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 近墨者黑
“麻煩你們走這一趟。”
江雲升留下三個銀錠起身追了上去。
看著桌上的銀子，三位姑娘面面相覷，又竊竊私語一番，
不過白拿銀子沒有不高興的道理，三人離開包間便去回楚媽媽了。
喬絳走得極快，江雲升出來時他已經沒影。
江雲升左右看了下，往去喬府的那條路找，沒走很久，意料之中找到了人。
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江雲升，喬絳神情有些冷：“讓開。”
他淡諷了句：“放心，若你玩出什麼病，看在這些日子的交情上，我絕對會到你墳前燒些紙。”
江雲升見似乎有些玩過火了，忙舉起雙手：“別咒我啊，其實我沒來過幾次。”
喬絳才不相信：“去過幾次人家就和你這麼熟悉。”
江雲升愁眉苦臉：“哎我給了銀子，人家不親切些，我還要她們退款呢。”
“換作有人願意給你個百八十兩的金子，你不親切？”
“不！”喬絳想都不想，“要那麼多錢做什麼，我又不能帶到陰曹地府去用。”
說完這句話他卻忽然停住了，喝了點酒的微醺也因為走了會兒，被冷風吹清醒了，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的話有些重。
想了片刻，喬絳苦口婆心：“少去點這些地方，老大不小了，別總讓江伯伯和伯母替你操心。”
“真的有點什麼事，他們可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江雲升一噎，啼笑皆非。
行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誠摯道：“我往日也沒做什麼，真是單純和人下下棋，聽聽曲。”
順便敗壞一下自己的名聲。
喬絳不知是信了沒有，總之隨便附和一句，又再次勸了幾句，末了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府了。”
他是瘋了剛剛才會和江雲升進瀟湘館，被家裡長輩知道，指不定會讓他罰跪祠堂。
江雲升轉了個方向讓開，卻沒有回頭，仍舊和喬絳是同方向。
喬絳白眼：“大哥，你喝醉了？江府往另一邊走。”
“我搬家了。”
喬絳：？
江雲升笑了：“你還是不信，我這不得和你解釋清楚以示清白。”
喬絳說：“你已經解釋完了。”
江雲升堅持：“沒有。”
“那你和江伯伯他們解釋。”
江雲升：……
他似乎輕嘆了下：“你生氣，因為我帶你去你向來不齒的地方？”
喬絳不明所以：“什麼？”
江雲升一頓：“……沒什麼。”
喬絳狐疑偏頭。
莫名其妙。
“我沒有說瀟湘館這種地方為我所不齒，不為生計所迫沒有人願意賣唱賣笑甚至更過分，但聖賢書與夫子確實都沒教過我貪圖享樂是什麼光榮的事情。”
其實他現在想來這也沒什麼可生氣的……江雲升的為人處世，作為朋友他只能提供建議，而不能干涉；至於他自己進錯了地方，出來就是了。
可能是因為喝了些酒，情緒會有些不穩定。
果然他爹說得對，酒不是好東西。
思考之間，耳邊又傳來聲音：“我這是在幫你啊。”
喬絳沒好氣：“看我沒在祠堂罰跪過，所以讓我體驗一下？”
江雲升咳了一下，眸子微動，低聲說了句什麼。
喬絳擰眉。
又聽他接著道：“所以說提前讓你來見見世面，沒有錯吧？”
“有錯，我不要。”
“這是你賭氣說不要就可以的？”
喬絳反駁：“這不是賭氣。”
他上頭的三位兄長身邊倒是都有通房，但連子女都不被允許出生，何必白白蹉跎人家的歲月。
“我夫子還終身未娶妻呢，這也不耽誤他是一個很好的夫子啊。”
江雲升長長“哦”了聲，忽然唇角微揚，停在原地揮手：“我突然想起來我家還沒來得及搬，走錯了，回頭了。”
喬絳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不正常。
不過前面不遠處就是喬府了，與江雲升分別回到府中後，喬絳就準備直接去自己院子。
路上遇見了喬紹。
喬紹眸光微閃：“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分明沒做什麼，喬絳卻頓時心虛：“……和朋友，喝了點酒。”
“哦，喝酒啊。”喬紹語調意味不明，“我們家小絳長大了。”
喬絳擰眉：“哥，你今日怎麼了？有些奇怪。”
喬紹笑了笑：“沒什麼，你回去吧。”
自家二哥的態度古怪，喬絳到了自己院子後，也感覺自己院裡的氣氛同樣格外古怪……像寂靜，又不完全像。
他喊了一聲：“雙瑞。”
“雙瑞？”
奇怪，雙瑞這小子不是已經回府了嗎，跑哪去了？
喬絳喊了幾聲都沒人應後，便自行進了裡間，然後瞬間警惕起來。
屋內擺設雖沒有變化，但他就是感覺有人來過……而雙瑞幾個小廝沒有他的命令是不會隨便進來的。
喬絳皺著眉，一步步走近，隱約見到架子放下的床帳內有個纖瘦的身影。
他儘量不發出很大動靜，從槅子上隨手取下匕首，迅速邁出兩步猛然掀開帷帳。
帳內之人似乎被嚇了一跳，有些瑟縮：“公……公子。”
那是個面貌清秀端正的姑娘，十七歲左右的模樣，穿著清涼。
喬絳稍稍有些放鬆警惕，但還是沒放開手，嚴肅道：“你是哪來的？”
念杏蜷縮著：“回，回公子的話，奴婢是二夫人派來伺候您的。”
他娘派來的？
畢竟上頭有幾個兄長，喬絳不會完全不懂這個規矩，稍加思索一番便明白了孫氏的意思。
他原先總覺得事不關己，不過現下確實有些反感。
江雲升什麼烏鴉嘴。
喬絳面無表情：“穿好衣服，跟我走。”
等念杏換好衣裙，喬絳便去找自己母親。
到了孫氏的院子時，他正巧看到喬紹從裡面走了出來。
今日見到二哥的次數有些多。
喬紹臉上帶著笑，語氣如常：“四弟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
他目光落到喬絳身後的念杏身上，但很快又收回。
喬絳答：“找娘有點事。”
“那快進去吧。”喬紹溫聲道，“正巧母親與父親還沒有睡。”
與喬紹稍微打過招呼，喬絳便進去了。
孫氏坐在椅子上，手中握著茶盞。她髮髻還未拆，看樣子確實沒準備就寢。
剛剛已經有人通稟過，所以見到喬絳孫氏並不意外，只是臉色不知為何不是很好看。
喬絳行禮後問：“娘，這個姐姐是您安排給我的嗎？”
孫氏不答反問：“你實話告訴我，你方才去哪裡了？”
喬絳瞬間心中一跳。
“您……怎麼忽然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