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柳予安
絳平侯府正福軒。
侯夫人正和管事說著事,見了姜笙,她便讓管事退下。
侯夫人奇道:“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也不遞個信,讓娘差人去接你。”
“小織也回來了?”
姜笙沒把事情告訴侯夫人,藉口自己和喬織玩膩了想家了就回來了。
侯夫人便頷首笑道:“也好,最近你不在府裡,我連個說話的的人都沒有。”
她示意姜笙過來坐:“母親有事情要和你說。”
“你還記得你二舅母孃家的堂嫂嫂嗎?”
姜笙不記得。
她畢竟不是原主,承接的記憶有限。
侯夫人的目光慈藹,轉頭卻又說起另一件事:“你二舅母過來和我說,你大舅母已經開始給小織物色人家了。”
這件事姜笙知道,還是喬織親口和她說的:“怎麼了?”
“你二舅母孃家堂嫂的孃家姓楊,楊家有個么弟,今年十八歲……”侯夫人給了姜笙一個“你懂的”的眼神,“這件事是楊家託了你二舅母家的堂嫂,堂嫂又託了你二舅母上門來說的。”
聽著這複雜的關係,姜笙有些頭大。但是侯夫人的意思她明白了。
侯夫人還在講:“小織也沒比你大幾歲,娘想著,你若願意,我們可以先和先楊家談談,尋個機會讓你們見見面。”
姜笙抬眸:“楊家要讓自己兒子來我們家做上門女婿?”
侯夫人一愣,嗔怪:“你這孩子,什麼上不上門的,說出去多難聽。”
更何況不說姜硯,他們家也有姜巖,犯不著讓女兒招個女婿回來。
“楊家那孩子雖是么子,但娘見過他一次,模樣周正,看起來是個好孩子。”
“而且么子也好,身上沒有那麼大責任,屆時分了家出去過,後宅也沒有婆媳妯娌一大堆糟心的事。”
“你覺得怎麼樣?”
姜笙心說,我覺得怎麼樣?我覺得不怎麼樣。
侯夫人是一點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招女婿都是藉口了,姜笙根本不想嫁人。
而且出了喬紓的事,喬家再要嫁女兒也要掂量幾分多考察幾時,才敢把喬織嫁出去。
姜笙站起來福身:“既然楊家不肯讓兒子上門,這件事就不必再談,女兒還有事,告退。”
姜笙暗想,從皇帝手中順來的宅子大抵可以派上用場了。
“誒。”
侯夫人在背後喊姜笙,姜笙沒應,侯夫人再暗自皺眉。
瞧著笙笙這態度,也不像是害羞啊。
……
姜笙回院子時,也正好姜羨剛回府。
兩個在小徑相遇,見了姜笙,姜羨隨口一問:“從錢家回來了?”
她本來還想著什麼時候去錢府轉一圈。
想了想,姜羨說:“錢家那個兒子不是好人,離他遠點,以後不要再去錢府。。”
姜笙微訝:“姐姐認識錢學朝?”
姜羨挑眉。
她好歹在這京城做生意,京城一些人際關係圖她都要了解一二。
姜笙好奇:“姐姐知道什麼?”
姜羨漫不經心:“錢學朝可是瀟湘館的常客。”
瀟湘館是京城有名的青樓。
姜笙移眸。
所以喬紓知道這件事嗎?
姜羨似乎輕輕笑了一下:“那人確實有個好手段,瀟湘館幾個姑娘們都對他死心塌地,一直等著錢學朝去為她們贖身呢。”
也不看看錢學朝是個有婦之夫,妻子孃家背景還很厲害。而他自己不過在翰林院掛著個閒職,家世也不顯赫,哪有本事把她們都帶走?
不過不聽話的人留著沒用,後來姜羨就給了她們賣身契,放她們走了。
“死心塌地?”姜笙咀嚼著這句話,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在岔路分手後,姜笙回到玉笙院中,到裡院坐到梳妝桌上,從袖間取出一塊絹布。她開啟,月白的絹布內是細細的灰末。
姜笙小心翼翼到一點出來,又把剩下的包好。
這是錢府中取出來的,其實昨日晚上她就發現不對勁兒了,果不其然,第二日姜笙就感覺渾身發睏,精神不濟。
她找遍整個錢家,惟有點著的香爐可疑。
姜笙把香滅了,又取來包了一點香回侯府。只是這香的氣味有些複雜,還很淡,姜笙手上沒傢伙,一時不能判斷是什麼。
她還需要研究。
姜笙又把手放在灰末上方,輕輕扇了扇風沒嗅出個什麼來,便拿出另一張絹布蓋著,準備等等再管這件事。
……
繁華街道上,小商販在四處吆喝,有一對夫妻模樣的人在路邊走著,男子穿著月白色長袍,溫潤如修竹,姑娘面貌姣美,穿著霜色褶裙,挽著身旁人的手臂。
面容姣美的姑娘好奇地四處看:“這就是京城啊。”
她從小長在江南之地,那裡也熱鬧,但和京城是截然不同的熱鬧。
柳予安說:“是。”
崔染寧忽然看到一家賣點心的鋪子,搖著柳予安的手臂:“誒你看,那裡賣什麼的,好香啊!”
他們剛下馬車又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崔染寧確實有些餓了。
“過去看看。”柳予安帶著崔染寧走過去。
鋪子裡整齊陳列著各式各樣的點心,一進到裡面,各種香氣便撲鼻而來,崔染寧嚥了咽口水。
崔染寧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面前的零嘴兒新奇,都是她沒見過的模樣,而且都很好吃的樣子。
鋪主笑問:“兩位要些什麼?”
崔染寧眼珠子溜溜轉:“哪個好吃?”
“那可多了,開口笑、金麻棗、核桃酥、五香扭酥、甜鹹餅、蜜三刀、橫水滷肉、水溝廟大蒜、孟津梨……您瞧瞧,哪個不是好吃的?”
崔染寧還是很糾結。
鋪主忽然問起:“兩位不是京城人吧?”
崔染寧笑吟吟:“是呢,我們從江南地區來的,不過我夫君小時候在這裡長大。”
話音剛落,崔染寧就敏感地感覺到自己身邊人情緒低下來。她這才知道知道大抵是觸到自己夫君的傷心事了。
崔染寧吐舌,挨著他。
柳予安嘆了口氣,語氣柔和:“我沒事。”
那時候他還小,比之他,爹孃應該更傷心。
也難怪爹都不願意再踏入這裡半步。
鋪主沒察覺到什麼,還笑著包起一塊核桃酥:“我就說聽著這姑娘的口音不像京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