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仁堂那邊姜硯和鍾素筠離開後,也沒人去討論是出什麼事,柳郎中把鍾儀支開去看書,便有個少年郎扶著自己的母親來看病。

柳郎中打招呼:“裴大娘來了,這幾日可好?”

裴大娘手撐著自己的背坐下含笑道:“倒也沒什麼,我年紀大了,都老毛病,是小書非要我過來給您看看。”

柳郎中清理了一下桌面:“洛書孝順,您這是福氣好。”

“我這幾個兒子中,唯小書顧著我,我也就指望他了。”裴大娘恨恨嘆道,“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當初要知道辛苦養大的兒子是白眼狼,我真該在肚子裡時就把他們流了!”

老頭子急病走後,大兒子和二兒子就急著鬧分家,唯恐她和小書拖累了他們似的。

裴洛書見他娘又聊上這件事,無奈打斷:“我娘近日總說頭暈頭痛,噁心吃不下飯,也不知是怎麼了,您幫忙看看。”

裴大娘聽了忙說:“是,感覺嘴巴發苦,還有我這幾個月還總感覺這耳朵嗡嗡響,特別是大晚上,像有蟲子飛一樣。”

柳郎中聞言掀了掀裴大娘的眼皮,又看了看她微黃的舌苔,然後問:“會聽不見聲兒嗎?”

“還好,我這把年紀耳朵多少有點聾了。”

“眼睛感覺幹嗎?”

裴大娘揉了揉眼:“好像有一點。”

“肝陽上亢了。”柳郎中把脈後取來紙筆和硯臺,“洛書念過書,認得字,我說你寫。”

裴洛書忙接過去,只聽柳郎中道:“天麻、鉤藤、石決明、牛膝、桑寄……抓了這些藥煎水喝,三碗煎成一碗,吃了幾天還是嘴巴苦就加點龍膽草、川楝子及夏枯草,耳朵還是嗡嗡響加枸杞、生地和元參……”

裴洛書太久沒摸過筆難免生疏,柳郎中讀得太快,他便有些急。

見他如此,柳郎中心底嘆口氣,放慢語速重複一遍。

“等等。”裴大娘卻突然問,“您剛剛講得什麼參?”

柳郎中說:“元參,又叫黑參,洛書知道的。”

裴大娘語氣有點小心:“人參嗎?那東西要不少銀子吧?”

“不是,娘。”裴洛書寫下最後一筆,把筆放了抬頭道,“我們用得起,這些都不要您操心,您就負責乖乖吃藥。”

“都是參類而已,不是一個東西。”柳郎中示意裴洛書繼續寫,“後不利則加大黃、芒硝……”

等裴洛書全部寫好,柳郎中才說:“洛書很久沒握筆了啊。”

裴洛書不好意思地笑笑:“讓您看出來了。”

“一天不練自己知道,兩天不練對手知道,三天不練,大家便都能知道……”柳郎中想想就覺得可惜,“你這是日後都不準備回學堂了?”

裴洛書拿起藥方掀了掀,讓紙上的墨跡更快乾些:“我現在在書肆挺好的,自在,月錢也不少,還能看看書。”

主要若是回學堂,他娘怎麼辦?

自己現在每月掙的除了吃喝開銷外,正好給娘抓藥,都沒剩下可以存的。若繼續唸書,月錢沒有不說,束脩是個大頭,筆墨紙硯也處處都需要銀子

姜笙聞言忽然問:“哪個書肆,綠階書肆?”

“是。”裴洛書看向她,“姑娘在書肆見過我?”

姜笙點頭。

從裴洛書進來起,姜笙就感覺他很眼熟,這麼一說她想起來了。她去綠階書肆買過書,裴洛書還幫忙直接送到了絳平侯府。

可是裴洛書小心又珍重地翻書的樣子,分明在說自己想繼續唸書。

姜笙正想著,又聽柳郎中勸裴大娘:“大娘,洛書十多歲就中了童生,若當年去了院試,秀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有這個天賦,總比在書肆當夥計好。”

“他今年也不過十七歲,現在回去讀還來得及。”柳郎中說,“我還是那句話,洛書如果願意讀,束脩紙筆都不要他操心,等來日高中再還我。”

裴大娘忙應:“我們感激您的,但我也覺得小書這樣就很好了,識得幾個字,能混口飯吃,到時候娶個本分的媳婦兒,一輩子也算踏踏實實的。”

她其他兩個兒子倒是一個舉子一個秀才,當時放榜全家高興得呦。但有什麼用呢?現在她老了,沒一人指望得上!

而且她半截黃泥埋身的人,等小兒子高中得等到什麼時候?福都沒享就要入土了。

柳郎中沒回答,看向裴洛書。

裴洛書低聲道:“您的心意我明白,但我我孃的身體您也知道,都靠藥養著呢,過幾年存點銀子再說吧。”

柳郎中定定半晌,嘆了口氣還是沒有再勸。

他也知道,裴洛書是因為覺得跟自己非親非故,不好承這個恩。只是裴家小子也算自己看著長大的,就這麼庸庸碌碌一輩子,他實在不忍心。

裴洛書餘光瞅到手裡寫著藥方的紙箋墨跡差不多幹了他便一疊,付完銀子道了謝,帶著自己娘離開。

出門前,柳郎中和姜笙還聽到裴大娘邊走邊碎碎道:“娘可就指望你了,你看你兩個哥哥現在成什麼樣子?這麼久沒回來過一次,你可別好的不學學壞的。”

“你想讀書娘知道,但娘這身體保不齊什麼時候就不行了,你在書肆還常能看看你,若去了學堂,更是十天半月見不著一次。”

裴洛書應:“你放心吧,我是您兒子,怎麼著都不會不管您的。”

裴大娘拍拍他:“娘也不是逼你什麼,你喜歡看書咱們便買,不一定非要科舉啊,紙筆咱們也買,娘可以少吃點藥。”

“娘就是老了,沒什麼大毛病,不用每日每日花那麼多冤枉錢在這些上面……”

隨著聲音漸漸遠去,柳郎中和姜笙對視一眼。

柳郎中無奈搖頭:“裴大娘其他兩個兒子也都還算有出息,洛書是最聰明的,唸書晚,但十一歲就中了童生,他的夫子說讓他休息兩年,再院試和鄉試連著考,準備充足指不定還能得個解元的名頭。”

“結果前幾年洛書他爹急病去世,兩個哥哥又分走裴家所剩不多的家產,並且不管裴大娘了……裴大娘可能也因此就壓著洛書,不樂意他去讀書,家裡又沒什麼銀子,洛書只能放下學業出去找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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