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娘拍拍姜笙的手,眉眼溫婉,語調可親:“你叫什麼名字呀,我叫你小名好不好啦?”

“說起來琴丫頭還答應過她若生個閨女,要讓那小姑娘認我做乾孃的,只可惜……”

江大娘搖搖頭。

這種一聽就是人傷疤的事情,姜笙沒有刨根問底,唇角彎了彎:“我沒有小名,家裡長輩叫我小笙,老師叫我小姜。”

“那我叫你小笙好伐?”

“當然可以呀。”

江大娘把糖粥和蜂蜜水往姜笙的方向:“小笙餓了伐?吃東西了啦。”

姜笙把甜粥端過來:“嬢嬢,蜂蜜水給他。”

姜笙指了指姜硯。

“他喝酒了。”

姜硯眸光一動。

蘇大娘恍然,放下蜂蜜水:“小俞又去哪裡喝酒啦,年輕人不能喝那麼多酒的知道伐?”

“你伯伯就是愛喝酒,現在講話都不利索啦。”

吳伯要是在這裡,一定要反駁

——他講話哪裡不利索了!

“不過你伯伯現在被我勸的,已經戒啦,又紅光滿面的,所以酒不是好東西噥。”

“小笙快喝糖粥,要冷掉啦。”蘇大娘覺得自己扯遠了,拍拍腦袋,笑著說,“放了紅糖的呀,喝了面板很好的。”

煮得晶瑩又糯爛的粥上面放有有一大勺豆沙,那豆沙一瞧就細膩綿密,還點綴著幾顆橘色的桂花幹。

現在還沒到開桂花的時節,應該是去年的了,但細小花瓣很完整,沒有落瓣或枯萎的顏色。

畫龍點睛,很漂亮。

姜笙把豆沙和白粥一拌,豆沙醬慢慢往下沉,桂花也和粥融在一起,再與乾淨白瓷碗一映,飄著極淡的甜香味。

是甘甜,不膩味。

見姜笙吃了口粥,江大娘亮著眼睛問:“好吃嗎?”

“好吃,熱乎乎的。”

江大娘高興地又把一碗芡實羹放到姜笙面前:“這個也好吃的,是南塘的芡實呢,好遠的。”

只可惜她來了臨邑,若不然再過幾個月就有新鮮的雞頭米可以吃了,味道可比芡實鮮嫩多了。

“你都嚐嚐,喜歡哪個下次嬢嬢給你做。”

江大娘還不忘轉頭囑咐姜硯:“小俞的蜂蜜水也要全部喝掉哦。”

“不過小俞還是要記著,以後不要喝那麼多酒啦,每次來都瞧你像是喝過酒的樣子。”

姜笙把雞頭米羹的最上層用勺子平直舀了一勺,舀到溫度偏低的放著涼一涼:“他經常喝酒?”

“是的呀……我算算。”江大娘回想,“小俞來了八九次嘛?最少七次都是喝過酒來的。”

“小笙既然一起到了這裡,就要好好管管知道伐?俗話說酒是下山的猛虎,酒行大補,多吃傷神的啦。”

“勸你是為你好,要聽你娘子的話,小俞你說是不是淶?”

姜硯忍笑:“是。”

姜笙剛把稍涼的雞頭米羹送至唇邊,聞言擰眉回想,先把勺子裡的羹吃完,然後頭稍稍側向江大娘:“嬢嬢,您剛說要聽誰的話?”

江大娘不明就裡:“讓小俞要聽你的話呀。”

“不是。”姜笙搖頭,“您能把剛剛的原話再說一遍嗎?”

江大娘想了想:“說小俞要聽自己娘子的話,喝酒傷身的呢。”

姜笙現在聽清了。

看了姜硯一眼,她吹了著面前的羹粥:“嬢嬢,你誤會了,我不是他娘子。”

“啊?”江大娘有些茫然。

“可是小俞說……”

好像確實是自己先入為主的。

江大娘想了想道:“我有次問小俞有沒有成親得嘞,有的話把娘子一起帶來,不好自己一個人吃獨食的喔。”

“小俞就說他娘子不在這裡,有機會帶過來嚐嚐我的手藝——現在不是你來臨邑找小俞,小俞就帶你過來了嗎?”

江大娘覺得這個邏輯非常順。

卻聽姜笙說:“我不是來找他的,我跟著我姐姐到臨邑玩,恰巧碰到了他,恰巧有些餓,就恰巧過來了。”

“不信您問他。”

江大娘詢問般看向姜硯。

姜硯嘆笑應道:“是。”

姜笙的態度太過大方,沒有一絲害羞也並非不好意思,只是在認真糾正這個問題。

不免讓人有些失落呢。

江大娘便斥他:“你這個孩子,這個事情怎麼可以瞎講的哦。”

“那你娘子現在不在臨邑的啦?有娘子還和別的小姑娘過來,你這樣是不行的哦。”

姜硯啞然,解釋:“我還沒有成親,當時和您開玩笑的。”

江大娘已經不相信他了,還在既勸既訓他這種行為:“……你這個就很過分了,很不靠譜的啦,你來這裡留你娘子一人在家就罷了……怎麼還可以說自己沒有娘子哦。”

“不可以這樣的,知道伐?”

“你娘子是哪家的姑娘,我要去……”

正說著,江大娘忽然感覺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她轉過頭去,就見姜笙笑吟吟道:“嬢嬢,這個倒是真的,我可以作證,他還沒成親。”

江大娘“啊”一聲:“那小笙成親沒有的啦?”

“沒呢。”

江大娘眼睛發亮,生起了做紅娘的心:“那不是正好嗎,我是不喜歡盲婚啞嫁那一套的的呀,成親前就認識更好啦,免得成親後卻兩相生厭,連反悔的餘地都沒得喔。”

“你們現在多好呀,可以考慮一下的啦,讓你們爹孃商量商量,我瞧著你們就是很般配的呀,小俞還是很靠譜的。”

姜笙忍俊不禁:“您剛剛還說他不好呢。”

蘇大娘絲毫不尷尬:“嬢嬢這不是誤會了嘛。”

姜笙吃了最後一勺羹粥,把空碗推到旁邊,一本正經說人壞話:“其實您別看他表面瀟瀟君子,實際上很不可靠的,心計太深不說,還什麼事情都瞞著我——”

“吳伯伯如果處處瞞著您,遮遮掩掩,是不是讓您不踏實?”

江大娘認真贊同:“是的呀,那這是不行的哦。”

姜笙接著附和:“萬一他把我賣了,指不定我還雲裡霧裡給人家數錢呢。”

姜硯食指關節抵著額間,無奈道:“把你賣了,我圖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花費任何代價不擇手段地把姜笙留在自己身邊。

但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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