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各方的反應
“他這是死了嗎?”
“應該是死了。”
兩個官差用凳子給錢學朝翻了一下身子,錢學朝身子還是軟的,這麼一翻晃了下又重新躺好。
第一個官差悄聲問:“是誰要……”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新官差答:“不知道,頭兒的吩咐,我也只是聽命辦事而已。”
“頭兒是誰的人……”他心底想到一個可能,壓低聲音,“難不成是太子殿下的人?”
錢學朝是自作主張幫太子害了旁人性命,才被關在這裡等待處置,這點大家心裡都清楚……可沒有太子的吩咐,他又怎麼會自作主張?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錢學朝是被拉出來頂罪的。
那麼現下太子殿下要殺人滅口,再合理不過了。
“別問那麼多了,隔牆有耳,我要去向頭兒彙報去。”新官差朝錢學朝努努嘴,“你自己掂量著,覺得差不多時就當才發現他死了,再告訴上面。”
“好。”
蕭淮景是在兩刻鐘之後得到這個訊息的。
看過樑永實捎來到紙箋後,他隨手點起火摺子。火舌不大,吞噬紙箋的速度卻飛快,沒一會兒軟紙就被燒成細灰,只有火焰的餘溫還停留在指尖。
雖然不知道姜羨針對錢學朝的目的是什麼,但皇帝遲遲沒有下令處決錢學朝,他就添一把料吧。
翌日,錢翰林畏罪自殺的訊息傳遍大街小巷。
太子府。
蕭懷仁啪的一聲把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揮到地面,瓷器的脆響和木器的悶哼並雜震耳,旁邊的人被嚇了一跳,卻也不敢上前勸解。
蕭懷仁剜了他們一眼:“愣著幹什麼?!找人來收拾啊!”
他帶著怒氣坐到椅子上,胸口起伏不斷。
錢學朝還等著他去救他,怎麼可能畏罪自殺?!定然是有人從中作梗!
於蕭懷仁而言,錢學朝也還沒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畢竟他手底下人少,如果還有可能,他是會想辦法把錢學朝帶出來的。
完全沒可能時再滅口也不遲。
不過他生氣不是因為錢學朝死了,畢竟死個錢學朝不是很要緊的事情——他生氣的是自己被這個訊息打得措手不及!
父皇此刻定然認為此事是做的,哪怕不出聲責怪,心中也會有所不滿。
到底是誰幹了這件事栽贓在他的身上!
蕭懷仁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幕後之人找出來,生啖其肉。
比起蕭懷仁的怒氣,錢府三人得知錢學朝畏罪自殺後,更多的是茫然與痛苦。
錢老夫人就像天塌下來一樣,老淚縱橫看著被革職在家的錢老爺哭訴:“老爺,朝兒怎麼會畏罪自殺,他還讓我們等著他回府,說陛下一定會還他一個清白的。”
錢老爺臉色同樣不好看。
錢老夫人年輕時善妒,他統共就兩個兒子,長子還極其優秀,他也心痛啊!
但他連官職都被革了,也不能做什麼。
錢學朗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啞聲說:“爹,娘,大哥不在了……”
“不在了……”錢老夫人忽地掩面而泣,痛哭不止。
老年喪子,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待她!
錢學朗扶著自己母親的肩:“娘你放心,即便大哥不在了,還有我,我也會好好孝順你們的!”
錢老夫人倏然止住哭聲,連聲咳嗽,邊咳邊說:“不,不,這不是意外,你一定要查清楚真相,給你大哥報仇!”
錢學朗看著母親發紅發狠的眸色,心下一驚。
畫面轉到瀟湘館。
蘇葉聽到這個訊息同樣不安,當然不是因為錢學朝,而是擔心白蘇。
她猛然站起來回自己臥房換了件衣裙,便匆匆去了西巷。
西巷環境有些髒亂,她提著裙襬走得很快。
蘇葉一直往西邊去,卻一時間沒找到白蘇的住處,又多番詢問找尋,才到了白蘇門前。
那門簡陋,好似一推就能推開,中部有個生鏽的圈形把手。
蘇葉略不適應,想了想還是沒去碰那把手,直接抬手拍門:“白蘇,白蘇?白蘇你在裡邊嗎?”
蘇葉叫了幾聲沒人應,轉頭問帶她過來的大娘:“大娘,您確定我說得那姑娘是住在這嗎?”
“是啊。”裴大娘應,“又高又白,眼睛長長的,臉邊有顆明顯的痣,挺漂亮,就是有點瘦。”
蘇葉心中不安更甚,深吸一口氣,直接踹開搖搖欲墜的木門。
裡頭的情景映入眼簾後,她來不及細看,提裙子防止絆倒,快步跑了進去。
“哎呀。”裴大娘看著鬆了的門鎖。
這姑娘,怎麼還踢人家門呢,這修一下得不少銀子啊。
蘇葉很快就穿過不大的院子找到了白蘇,並心中一緊,被嚇得忍不住退後半步,手撐著牆面。
面前的白蘇被披帛懸在樑上,面色赤紫,雙目緊閉,嘴唇發黑,兩腳尖直直垂下不動。
蘇葉心跳如擂,有點害怕,又想上前看看對方的情況。
遲疑之間,裴大娘也跟著進來了,見到眼前的場景“豁”地一聲,面色一白,顫著手指向白蘇:“她……她這是死了嗎?!”
她本來是看蘇葉穿戴不凡,想著幫對方一把,討點賞錢,沒想到會見到這種場面啊!
蘇葉輕聲答:“我不知道。”
蘇葉緊抿唇,緩慢上前,把白蘇從披帛上抱下來。
觸碰到對方已經涼了的身子時,蘇葉手腕一僵,鼻尖還有若有若無的腐味。
忽略鑽入鼻孔的味道,蘇葉吃力讓白蘇躺好,然後摸出碎銀給旁邊的裴大娘:“麻煩大娘去幫我把郎中找來。”
裴大娘瞧著白蘇:“這姑娘一瞧就是死了呀,都涼得透透了,還找什麼郎中,找人來抬棺材嘍。”
蘇葉堅持,機械重複:“麻煩大娘去幫我把郎中找來。”
“哎呀這造得什麼孽哦!”
裴大娘一拍腿,還是同意了。
郎中來得不快,在這期間房間裡只有蘇葉和已經沒了氣息的白蘇。
周圍似乎有冷風吹來,蘇葉感受到了些涼意,抱著雙臂。
“白蘇姐姐……”她呢喃,“你這又是何苦呢。”
從前和白蘇一起背詩學琴背詩的場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練琴練到指甲生生後翻,背詩背到想吐……還有下棋耍賴的時候,在紙上作畫搗亂的時候。
蘇葉慢慢抬起手懸在白蘇面前,遲疑再三,還是落下去幫她整理了一下已經凌亂的頭髮。
白蘇姣好的五官完全露出,只是面色青紫,還是顯得有些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