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嫣嫣假模假樣行禮:“嫣嫣見過絳平侯侯夫人。”

她語中帶刀:“夫人此次出來,是帶從鄉下回來的姜姑娘挑套新頭面?還是為姜笙姑娘量新衣服呢?”

“要嫣嫣說,姜姑娘也是可憐,被人佔了這麼多年身份,平白受了這麼多的苦,是該好好補償補償。”

姜笙和姜羨並排站在一起:“你沒看到嗎?”

鄭嫣嫣下意識問:“沒看到什麼?”

姜笙道:“看來鄭姑娘不僅眼睛不好,腦子也不好。”

為誰買頭面,為誰量衣?她和姜羨都在這裡,不能一起選?

挑撥離間啊這是。

鄭嫣嫣冷笑:“姜笙,我今天可沒得罪你。”

姜笙“嗯”了一聲:“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誰也不能挑撥她和大佬姐姐!

“娘,這裡烏煙瘴氣的,我們去另一邊選。”

侯夫人自然無不應好。

可鄭嫣嫣跟姜笙槓上了似的。

姜笙看中個水藍水藍的簪子,她覺得這簪子姜羨帶起來一定好看,正要讓姜羨試試,鄭嫣嫣直接搶去:“包起來。”

姜笙眸光又落到一套紅寶石頭面上,鄭嫣嫣搶先說:“這個也包起來。”

姜笙便讓雲煙閣侍女把另一套紫水晶的給她看看,鄭嫣嫣又說了:“這個我也要!”

“這個包起來。”

“包起來。”

“這個!”

“包!”

“包起來!”

姜笙:“……”

無不無聊?!

雲嫣閣的東西每一份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也是為什麼它大受追捧的原因。

姜笙是來逛街的,不想和鄭嫣嫣爭吵,轉而拉著侯夫人和姜羨遠離鄭嫣嫣。

侍女給她推薦了套精緻的銀梅花花鈿,姜笙覺得不錯,正要問問侯夫人,鄭嫣嫣馬上過來:“這個本小姐也要了。”

眾人:“……”

姜笙能忍,侯夫人可忍不了了:“鄭家的家教就是搶別人的東西嗎?!”

鄭夫人包養得當的面容上紅唇勾起:“我家嫣嫣只是恰好和笙姑娘看中一樣東西,你們不會這麼小氣吧?

“既然東西沒有付銀子,我們先付,有什麼問題?”

姜笙本來也生氣,可轉念一想這可是大佬姐姐的地盤,鄭嫣嫣消費得越多,大佬姐姐掙的越多啊。

她打定主意,揚起一抹笑容:“鄭夫人說得是,既然我和鄭姑娘看中了同一件東西,那麼價高者得,沒問題吧?”

“這花鈿多少錢?”

侍女回答:“一套六兩銀子。”

姜笙點點頭:“我出十兩。”

她似笑非笑看著鄭嫣嫣。

鄭嫣嫣今天已經花了許多銀子了,這下確實有點猶豫,可姜羨挑釁的眼神她可太看不慣了。

不就是一個農人生的女兒,運氣好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

鄭嫣嫣開價:“十五兩!”

姜笙慢悠悠道:“二十兩。”

“……二十一兩。”

姜笙悠然繼續加:“二十五兩。”

“鄭姑娘也只敢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往上加了?”

鄭嫣嫣咬牙切齒:“三十兩。”

姜笙:“三十五兩。”

鄭嫣嫣快吐血了:“姜笙!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侯府一個養女還真以為自己是姜家千金呢?!你拿的出那麼多銀子嗎!”

這話觸了侯夫人的逆鱗,她臉一黑:“你什麼意思?笙笙不是姜家千金,難道你是嗎?”

“我現下就好好跟你講講,姜笙一天是我姜家的女兒,永遠都是我姜家的女兒,她想要什麼我就給什麼,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叫人摘下來!”

“五十兩,給我裝好!”

“鄭家沒錢就給我躲家裡別出來丟人現眼,買不起還辱罵我姑娘,讓我姑娘不高興了你們賠得起嗎?!”

姜笙在心裡給侯夫人喝彩。

本來只是小輩們口頭上隨意爭個輸贏,現下侯夫人竟然開口,鄭夫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

她面色不虞:“喬桂雙,你別以為你嫁給絳平侯就一輩子都可以吹噓了。”

“我們家嫣嫣說得沒錯,姜笙骨子裡留著骯髒的血,京城內那戶人家會要?能嫁給誰?恐怕也只能遠嫁個九品芝麻官!”

侯夫人氣呼呼:“你什麼意思?!”

鄭夫人“呵”了一聲:“我聽說周家的婚事都被退了吧?”

侯夫人怒道:“那又怎麼樣?誰說是周家退婚的?是他周家配不上我們笙笙!我們主動退的!”

鄭夫人嗤笑一聲:“主動退?退了姜笙還能找到好親事嗎?”

“唉,你也彆嘴硬,我能理解。”鄭夫人擺擺手,自顧自說:“還有你的親生女兒——”

她把話鋒對準姜羨:“從小在鄉下長大,琴棋書畫、管家理宅樣樣不會,以後恐怕上門提親的都沒有……”

侯夫人臉色黑得似乎可以滴墨。

“那又如何?”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姜羨靠在木臺邊,眼睛都沒抬一下,白皙且骨節分明的食指一圈,捲起散在肩上的青絲:“鄭夫人這話說得,似乎對於女子來說,嫁人是唯一實現自身價值的選擇了?”

鄭夫人冷笑:“難道不是嗎?”

喬桂雙在她面前炫耀了一輩子,臨了臨,還是輸在兒女這裡!

親子姜巖不能繼承侯位,親女姜羨從小無人教養。

鄭夫人挽著鄭嫣嫣的胳膊,然後瞟了自己面前的幾人一眼,得意勾唇:“你覺得什麼樣的人家會上門向你們姑娘提親?”

反正姜羨和姜笙,沒有一個比得上自己才貌雙全的女兒!

姜羨笑了:“‘是不是’和‘誰提親’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總有人要為自以為是的口不擇言付出代價。”

鄭夫人蹙眉不解,正想再諷刺她小輩無禮,這時忽然有個中年男子上來。

中年男子站到鄭夫人面前:“很抱歉,這位夫人與這位姑娘,二樓是尊客與貴賓才能上來的,請你們下去。”

鄭夫人一愣,然後臉色黑下來:“你說什麼?”

鄭嫣嫣道:“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們是禮部尚書家的夫人和姑娘!我是禮部尚書的嫡女,這是我母親。”

她拿出玉牌:“看到了嗎?!”

要不是二樓僕婢們不能上,哪裡還要自己忍著氣屈尊和這些下等人說話!

鄭嫣嫣不滿撇嘴。

中年男子核對玉牌上的文字後,肯定地說:“的確是這張玉牌,已經失效了。”

“什麼?!”鄭嫣嫣叫起來。

鄭夫人趕忙拍拍她的手,提醒她注意儀態。

鄭嫣嫣把音量降低問:“什麼叫失效了?!”

中年男子回答:“這是我們掌櫃的意思。”

一旁的侯夫人大笑:“莫非這掌櫃也知道你人品不行,不配上來?”

真是好樣的!

只可惜她不知道這位掌櫃是誰,要不然一定認作兄弟或姊妹!

侯夫人暗想,日後自己可要多來雲煙閣入些首飾。

姜笙偏頭看姜羨一樣:“姐姐?”

大佬姐姐垂著眸子,正在玩自己腰間的穗帶。

“嗯?”

姜笙偏回頭,準備看戲:“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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