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當天道之子很多年》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彥縭

第一章

紅燭帳暖,酒意醉人。

雖是夜晚,但是金陵河上千燈續晝,船舫在河面上順水而流,燭燈的倒影映在水中,一時分不清虛幻與真實,是好一片奢靡的景象。

而在這些遊船當中最為奢侈、最為華麗的那一艘大船上,卻並非是杯來盞往,人聲鼎沸,而僅僅只招待了一位客人。

長桌上擺滿了珍饈,珍藏了數十年的美酒僅僅只是開啟瓶塞,逸散出來的酒味都足夠讓人沉醉。

千金難見一面的美人們或是素指撥絃,或是低吟淺唱,或是溫香軟玉入了滿懷,用嬌滴滴的聲音和仿若無骨的柔荑斟了滿杯的酒,黃鸝般清脆的聲音哄著勸著,服侍客人飲下。

這是南國最繁華的城市、最靡亂的夜晚,在這些遊船上有最美的歌妓,最豪擲千金的貴客,是當之無愧的銷金窟。

“殿下可是有幾日沒來了,莫不是膩了小女?”

容姿最盛、妍麗有如牡丹的花魁將盛了酒的金盃遞到紅衣青年的唇邊,嬌笑著詢問。

那被她遞酒的人說是青年,其實倒更像是才剛剛長開的少年人。

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昳麗,比起身邊的花魁還要更勝三分。

他穿著張揚過分了的紅衣,外面隨便罩了一層玄色的長衫,額間佩戴著金飾。

只消一眼看過去就知曉,這定然是自幼便被嬌生慣養的貴公子,溫柔鄉里面泡大的紈絝。

“近日麼?皇兄才從邊境戰場上歸來,盯我讀書盯的緊,我今晚也是偷閒才有機會出來的.”

紅衣的小公子抱怨了一聲,接過她手中的酒杯淺嘗幾口,旋即似笑非笑的朝著看了這花魁一眼:“便只有這種東西麼?”

他懶懶的倚靠在軟塌上:“我前些日子聽說你們醉仙坊新到了幾壇上好的美酒?都給我拿上來吧.”

那幾瓶酒可並非是俗品,便是這醉仙樓背後的老闆,可也是花了大價錢才輾轉到手的。

若是今日能盡數被購走的話,花魁可是能從中得到不少的好處。

因此聽他這麼一說,花魁當即便心下暗喜,連帶著那一張如花似玉的面上,笑容也更盛麗了三分:“小殿下真是訊息靈通,那酒是媽媽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新得的,招牌都尚未打出去,您這可就已經點名要了.”

少年用手指敲了敲長桌:“銀錢自然不是問題,小爺我盡興了,你們要什麼都有.”

花魁淺笑著應是,吩咐一旁的龜奴去提酒,自己則拿起旁邊的琵琶:“殿下,近日小女新習得一曲,您想要聽聽嗎?”

“那就聽聽.”

少年隨意的應了一聲,從自己腰間摘下了一枚白色的玉環丟在桌面上,“老規矩,如果讓我高興了,這就是你的了.”

花魁微微低頭,從黑色的髮絲間露出來一小截白皙的後頸,聲音婉轉動聽有如鳥類清脆的歌唱:“必不會讓小殿下失望.”

這位小少爺……小殿下,是南國皇帝的嫡幼子,同母的兄長是當朝太子,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的帝王。

據聞他誕生的時候,南國內連下了三個月的暴雨驟停,有旭日東昇,金色的陽光破開陰翳的雲層。

而從太陽上流下了金色的液體,落入了皇宮內,南國的七皇子在同一時刻誕生。

這個孩子是秉持了天意和祝福而誕生的。

所有人都這樣相信著。

然而……等到七皇子真的長大之後,曾經越是對他抱有著何等的期望,那麼便越會如何的失望。

因為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若是說小的時候尚還只是玩心甚大、荒於課業,姑且還能夠用年紀小尚未收了心性去自我安慰一二的話;那麼等到他再長大了一些,便直接就是個驕奢淫靡的紈絝和廢物。

文不成武不就,終日只喜歡在歌樓酒館廝混。

要不然的話,就是豪擲千金去買各種無用卻又價值昂貴的玩意兒。

這樣的皇子,莫說是擔起國之大運了,便是指望他去管理調停什麼事情,恐怕都無法讓人放心。

花魁素手芊芊,輕輕的撥動手中的弦,唇角含著一抹笑。

不過,那又和她這個小小的青樓女子有什麼關係呢?

只要這位小殿下能夠拿得出白花花的銀子,那麼他就是醉仙坊的貴客。

然而那樂聲才不過剛剛起了個前奏,船舫的門就被人暴力的一腳踢開。

銀甲輕鎧的侍衛們手中握著長矛和尖槍踏入屋內,花魁驚叫了一聲,手中的琵琶都掉到了地上。

老鴇大呼小叫著跑了過來:“各位軍爺,這是怎麼了?哪裡來如此大的火氣?我們醉仙坊也只是小本生意,可從來都沒做過什麼違法的事情啊!”

小心她的花瓶!她的紫檀架子!她千金難換的琴!哎呀呀,這可都是錢啊!

侍衛們沒有一個人搭理她,只是沉默的挪向兩側讓開道路。

而在這些侍衛之後,則是有一道人影踏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來。

來人玄衣金冠,只是一個垂眼,都帶著一種難言的貴氣。

他的身周縈繞著戰場和鮮血的氣息,威勢極重,與室內坐著的紅衣少年在面容上有七分的相似,卻明顯是要更為硬朗疏闊一些。

任是誰來見了,只怕都要嘆一聲,好一位英俊的公子。

青年來到桌前停下,垂了眼去看少年,聲音當中不辨喜怒:“小七,你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大兄.”

之前一直沒個正形的少年咳嗽了一聲,坐直了身體,理了理自己鬆垮垮的衣襟坐好,看上去不能更乖巧。

然而青年早就已經不吃這一套了,他大步上前,拎起少年的後衣領,像是提著一隻小貓一樣將他拎著出去。

商長殷無精打采的低著頭,被他哥提著走出船舫,丟進馬車裡,整個過程當中都恨不得把臉埋進去衣領裡面。

完了,這下全完了。

他已經能夠想到,明天帝都內會流傳怎樣的——關於他被兄長毫不留臉的給提回去皇宮的傳言了。

這一波完全是面子和裡子都跟著一起丟光了……!

商長殷試圖拯救一下自己在外的臉面和名聲,他扭過頭去,討好賣乖的問:“大兄,你能不能把我放下來自己走?”

但是他的哥冷酷無情:“知道丟人了?你進去船舫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覺得丟人?這些年怎麼沒見你對自己的行為覺得丟人?”

商長殷的面色微妙的苦逼了起來,他哭喪著臉道:“為什麼會覺得丟人呢?”

商長庚的太陽穴一跳。

下一秒,他就聽到自己的這個冤種弟弟理直氣壯的說:“只是做一個吃喝玩樂的紈絝,這種事情,根本稱不上是丟人啊!”

商長殷已經說了十幾年這樣毫無志氣的話,但是每一次聽到的時候,南國太子商長庚的心態都會常聽常新。

究竟是成長的過程當中哪一個步驟出現了錯誤?怎麼他的弟弟就長成了這麼個樣子?

太子殿下想不通。

念及於此,他不免就抬起手來,照著商長殷的腦門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嗷!”

商長殷整個人向後仰倒,抬起頭來的時候,眼角似乎都泛著可疑的淚花,“大兄,您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重?”

商長庚好氣又好笑,“我倒是覺得下手太輕,這都沒有辦法把你敲醒.”

“小七.”

都說長兄如父,已經快被商長殷逼得年紀輕輕就生出抬頭紋的太子殿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嘆了口氣,“你已經不是孩子了,快點長大吧.”

“當一個紈絝有什麼好?”

“當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有什麼不好?”

商長殷有些詫異的反問,“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思考,穿著華服喝著美酒,看最好的美人獻上最絕豔的舞……這得是神仙日子啊!”

太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反覆告誡自己面前的這個冤種是他同父同母、嫡親嫡親的弟弟,不可以上手直接掐死:“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打算做的事情?”

商長殷眼睛一亮:“有的.”

太子心想多少還有點救,嘴上問:“那說來聽聽.”

然後,他就聽見商長殷鏗鏘有力的道:“我想成為一個更會花錢的紈絝!”

太子:……

要不還是打死算了吧。

他深沉的想。

兄弟二人之後回宮的道路上再無交流,商長殷悄悄的用眼角餘光去看,最後確定他哥是真的生氣了。

這得怎麼哄?

商長殷有些苦惱。

他這一世真的只想當一個混吃等死躺平享福的紈絝啊。

——沒錯,這一世。

名為商長殷之人,曾經是備受世界意識寵愛的天道之子,天命的主角,榮光加身而未嘗一敗。

在拯救了無數的世界、帶領著無數的世界走向榮光之後,世界意識向著他做出了最真誠的道謝,並且願意為了他這些年的努力,贈予商長殷一份任由他自己選擇的未來。

【一個奇蹟,一個願望。

】世界意識這樣允諾,【無論你想要什麼,這個願望都可以被達成。

【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那麼。

】曾經一度掌握了數個世界的權柄、作為已經站在了諸天萬界的最頂端的青年提出了一個即便是世界意識都沒有料想過的請求,【就讓我當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吧。

【……僅是這樣便足夠?】世界意識忍不住追問,【您完全可以要求更多,任何事情,只要是您提出來的,就一定會變為現實。

【功名利祿,權勢滔天……世間眾生芸芸,都在追尋這些,你難道完全不需要嗎?】

【沒錯,這樣就夠了。

青年意志堅定。

——兢兢業業工作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可以退休了誰還想繼續當社畜啊?

世界意識如同承諾的一般達成了他的願望,於是就有了南國的七皇子呱呱墜地,並且成功的如同商長殷本人所希望的那樣,成長為了一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談到正事半點不會的究極紈絝。

帝都裡面無論是誰說起來都忍不住直搖頭,直言可惜了七皇子的那一副好皮囊和他出生之時的天降祥瑞。

唯一強烈擁躉商長殷的或許只有帝都裡其他那些世家的紈絝了,他們視商長殷為風向標。

七皇子喝的酒一定是最好的,七皇子看上的美人一定是最棒的。

簡而言之,七皇子就是紈絝中的頂尖存在,風向和潮流的引領者,為他們這些紈絝指明瞭未來發展的道路!

所以,身為兄長的太子會為這個幼弟感到憂心,這真的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真是讓人生氣啊,太子面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然而內心卻憤憤不平的想,林探花昨日又有意無意的同他炫耀了家裡的幼弟是多麼的聰慧有加、惹人喜愛、學富五車、聲名遠揚……

再看看自己家的這個呢?

商長庚收回目光,生怕再多看一眼,他就會忍不住把商長殷丟出馬車,讓他自己走回皇宮。

不,更大的可能還是這個不省心的東西掉頭就回去了方才抓他出來的醉仙坊吧。

母后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狠得下心來不要管這臭小子的撒嬌,不要再偷偷給他額外的用度?

太子殿下在心頭嘆息著,全然遺忘了將帝都最掙錢的酒樓和店鋪劃到商長殷名下的人就是他自己。

馬車在深夜的石板路上“嘎吱嘎吱”的前進。

商長殷喝多了酒,眼下正是昏昏欲睡。

他的頭一點一點,一旁身為兄長的人看了許久,終歸還是沒有忍住,伸手過來將他攬住,讓少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睡吧.”

太子殿下說,“這筆賬等你睡醒了我再好好和你算.”

商長殷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接著非常沒心沒肺的將這件事情拋去了腦後。

反正他哥也不可能把他打死,那就不算什麼大事。

懷抱著這樣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商長殷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只是在他就要完全的熟睡過去的時候,車轍急剎發出了過於刺耳的聲音,喧譁吵鬧之聲在車帳外響成了一片,把他全部的睡意都給驚擾沒了。

太子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隨後沉聲問:“怎麼了?”

很快便有侍衛長掀開車簾來請罪,只是在同太子彙報的時候,眼底有著無法掩飾的惶恐之色。

“殿下……殿下!”

他道,“天空……裂開了!”

這是何等的荒謬之詞!天空好好的,怎麼會裂開?

但是侍衛長這般的說辭卻並做不得假,因為甚至都不需要走出馬車——只需要掀開車簾,便能夠看到在深色的夜空當中,那一條彷彿橫貫了整個天空的裂縫。

從裂縫的後面露出了隱約的天光,五色斑斕的不斷變幻著,透露出一種奇異卻又瑰麗的美。

太子面上的表情徹底的冷了下去。

他起身下了馬車,低聲吩咐侍衛長親自帶著另一名護衛,把商長殷送回皇宮;而太子本人,自然是立刻便會率著他的親軍前去調查。

“必不負太子殿下所託.”

天空出現了一道裂縫,這太過於事關重大,因此太子走的十分匆忙。

所以,他自然沒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後,他的好弟弟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裡有半分睏倦的模樣。

倒不是說因為天空出現一條裂縫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於聳人聽聞,哪怕是睡著了也得垂死病中驚坐起——商長殷曾經遇到並且經手處理過的事情可太多了,哪怕是重塑世界都不止一次,但只是這種程度,還實在是入不得他的眼。

真正讓商長殷不得不抹了一把臉打起精神來的,實際上是一隻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正停在馬車內那一張小几上投來悠然注視的烏鴉。

說是烏鴉,其實更準確一些分類的話,這應該是一隻渡鴉。

身上的羽毛在車內的燭光下時不時的閃爍過幽藍色的光澤,歪著腦袋看過來的時候,有一種奇異的高貴在其中。

他以非常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商長殷幾眼,才清了清嗓子,口吐人言:“不錯,你的資質足夠達到我的標準.”

他張開翅膀飛了過來,落在了商長殷的肩膀上,隨後極為驕矜的抖了抖自己的羽毛,昂起頭來:“榮幸吧!人類!你將成為我——偉大的死亡的引路者的主人!”

商長殷:……什麼玩意兒。

他朝著渡鴉伸出手來。

渡鴉尚且不知道人類可以多麼的陰險,在爆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後,他便得意洋洋的昂著腦袋,眼睛晶晶亮的等著來自於這個其實很招鴉喜歡的人類的讚美和恭維。

沒錯!沒錯!讚頌本鴉的榮光——

“……嘎?”

他被人一把抓住了翅膀,都還沒有來得及掙扎或者是反應一下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便已經被用很大的力氣丟到了窗外。

渡鴉:“???”

大膽!放肆!狂妄!

這是冒犯!赤裸裸的冒犯!

他氣沖沖的重新飛了回來,用自己的翅膀拼命的撲打商長殷的手背。

而無論是渡鴉“嘎嘎”的叫聲也好,還是商長殷往外丟東西的動作也好,這些都毫無疑問的引來了時刻緊密的關注著周圍一切風吹草動的侍衛的注意。

侍衛長當即便驅馬上前,在車窗前微微俯身詢問:“七殿下?可是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

商長殷回答的雲淡風輕,“丟個垃圾.”

侍衛長有些懷疑的扭頭看了一眼。

身後的路上乾乾淨淨的,連一顆多出來的小石子都沒有,七皇子這丟的是哪門子的垃圾?

但是他只是個小小的侍衛長,七皇子的事情,他也不敢多說,他也不敢問。

既然七皇子說有垃圾,那便當他只是丟了個垃圾吧。

侍衛長朝著商長殷行了一禮,命令繼續前進。

渡鴉氣沖沖的飛了回來,像是一顆炮彈那樣撞進了商長殷的懷裡,毛絨絨的翅膀塞了他滿手:“你怎麼這樣對我!不敬,大不敬!”

商長殷嘆了一口氣。

“你有什麼事?”

他問。

渡鴉又抖了抖羽毛,整隻鴉看上去十分的洋氣和得意:“聽好了!你們的這個世界即將迎來大難,我奉亡靈國主之命特來襄助。

今見你骨骼清奇,資質出眾,所以決定——”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都沒等渡鴉的話說完,商長殷當即便否定三連,“你若是提前去做過功課和了解的話便會知曉,我可是整個帝都出了名的紈絝,不堪大用.”

渡鴉瞪圓了眼睛:“但是你明明便是此世的天道之子——!”

“不對哦.”

他面前紅衣的少年笑了起來,“不是我.”

“這個世界的天道之子,可是另有其人.”

***

冤種紈絝弟弟可以回去皇宮睡覺,但是作為飽受帝后與臣民期待的繼承人,太子只能夠披星戴月,連夜趕去調查天空中的那一道裂縫的出現,以及其可能造成的影響。

不過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卻已經能夠觀測到,天空中的那裂縫已經生長擴大了不止一倍,照著這個程度發展下去的話,誰也不懷疑其最終是否真的可以將整個天穹都撕裂成兩半。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從那裂縫當中居然逐漸有光柱照射投影了下來,太子商長庚此番前去,便是要到光柱的落點一探究竟。

“太子殿下……”

他的到來無疑是給原本已經奉命駐守於此、但到底因為天生異象而惴惴不安的金吾衛吃了一顆定心丸,領軍快步上前迎接見禮,隨後便直奔主題。

“您來的正是時候,這裡有些事情,需要由您來定奪.”

他領著商長庚進入了包圍圈的最中心。

在那裡,一片被刻意圈出來的地界當中,一堆造型奇異、披著白色的鐵皮、商長庚此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正堆積於此,不遠處便是連線了天穹的光柱。

“這些都是從那光柱裡面出來的……原本會動,甚至能夠發出聲音,小人疑心鬼神作祟,命士兵們以矛擊之,它們便暫停了全部的活動,像是那樣停下了.”

這領軍見太子還要上前,似是有想要拿一個到眼前親自看個究竟的打算,不免大駭:“殿下這是做什麼?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些東西未曾探明究竟為何,還請殿下萬以自身安危為重,莫要輕易涉險!”

“孤心裡自然有數.”

商長庚這個太子到底是平日裡積威甚重,領軍方才能攔那麼一下,已經是忠心耿耿;眼下面對著這位尊貴的殿下冷麵冷語,哪裡還有再違逆第二次的勇氣。

於是商長庚得以順利的接近,並且從其中拾起一件拿在手中翻看。

“滋滋,滋滋……”

那原本有如死物一樣的機器上,驟然亮起紅色的燈來,同時響起的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聽過的、詭異而又板正的電子音。

“檢測到生命體特徵……資質判斷中……”

那紅色的光開始以極快的頻率,劇烈的閃爍了起來。

“滴.”

“檢測到本世界有【天道之子】育成資質.”

“符合侵略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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