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梨依言快步走了過去，被他扣住手往懷裡帶。
江澄下顎抵著她的發頂蹭了幾下，嗓音低啞，“宣小梨，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做了你討厭的事情，你會放棄我嗎？”
她怔愣了片刻，輕輕回抱住他，“不會。”
宣梨忽地就想起了那個噩夢，江澄身旁的新娘是別人的噩夢。
“江澄，你在害怕嗎？”
扣著她手的力道下意識收緊。
“在來到京都之前，我一直循規蹈矩地生活，依照他們的期望成長。可從來沒有送問過我想要什麼，喜歡什麼。”
她往他懷裡貼得更近了些，“但我很慶幸在那個春雨連綿的晚上遇見了你，儘管一見鍾情是個很膚淺的形容，但從你走向我的開始，我就知道照亮我餘生的星星出現了。”
“我喜歡你的瀟灑恣意，喜歡你的驕傲，喜歡你看向我永遠溫柔的眼神。”
宣梨聽見他驟然加快的心跳聲，呼吸微屏。
其實她都知道，江澄從小在沒有家庭關愛的環境下長大，宣竹於他而言就是太陽一樣的存在。
偏偏這樣溫暖了整個四合院的人葬身在了大火裡，他又將自己封閉了起來。
儘管後來因為宣竹的信開始轉變，可內心深處那場大火依舊是夢魘，在無數個午夜夢迴裡撕扯著他。
他越是表現得無所在意，越是表示在努力掩藏自己的不自信，這一點在和她在一起之後，她隱隱地察覺到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宣梨掐斷了他要開口的話，“你很好，沒有配與不配的說法，我們從來都是雙向奔赴。”
“我也知道你最在意的事情。”她聲音軟了下來，溫熱的掌心摩挲著他微涼的指尖，“哥哥給我寫的那封信，我看過了。”
宣梨努力按捺著心間湧起的酸楚，他字裡行間都表示著自己對未來的期待。可上天不垂憐，即便沒有那場大火，他也活不久了。
“他得了白血病，但一直沒有合適的骨髓。”她眼睛一酸，攥緊了衣袖，“他為什麼不在當時告訴我？如果我知道，我一定趕回京都，說不定我的骨髓和他能匹配……”
“宣小梨，宣竹哥是我害死的。”江澄摟緊了她，腦海裡又浮現和宣竹隔開的那道大門，聲線顫抖，“是我打翻了油燈，點著了空氣清新劑，火勢蔓延太快來不及熄滅……如果我當時反應過來將他拉出來，他就不會死了。”
“沒事的，”宣梨輕輕拍了拍他，“哥哥在自己為數不多的時日救下了你，他不會希望你一直困在自責裡。”
她嗓音綿軟，又萬分堅定，“江澄，已經都過去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無力地靠在她肩上，卻久違地感到如釋重負。
“我想睡覺了。”
“不用吃藥了嗎？”
江澄啞然失笑，“你早就知道了啊。”
宣梨彎著眉眼點頭，“嗯，所以我選了西大，選了心理學，都是為了讓你走出來。”
他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有許多動容的話想說，到了嘴邊卻只慨嘆了一句：“我何德何能。”
“那就算我們運氣都好。”她撫平江澄緊蹙的眉心，杏眼漾著春水似的柔意，“江澄會一直是宣梨眼裡最耀眼的星星。”
……
何弄溪最後的結果是被開除，同樣受賄的校董事也被停職調查。
高家駿美滋滋地欣賞著嶄新的鋼琴，“可以，這一波合作穩賺不虧。”
楊家別墅內。
楊悠悠聽著管家的彙報，得意地翹起了嘴角。
“這個惡毒的女人是罪有應得。”
管家難為情地開口：“可是小姐，江澄已經明確過自己有女朋友了，您要不還是換一個目標吧？”
“嘁，你倒是給我找一個跟江澄條件差不多的啊。”她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咖啡，滿不在乎地嘖了一聲，“他只要沒結婚，我就還有機會。更何況他女朋友的身份連根毛都查不到，多半是什麼貧家女。他那樣的家庭背景，他父母會同意？”
楊悠悠自信地撩了一下頭髮，“我和江澄才是門當戶對，天生絕配！”
管家好言相勸：“小姐，強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扭了不就知道？”
……
宣梨知道江澄最近一直在忙A市的專案，在學校裡幾乎見不到他的身影。
她也正好能專心投入於學習之中，甚至已經把大二整個學年的課程都預習完了。
直到六月中旬臨近暑假，江澄才回到學校。
“放假之後跟我去一趟B國。”
宣梨接到他電話聽到的第一句，怔愣了片刻。
“是打算去那邊實習嗎？”
他臨近大四畢業，課程已經全部修完，接下來一學年是實習時間。
她聽說許多公司都向江澄拋來了橄欖枝，不少都是國外知名的企業。
尤其是B國的一家公司更是鍥而不捨地邀請他，更是開出了年薪百萬的條件。
宣梨當時問江澄為什麼不去，他嗤笑著回答：“一百萬就想讓我給他打工？還不如舅舅給得多。”
夏偉光本職工作不掙錢，但他是個富n代。
夏家家大業大，光是當無業遊民躺著收租也能日進斗金。
“不是。”江澄停頓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沉，“帶你去見江源。”
宣梨聽宣知遠說過這個名字，是江澄的親生父親。
“這……這麼快嗎？”她緊張地攥緊了手機，“我……還沒做好準備呢，更何況才還沒到年紀。”
他壓抑的心情在聽見她為難的語氣時鬆懈下來，不由輕笑：“原來宣小梨比我還著急。”
她掩飾似的急急解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蒼白無力的辯解越是顯得她心虛。
宣梨乾脆通紅著臉不說話了。
“我和你在一起從來不需要過問別人的意思，江源也一樣。”
江澄靠在陽臺邊往下看，宿舍樓下種的榕樹已經有兩層半樓高。麻雀越過樹梢，嘰喳的叫聲讓他回想起昨晚上的那個跨國電話。
“小澄，算我求你了，你就回來看我一眼，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