下鼻間湧起的酸意，用力點頭：“好。”
帶著相親暗示的飯局，宣梨心裡本是排斥的。
江澄倚在門邊，漫不經心地看向沙發上固執盯著自己看的人兒。
“你要是不去，你男人可就被拐跑了。”
她顯然不信，“我不信你有這麼好騙。”
他聲調拖得懶散，“那可說不定，以前那燒烤攤老闆的話忘了？”
宣梨立即就緊張起來，咬著唇不敢相信地問：“你之前說只有我一個是騙我的？”
江澄看她明顯著急的模樣，幾不可查地挑了下眉，“不這麼說怎麼把你騙到手啊。”
她果決地起身，“那我必須跟你去。”
直到上了車，宣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勁。
“你是不是誆我上來的？”
明明當時他的表情認真得不像作假。
江澄懶懶地靠在她腿上，“你真覺得我以前戀愛史豐富？”
她輕哼了一聲：“你這張臉不像嗎？”
他如實說：“你不在我身邊，沒安全感。”
宣梨垂眸看他，他半長的頭髮散開，有幾縷撓得她有些癢。
他閉著眼，長睫落下一片陰影，眼下淡淡的烏青，顯然是沒有休息好。
平日裡肆意囂張的眉眼在此刻淡去了幾分銳利，安靜得分外乖巧。
這張臉不管看多少遍都是會讓人怦然心動的程度。
她學著江澄平時揉自己頭髮的動作，五指輕柔地插進他的髮絲裡。
意料之外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