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人提出比較彈奏,但是不關姜笙的事。

姜笙坐在下面,捏起梅花酥咬了口,梅花酥樣子精緻小巧,甜而不膩,酥得掉渣,但又入口即化。

她開心得眯了眯眼,如果情況合宜,她大概還會微微晃一晃腿……

提出要彈《桂花香》的姑娘最先,她坐在中間,素手徐徐,鵝黃色的褶裙裙襬垂下,很是養眼。

就姜笙看來,這樂曲無大錯,每一個音都在調上,但技巧有餘而情感不足,聽過便忘,並無嫋嫋餘音,

說到管絃樂器,姜笙思緒不免飄遠,她想起了一個已經離開自己很久的人。

她回神,略略掃過在場眾人。

一曲終了,無論是好是壞肯定不會有人直愣愣衝過去評判,平白得罪人,大家便都道好。

皇后唇角含笑點點頭:“確實是妙曲,很是應景。”

那姑娘站出來行禮:“謝娘娘誇讚,臣女不過拋磚引玉罷了。”

她目光凝注意一處:“臣女以為,在座眾多世家裡面的姐妹,都可勝過臣女。”

“比如——”

“絳平侯的嫡女,姜笙。”

姜笙:???

她好不容易按住了喬織,怎麼還有人上門挑事?!

姜笙轉頭,瞧見喬織眼眸裡具是難掩的激動,不免無奈扶額。

但在她應聲之前,忽然又有貴女掩唇:“周姐姐還不知道嗎?”

“絳平侯府的嫡親姑娘名叫姜羨,而姜笙姑娘,並非絳平侯和侯夫人的親女——甚至連庶女或私生女都算不上。”

她嗤道:“不過是個被掉包的養女罷了。”

周文芊訝異:“是嗎,我確實不知道呢。”

瞬間大多目光都在搜尋姜笙。

遠處的侯夫人皺眉。

只是絳平侯此刻不在自己身邊,她也怕失禮,便沒說什麼。

坐在旁邊的喬織聽到這話,憤憤拍姜笙的胳膊:“你怎麼不生氣啊!!”

“這個周文芊太過分了!你以前對她多好,一旦有個什麼好東西,巴巴地叫丫頭給她,甚至親自送上門。”

周文芊不知道在她面前得意炫耀多少回來。

她原為了姜笙都忍了,丫的,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不能處,不能處!

“她現在居然這樣說你,真是枉費你對她的一片好心。”

“我以前對她很好?”姜笙訝然。

喬織抿唇:“對啊,你喜歡周乾,又和他有婚約,那麼周文芊就是你未來小姑,自然愛屋及烏……”

她有點吃醋:“比和我還好呢。”

姜笙仔細在腦海中搜尋原主的記憶,然後恍然。

周文芊是周乾的嫡親妹妹,也就是原主本來的未婚夫的嫡親妹妹。

怕不是來為她哥哥出氣的罷?

周文芊又問:“那絳平侯的親女,是哪位呢?”

那個說姜笙是養女的貴女,把姜羨指給周文芊看。周文芊便奇怪道:“怎麼姜家兩位姑娘不坐在一起?是感情不好嗎?”

她又嘆口氣:“想來也可以理解,畢竟姜羨姑娘本該承歡親生父母膝下,錦衣玉食,卻被姜笙姑娘佔了位置,生生吃了十幾年的苦。”

侯夫人忍不住了,也不管失禮不失禮,直接冷笑:“周大人真是教導得一個好女兒,我侯府的事情,你又知道的那麼清楚了?”

“還是周家的手那麼長,都伸到侯府去了?”

皇后面色不虞。

本來因著琴聲,她還對周家這個女兒略有好感。

這些世家姑娘暗地裡多少都會爭爭比比,她知道,畢竟她也是這樣過來的。

可鬧到宮宴上,就有點不識大體了。

不過這個侯夫人更不識大體。

一個婦人,和小孩子計較什麼?

聽著侯夫人說自己,周文芊不高興了:“夫人,慎言。”

她有理有據:“這姜家兩姑娘不睦的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若不然為何分席而坐?”

“至於不睦的原因,難道不是更容易知道?”

侯夫人沉了臉色:“我現在就告訴你們,笙笙是我親手教養長大的女兒,她來到侯府就是和我們有緣,沒有佔誰的位置!”

“至於,羨……羨,她,她是因為我們粗心,才導致血脈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頭……”侯夫人說,“我們一定會盡量彌補她。”

“至於怎麼彌補是我們的家事,難道還需要特意告訴你?還需要公之於眾?反正不是剝奪笙笙侯府千金的位置!”

“而且絳平侯府再落魄,也還不至於連兩個小姑娘都養不起!”

周文芊一噎。

自宮宴開始就一直懶在位置上閉眼小憩的姜羨,此刻才略略抬眼皮。

她站起來朝姜笙走去。

姜笙一怔,愣神之間姜羨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姐姐,怎麼了?”

姜羨往周文芊的方向看一眼,輕笑反問:“沒聽人說嗎?”

“你再坐在這裡,還不知其他小人要將傳言傳成什麼樣呢。”

“啊?”姜笙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被姜羨握住手帶到原來的位置了。

被留在那邊的喬織擰眉:“笙笙——”

周文芊皺眉看著過去的兩人:“姜羨姑娘,你也別勉強,我們都能理解的。”

“勉強什麼?理解什麼?”姜羨嗤一聲,“你不是要比賽嗎?和你比還需要我妹妹?”

“我和你比。”

這下換周文芊愣了。

她聽到了什麼?!

姜羨說什麼?!

姜羨一個鄉下來的,要和自己比樂器?!

她本來聽著侯夫人的話有點氣憤,此刻一掃陰靄,不禁笑出聲:“憑你?”

周文芊轉向姜笙:“你不是吧姜笙,你怕輸,就把姜羨推出來?”

誰不知道姜羨在鄉下長大,哪裡有機會碰琴棋書畫,恐怕整天都待在田間勞作。

自己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

姜羨抬眸:“怎麼?不敢?”

周文芊樂了:“我有什麼不敢的?只不過覺得就算贏了,也被人說欺負你,贏得不光彩。”

姜羨不耐:“那就別廢話,比什麼?比箏?”

侯夫人也有些擔憂。

別人不知道,但她知道啊。

琴棋書畫射御書數,姜羨自回侯府後,是一個沒學

只有已經坐到姜羨旁邊的姜笙,看到姜羨眼底閃爍的光芒,便放心的隨口端起一盞羹用小勺舀了一口。

她讚歎皇宮裡的吃食的同時,並在心底為周文芊點上一燭蠟,順便給侯夫人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然後等著吃瓜。

侯夫人便半提著心坐下來。

罷了罷了,比就比罷,輸了也沒關係

這不是還有自己和侯爺嗎。

周文芊見姜羨不耐的態度不免皺了皺眉。

果然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一點也沒有教養!

她思考幾秒,輕慢道:“你打小沒碰過的東西,我便不欺負你了,若實在要比,便比射箭罷?射藝不難,你看看便會了,也不需要記樂譜。”

“況且你從前在田間勞作,若力氣大些,於這也是有好處的。”

周文芊臉上掛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至於箭矢到底射不射得中——她就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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