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蘇子月走出亭子開始,夜寒珏的視線就沒有從蘇子月身上移開過。

他倒是不知道,他的月月竟還會才藝。

有些期待怎麼辦?

如此想著時,夜寒珏冷冽的眸子裡裝著一絲的期待和一絲旁人瞧不見的柔色。

“你準備表演什麼?”蘇雨瑤眼看著蘇子月走出亭子,走到前方的高臺上,忍不住問。

問這話時,蘇雨瑤的手緊握成拳,就是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什麼。

蘇子月瞥了一眼蘇雨瑤,淡道,“樂器。”

蘇雨瑤蹙眉,沒想到蘇子月竟然會樂器。

不過,有可能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一個傻子,又自小生長在鄉下,怎麼可能會樂器?

但,這些不重要。

蘇雨瑤如此想著的時候,目光再次朝著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見她所看之人動了,蘇雨瑤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而就在這時,蘇子月已經到了放樂器的地方,掃了一眼那些樂器,唇角微揚。

不錯,樂器還挺齊全的,有她想選的東西。

“請問三小姐要選什麼樂器?”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丫鬟走上前,一臉恭敬的詢問蘇子月。

蘇子月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丫鬟,隨即目光看向蘇雨瑤。

蘇雨瑤被蘇子月的目光鎖定,忽然就有些緊張。

正懷疑蘇子月是不是看穿了什麼的時候,蘇子月已經開口了,“你方才說,我不會才藝?”

蘇雨瑤一聽蘇子月只是要說這個,頓時鬆了口氣,“怎麼?你這是要退縮了?”

蘇子月搖頭,“若我會才藝,你就得上來表演。”

別以為她沒看到蘇雨瑤和身旁那丫鬟之間的‘眉來眼去’的。

本也不知道蘇雨瑤這是要做什麼,但她有一個靈敏的鼻子啊。

雖然很淡,但是這丫鬟身上的藥香味她可是聞到了的。

既是這般,蘇雨瑤就必須上臺來一遭了,否則豈不是辜負了蘇雨瑤這一番的設計?

也是此時,蘇子月知道了夜寒珏嘴裡蘇家還有對付自己的戲碼是什麼了。

可真是,從起床到現在,沒有片刻的安生。

既如此,她自然得一一回敬回去,叫蘇家不得安寧了。

蘇雨瑤一聽自己也要上去表演,微微蹙眉。

不過很快,蘇雨瑤就點頭答應了,“可以。”

這沒什麼好不答應的。

雖然她覺得蘇子月一定不會才藝,但若是她會,她也不損失什麼。

只是上臺表演而已,小事。

見蘇雨瑤答應,蘇子月才伸手朝著旁邊旮旯裡的一件蒙了灰的樂器指去,“就那個吧。”

臺子並不高,放樂器的地方還處於臺子的邊緣。

所以,蘇子月這一指,大家都愣住了。

就連那丫鬟也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不確定的問了一聲,“三小姐是不是指錯了?”

蘇子月冷眼瞥向那丫鬟,“怎麼,我不能吹嗩吶?”

丫鬟:“……不是。”

只是,沒想到有人才藝表演會吹嗩吶。

但,蘇子月既然選了,丫鬟也沒法左右,只能去拿嗩吶了。

臺下眾人的表情,此時當真是精彩極了。

畢竟任誰也沒有想到,蘇子月竟然會選擇嗩吶。

更讓大家想不到的是,那些樂器裡,竟還有嗩吶。

要知道‘百般樂器,嗩吶為王,不是昇天,就是拜堂’,誰見才藝表演吹嗩吶的?

況且,對於世家貴族來說,那嗩吶著實是有些上不得檯面了。

眾人正這般想著的時候,蘇子月已經從那丫鬟手中接過了那嗩吶。

嗯——那藥味道更濃了。

不過沒事,小伎倆。

蘇子月面不改色將視線從嗩吶上移開,而後很是真誠地朝著底下鞠了一躬。

眾人:“……”為什麼有種不太吉利的感覺。

就,有種被‘送別’的感覺……

然而這時,蘇子月將那嗩吶往嘴前一放。

蘇雨瑤還沒來得及高興,嗩吶聲便響起。

嗩吶聲一出,蘇雨瑤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

不止是蘇雨瑤,在場的人都音這聲音渾身一個激靈。

這前奏——是要掀翻人的天靈蓋麼?刺激!

接著,嗚嗚咽咽婉轉庸長的曲子,便自蘇子月口中流瀉而出。

那曲調,如泣如訴,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止不住的悲傷,甚至,不少人都已經淚流滿面。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哭出聲來,且哭的哀怨綿長的話,那感覺就更到位了。

沒錯,蘇子月吹的這一曲嗩吶,名為《大出殯》,是城裡城外村頭村尾都擅用的送葬曲。

直到蘇子月一曲結束,還有人沒有從曲子帶來的悲傷氛圍中緩過神來。

甚至,還能隱隱聽到女子的啜泣聲。

看著這一幕,蘇子月很滿意。

不是想要她出醜?

那麼,她就好好表現一番,沒毛病吧?

看底下這情況,還是挺成功的不是?

“節哀!”

蘇子月放下嗩吶,淡淡出聲。

在這寂靜只有哭聲的寂靜場景下,蘇子月‘節哀’兩個字顯得異常的突兀,也讓那受蘇子月影響而沉浸在悲傷中的眾人回過神來。

當想到發生什麼事時,在場一個個的, 臉都黑了。

尤其是蘇正德,此時氣不打一處來。

讓她上臺表演才藝,她倒好,竟是吹了一曲送葬曲,險些沒把他吹上天去!

還節哀!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的武安侯府舉辦的不是慶祝宴,而是葬禮。

當他死了?

其他人,此時此刻,也差不多有同樣的感覺。

聽蘇子月一曲,只覺得好像家中有人去世,叫人悲從中來——太晦氣了!

唯獨只有亭中坐著的夜寒珏,以手掩嘴,掩飾他忍不住上翹的嘴角。

他的月月,還真叫他意外極了。

這場送葬曲,也當真是精彩,與底下那些人倒是適配。

“孽女!你給我滾下來!”蘇正德終於還是忍不住,一聲爆吼!

蘇子月聞言,一臉無辜的看向蘇正德,“怎麼了?父親是覺得我吹得不好?”

蘇正德:“……”都快把他送上天了,還能吹得不好?

簡直是太好了!

不!不對!這不是吹得好與不好的問題。

“誰讓你吹這送葬曲的?”他的臉都要被她丟光了。

蘇子月更無辜了,“我在鄉下的時候,時常聽到這曲子,覺得挺好聽,今日特意吹來給父親聽的,怎麼父親您不喜歡?”

蘇正德:“……”

特意吹給他聽,這不明晃晃的咒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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