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忱被打斷,便只“嗯”一聲,抱拳行禮:“姜姑娘。”

姜笙禮貌性彎唇。

眾人移至中央小桌而坐,江雲升故意落在後頭扯著姜硯,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幹嘛打擾我看戲!”

姜硯微笑:“要看戲,看你自己的。”

江雲升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看他自己的?

他有什麼戲可看?

姜硯看著前方:“江夫人給你定了親事,你還不知道吧?”

江雲升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說什麼?!”

姜硯的意思是他娘給他定了親事,並且這個親事的物件,就在這艘畫舫裡?

是誰?

侯府?喬家?還是楊家?

絳平侯府兩姐妹他可惹不起,喬家長女剛和離,那不是喬絳他姐,就是楊承忱他妹妹嘍?

姜硯給予他確定的答案:“喬家的二姑娘。”

江雲升先是震驚,後是狐疑:“你怎麼知道的?”

他自顧搖頭:“我發現你最近很不對勁。”

“哦?”姜硯泰然自若,“怎麼不對勁?”

江雲升凝視他兩秒後說:“八卦!”

姜硯笑了:“信不信隨你。”

江雲升擰眉。

兩人說著話,前面的人已經分在小桌旁坐了起來,喬織受自己姑母之令,恍神之餘還不忘撮合姜笙與楊承忱。

“楊姑娘你坐這吧?”喬織先把姜笙安置好,然後笑著指著姜笙旁邊的位置。

喬織口中的“楊姑娘”指的是楊承忱的妹妹,楊錦棲。

中央有三張小桌,正好一張桌坐三人,有了妹妹和姜笙坐在一起,楊承忱也過來就不顯凸凹了。

但自有人不樂意這種分配。

姜羨在姜笙旁邊自顧坐下:“你們隨意。”

姜硯坐在相同的一張桌,若無其事。

喬織左右為難。

江雲升趕忙問:“那我呢?”

姜硯給了江雲升一個“你說呢”的眼神。

江雲升瞪大眼睛,第一反應就是姜硯要讓他和喬家的人坐在一桌。

他抱緊自己,自己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於是多翻斡旋下,最後喬紓和楊錦棲在旁繡花,喬絳、江雲升一起,剩下的小桌坐了姜笙姜羨和姜硯、楊承忱、喬織五個人。

面對自認的妻姐和大舅哥,楊承忱真是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求助的目光甚至看向自己的妹妹。

楊錦棲就當沒看見。

姜硯給楊承忱倒了盞茶,輕放到楊承忱面前:“楊公子看起來似乎很緊張?”

“沒,沒……沒有……”楊承忱連忙雙手接過,“家父還未給在下取字,世子叫我承忱就好。”

姜硯微笑:“楊公子叫我世子,我怎麼能直呼其名?”

楊承忱不知道怎麼回,尷尬笑兩聲。

“聽楊大人說,楊公子正在準備明年春闈?”姜硯似乎是拉家常隨口一問,“有信心嗎?”

楊承忱以為姜硯是在考驗自己,悄悄看眼姜笙,隨後坐直拍拍胸脯保證:“有的!”

“我瞧著楊公子的年紀也不大,小小年紀便中了舉人,實在前途無量。”姜硯自顧重新翻起個雕花白玉盞放在自己桌前,“我以茶代酒,來敬楊公子一杯。”

楊承忱趕忙舉杯:“不敢不敢。”

他緊閉雙眼如喝酒般,把杯中的茶水舉起一飲而盡,又攤開展給人看。

姜硯不經意間說:“見楊公子這架勢,似乎是經常與人拼酒?與同窗子弟一起嗎?”

楊承忱腦袋一懵,嗡嗡作響。

他沒有啊!

楊承忱趕忙悄悄看姜笙一眼,姜笙好像沒聽到這話,並無在意。但他仍舊慌慌張張解釋:“我沒……我真沒有,我平日裡都不喝酒的。”

“沒有便沒有。”姜硯抬手,“我又非楊公子父母,不必如此慌張。”

楊承忱叫苦。

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在掩飾一般。

他現在只想問,誰家的大舅哥都是這樣嗎?

“我前些日子遇到個難題,不知楊公子可否為我解惑?”姜硯忽然問了這麼句。

楊承忱想表現一番,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自然無不應下。

姜硯便笑道:“上年土匪相侵,朝堂之上既喜既憂心,欲趁機剿匪卻不知從何下手,又因著人選不合適,銀兩沒算準等等,白白浪費了時機。”

“若換作楊公子,該怎麼利用好這個機會呢?”

楊承忱一臉茫然,這題超綱了啊!

春闈又不考這個!

他讀的是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連什麼剿匪不剿匪的事兒都不知道。

他斷斷續續支吾了下。

“哦,我只記得楊公子是戶部尚書楊大人之子,卻忘了楊公子並沒想繼承令尊衣缽,走的是科舉之路?”姜硯似乎有些輕微的懊惱。

“那若讓楊公子以此事為中心,寫一篇小策論,該從哪個點出發?”

楊承忱開口:“從……”

“從……”楊承忱仍舊不知道,他有些頹喪,抓了抓頭髮。

姜硯善解人意:“紙上得來終覺淺,你年紀輕,不知道也正常。”

“不過年輕人,還是要多歷練比較好,以功業為重,不要把心思放在別處。”

楊承忱苦哈哈地笑,他怎麼感覺姜硯話裡有話……

絳平侯府這位世子爺是在針對自己?

他本還想在喜歡的姑娘面前好好表現啊。

發現不對勁兒的不只楊承忱一人,喬織都看出來了。不過成親當日接妻子回府時,還要兄弟姊妹多相攔門,讓新婿知道娶妻不易更要珍惜。

這才哪到哪,喬織便沒出聲相援助。

遊舫晃晃悠悠又穩穩當當飄在水面,現下已經是十月,若早些過來,河中央還有大片大片的蓮花。穿過花叢時,從和合窗望過去,伸手就能摘到蓮蓬。

不過即使沒有蓮花,蘇城河水面清澈波光粼粼,一望到邊際只有朦朦朧朧的岸,顯得格外寬闊,景緻也極讓人心曠神怡。

姜笙把姜羨拉到和合窗前望著窗外,右邊是山,左邊看不甚清楚的建築,她悄悄和自己姐姐咬耳朵:“這個地方的空氣真的比我們以前好多了。”

如果爺爺也能穿過來就好了。

姜笙手肘撐著窗面,托腮看著窗外,畫舫在慢慢地走,景色也在慢慢的移。

其實空氣也沒有那麼好,爺爺不能過來,讓她和姐姐回去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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