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 穿成農家孤女
姜笙從里正那裡出來後，打算四處走走，不過後面梅小棉一直跟著她。
姜笙便問：“我姐姐以前住哪啊。”
梅小棉哼一聲：“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她挑剔的大量著姜笙：“你就是那個，佔了姜姐姐位置的妹妹？”
長得是挺好看，但一瞧就不是什麼好人。
“算是吧，你和我姐姐很熟悉嗎？”
聽著這句“熟悉”，梅小棉翹起嘴角，勉強告訴姜笙：“整個竹基村姜姐姐就和我最好了。”
她眼珠子溜溜一轉：“你陪我回家一趟，等下我就帶你去姜姐姐家。”
“不用。”姜笙四處瞧了瞧，“你給我指個方向，我自己去就好了。”
梅小棉卻拉起姜笙，反常的熱情，就要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我帶你去，不用客氣。”
於是姜笙就這樣被拽去了西邊梅家。
剛進門，就有隻黃白毛的狗衝著她汪汪叫。
那叫聲又急又兇，姜笙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
梅小棉連忙把姜笙推進院子裡：“那是旺財，不咬人的，你就在這裡等我。”
邊讓姜笙進到院子等自己，梅小棉又自然地關上大門，然後去了裡面。
裡面梅二哥正在收拾碗筷，見到梅小棉有些詫異：“是你回來了啊。”
旺財一直叫，他還以為是他娘回來了。
梅二哥往堂屋外看去：“外頭旺財怎麼了？”
“沒什麼。”梅小棉眸子在眼眶內溜了一圈，“我回屋子裡頭拿點東西。”
梅二哥不明所以，撓了撓頭，就要往院子那邊走。
梅小棉重新退了幾步，拉住要出去的梅二哥：“你出去幹嘛，別壞我的事情。”
聽著耳邊傳來的犬吠，梅二哥覺得自家妹子有些莫名其妙：“什麼事情？”
“哎呀哥你就別管了。”
把梅二哥拉住又告誡一番，梅小棉回到自己屋子待了會兒，聽著外面的旺財愈發高昂，隨即聲氣漸漸低下去，最終動靜全無。
梅小棉靠牆聽了會兒，心下納罕……奇怪，怎麼沒聽到有姑娘的尖叫聲？
不過她沒有多想，可能是嚇得都發不出聲兒了吧。
果然，京城來的姑娘就是膽子小。
梅小棉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重新起身出去院子裡。
可預想中姜笙被追得滿臉狼狽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只見對面的姑娘笑吟吟，半蹲著一下一下擼著旺財的腦袋，而旺財滿臉委屈，見到她告狀似的嚎了幾聲。
梅小棉一愣。
旺財向來對生人不是很友好，今日怎麼一反常態？
姜笙拍了拍旺財，向梅小棉挑眉笑道：“走了？”
梅小棉打量著她，擰緊眉頭，可姜笙神情自然，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梅小棉只能撇撇嘴：“那走吧。”
姜笙起身。
梅小棉心底在打著什麼主意姜笙大約能猜到一點，但並不在意，只要把她帶到自己姐姐家門口就好。
姜羨在竹基村的房子離梅家並不遠，梅小棉也確實沒再做什麼多餘的事情，半刻鐘後兩人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座不大的磚瓦房，看得出很久沒有人生活過了，姜笙推了推門，沒推動。
她便靠在門邊，忽然說：“你和我講講我姐姐的事情吧。”
梅小棉揚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姜笙敲了敲門把手：“那算了。”
梅小棉：……
就不能再堅持堅持？！再多問幾句她就會告訴她了呀！
梅小棉哼了一聲，勉強道：“不過你算是找對人了，整個村子裡絕對沒有比我更瞭解姜姐姐的人。”
“其實我原先和姜姐姐也並不算熟悉，就是感覺她挺可憐，那麼早就沒了父母，結果叔叔嬸嬸也不是個好東西。”
“曹家叔嬸那樣對她，她卻還是對曹家的叔嬸言聽計從……我勸過好幾次都沒用……但是！後來有一天她就好像突然開竅了，變了個人似的。”
“再後來……”
梅小棉回憶起幾年前，慢慢地和姜笙道來。
雖然梅小棉說的這些事情，姜笙來之前的那本小說裡幾乎都有講過……但她從前是以讀者的視角把這當個故事一目十行看完。
小說裡描述的那是別人的故事。
梅小棉說的是姐姐的故事。
不過其實作為第三者的角度，梅小棉所知之事還是有些不完整的……
五年多前。
姜從文過了院試，姜家舉家上下皆是極高興，曹氏連走路都是昂著頭的，像只驕傲的鳥。
但很快問題就接踵而來。
朝廷下發的那點補貼只夠勉強維持姜從文的日常生計，根本不夠束脩和筆墨紙硯的花費。
而曹家本就不是什麼富裕的人家，曹氏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哥大嫂留下的孤女姜羨身上。
這個侄女兒雖然年紀還小，模樣也黑瘦些，比不得她的女兒……但比起竹基村的其餘人還算是個美人坯子。
若是嫁出去指不定能撈到一筆不菲的聘禮，還能省掉一張嘴吃喝。
曹氏幾番斟酌考量，放出訊息，果不其然不久就有媒婆上門。
但一番談話下來，曹氏對這門親事並不很滿意
——吳媒婆是代鎮上的張員外來的，張員外垂危，想娶個小妾回去沖喜，指不定姜羨剛過門就要守寡了呢。
把侄女嫁過去沖喜……這要是傳出去，曹家不知道要被多少風言風語淹沒。
曹氏只是想從這個侄女身上撈一筆聘禮，並不想落個賣侄女的名聲。
吳媒婆看出曹氏的遲疑，卻並沒有絲毫不耐的神色，爽利開啟手裡的箱子。瞬間明晃晃還反著光的十五個銀錠就映入曹氏的眼簾。
“員外夫人也知道養個姑娘不容易，您如果肯鬆口聘禮定然少不了。”
吳婆子語氣意味深長：“再者您家不是才出了個秀才公？日後上下打點都需要銀子啊……”
這話是戳到曹氏軟肋了。
只要她兒子順順利利中了舉，在京城安了家，誰敢說些不好聽的！
又聽吳媒婆繼續吹捧與利弊分析巧舌如簧一番，曹氏的顧慮更是消散，笑容滿面，卻故作矜持推拒：“不過這麼重要的事情，還是需得要跟我家老爺商量商量。”
“這樣吧，您再等我幾日，過幾日我親自到鎮上給您答覆。”
曹氏雖未一口應下，吳媒婆卻也知道這件事應當就算成了。
她滿臉笑容地說自己等曹氏答覆，又特意留下了箱子裡的十五兩銀子。
曹氏推拒一番還是收下了。
吳媒婆走後，曹氏摸著銀子，眼裡在發光。
曹氏原以為這件事情會很順利的辦成，畢竟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那侄女沒了爹孃，上頭又沒有爺奶，不就任憑自己做主了？
反正作為小叔的姜自盛肯定不會反對。
姜自盛確實沒有反對。但令曹氏沒想到的是，自己向來怯懦、啞巴一般的侄女，這次卻異常的堅定——寧可絕食自盡也不願意嫁到宋員外家裡。
在對方絕食的第六天，曹氏終於忍不住，怕她就這麼死了。
曹氏盛了些飯菜準備到柴火間，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吃下去。
待對方嗆了幾聲，把自己喂進的飯菜盡數吐出來的時候，曹氏厲聲斥：“你個小賤蹄子，不要給臉不要臉，人家要錢有錢，有什麼配不上你的？”
見對方還是不說話，一口氣都要上不來的樣子，曹氏搖了她幾下：“起來，別給我裝死！”
見她還是沒動靜，曹氏一巴掌就要甩過去，手腕卻被一隻更纖細的手牢牢鉗制住。
力道不算大，曹氏卻被嚇了一跳。
奄奄一息般的姑娘已經睜開眼，原本無神的深珀色瞳孔泛著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