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介於暗和亮之間,有些朦朧,空氣中帶著露水的味道,應當是凌晨。

姜笙百無聊賴地看著姜硯一路回至縣令府。

以往總是姜硯放慢腳步她才能剛好跟上,可此刻這樣飄著,她輕輕鬆鬆就到了姜硯前面。

進了府邸大門,有個男子聽見動靜走出來。他身量不高,穿著常服,但腰間有一塊官牌。

姜硯示意:“進去說。”

金韋意跟著他到了書房內,關好門窗,確認沒有耳目,才將這幾日的事情一一道來:“……按你的吩咐,我用自己的名義見了趙家人。”

“趙家很有誠意。”

——趙家很有誠意。

簡簡單單五個字已經概括了結果。

一旁的姜笙覺得自己似乎聽懂了。

趙老太太和趙輕瓊說的“捨棄一部分”,意思是要向皇權投誠麼?

金韋意又說:“趙家和王家聯絡一向緊密,子輩孫輩中以姻親相連者眾多。”

“趙老爺的說法是,趙家的意思,就是王家的意思……”

這兩家若可以利用,只要挑起謝家和蘇家的爭端,或是能以家族內部矛盾作為突破口逐步擊破,剩下一個李家不足為懼了。

但紙上談兵簡單,要運用到實際不免出現阻礙和意外。

他們在討論下一步行動,姜笙揉了揉耳朵,聽得無聊,又飄回了府。

天比方才又亮了些,沒有燭光也能清晰看到周圍的景物。

姜笙回到府中逛了一圈,才發現這已經不是第二日凌晨,而是第三日的凌晨。

而且姐姐似乎打算今晚便回京,正在交待剩下的事宜。

喬織這幾日和她們住在一起,聞訊便要跟著回去。

姜羨當然不會說什麼,到了晚上,幾人一同上了馬車去鄰縣碼頭乘船。

除了她們和密閣幾人,姜笙還見到了連鈺。

只有多合曼因為傷勢不適合顛簸,姜羨留下了人看著他,並吩咐隨時傳訊息回來。

到碼頭時已經是再一日的下午。

而此時的姜硯也收到了清陌七的那份“東西”。

有蘇家整個家族複雜的關係示意圖,和那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倫理混亂,以及在商官道路上大大小小的“罪證”。還包括當時特意回竹基村從里正手裡拿到的、蘇家利用謝家名義多搜刮的民脂民膏。

這份資料在手,無論他想從哪個方向,皆能掃平一些阻礙。

姜硯笑了笑,知道對方在感謝自己送過去的人。

看著平鋪在桌上的紙,他心裡想得卻是

——姜笙此刻到哪裡了呢?

水路,客艘。

雖然沒了實體,姜笙居然仍舊暈船。

她雖然有點難受,意識卻很清醒,有氣無力靠在後頭的木板上,睜著眼睛看向前方。

姜羨端著掌盤進來,木質的掌盤不大,裡面託著一碗粥,和一小碟果泥。

粥就是普通的白米粥,熬得濃稠,還冒著白色熱氣;果泥姜笙沒認出來是哪種水果,不過看起來很甜。

“米香。”姜笙彎唇,雖然姜羨並看不到。

“好香。”

她說。

姜羨給“她”多墊了幾個軟枕,將頭抬高些不容易嗆著。

姜笙坐到了姜羨旁邊,看著姜羨一勺勺地給“自己”喂粥,喂得仔細,動作輕柔,絲毫沒有溢位來。

只是這樣速度實在慢,好一會兒瓷碗裡的粥才堪堪去了半碗。

姜笙湊近了自己姐姐,將頭枕在她肩上。

分明姐姐一句話沒說,姜笙卻能從那毫無波瀾的神情裡讀出幾分難過的意味來。

姜笙垂眼,自語道:“如果我們還平安地待在原來的世界,該多好……”

……

此時此刻,京城皇宮內。

皇帝坐在最高處,臉色幾乎能稱得上難看。

“你說什麼?”他目光如岩石般沉沉壓下去,“說清楚。”

跪在底下的婦人似乎有些害怕,瑟縮了一下:“當年……當年小姐回江杭時,確實已有三月身孕。”

眼瞧著皇帝就在發怒的邊緣,鍾素筠又忙補充:“但小姐真的不知道。”

“若是知道,怎麼捨得小皇子流落在外,不能在父親身旁健康快樂地長大?”

皇帝抓住關鍵詞追問:“皇子?”

鍾素筠點點頭:“小姐孕中情緒起伏太大,小皇子早產,生下來不到五斤重。”

“就這麼點大。”她比劃了一下,“但好在健康,除了瘦弱些,眉目很是可愛。”

可能是想到往事,鍾素筠面露柔和之意。

她一嘆:“小姐在閨中時就曾與奴婢說,她不求與夫君大富大貴,只希望日後能守著家人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後來遇到了陛下,陛下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小姐雖有權衡,到底還是愛戀陛下之心佔了上風。”

“一直到您帶小姐回京,小姐都不敢相信您的身份——後來的事情陛下您也知道,皇宮規矩多,小姐哪裡懂這些,也不懂那些爾虞我詐,幾次差點殞命,”

“又因為有心人挑撥,以為陛下待她日漸煩倦,這才獨自離開京城。”

皇帝沉默片刻:“……那後來她知道朕也有所難,為何還不來找朕?”

鍾素筠回答:“小姐在孕中時十分不適,受不了顛簸,本打算坐完月子就上京的。”

“只是……只是……”

她用手帕抹著淚。

剩下的事情不待她多說,皇帝也知道了。

蘇衣容所住的宅院起火,她葬身火海,香消玉損。

“當年忙於政務,朕待衣容,確實疏忽了……”皇帝剛因為這番話心結稍稍鬆動,心中又忽然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那朕的皇子呢?”

鍾素筠知道他的意思,忙說:“裡面並沒有見到小皇子,奴婢猜小姐一定是將小皇子放到木桶中,讓河流帶他離開了。

皇帝的心像從天堂跌至地面,又重新向空中飛去:“你確定嗎?”

鍾素筠只能說:“如果真是這樣,按那時節河水的流速與走向,只要小皇子在木桶內,很可能被人所救。”

皇帝按住心裡的激動,淡淡頷首:“此事朕會去查,你這段時間就先在宮內住下吧。”

鍾素筠一瑟縮:“陛下,奴婢不能住在宮內。”

皇帝不虞:“怎麼?”

“奴婢。”鍾素筠咬牙,“奴婢一直覺得,那場火併非意外。”

“若讓背後之人見了奴婢,後果……”

這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皇帝深深看向她,還是同意了。

在她離宮之前,皇帝說了一句話:“你該改一改稱呼。”

“即便沒有行冊封之禮,她仍舊是朕的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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