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現在親下來,你會罵我流氓嗎?”

燕北的唇距離薛皓月的嘴唇只有兩公分時停下來,他做不出登徒子的舉動,雖然他很想不管不顧親下去。

薛皓月把丟掉的神思撿回來,雙手一推他胸膛,離開他的胸膛與落地窗之間形成的包圍圈。

“我該走了,你自己注意一點!”

她丟下一句話就要逃離現場,卻被燕北一把抓住手腕,她停下腳步,回頭用詢問的眼神看他。

燕北:“留下來陪我吃頓飯?”

薛皓月現在不太想面對他,一看到他的臉,她滿腦子都是線條分明的腹肌。她頓了頓,婉拒:“我爸爸晚上做了紅燒排骨和丸子,我想回家吃飯。”

爸爸牌的飯菜確實是飯店裡的菜無法比擬的,燕北嘆口氣,悵然道:“想去你家吃飯,行不行?”

薛皓月張著嘴“啊”了聲。

去她家裡吃飯?他之前倒是去過一次,但那次是爸媽不在家,後來即使被撞見,他也解釋了兩人的關係。

如今他在小鎮上待了這麼多天,她爸媽都知曉了他為何而來。她要是把他帶回家,她爸媽和鄰居會怎麼想?

薛皓月猶豫不決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她接起來,薛母關切的聲音傳來:“小北他怎麼樣?”

薛皓月看了眼燕北,背過身去低聲說:“還好,不是很嚴重,後背有幾處淤青,已經噴過藥了。”

“那就好那就好。”薛母舒口氣,“晚上讓他過來吃飯吧,你爸爸釣了好多魚,燉了鯽魚豆腐湯。”

薛皓月腦子蒙了蒙:“啊?啊……我問問他。”

其實不用問,燕北前一秒才說過想去她家蹭飯來著,她正想著怎麼婉拒呢,現在似乎不用拒絕了。

“阿姨的話我都聽到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咯。”燕北笑得很燦爛,歪了下腦袋,“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身衣服。”

燕北從衣櫃裡拿了套衣服到衛生間,再出來時就恢復了人前的清冷矜貴模樣。

薛皓月把人領回了家,薛父聽薛母說了下午的事,本來就對燕北很滿意的他,自然是慈顏悅色,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菜。

燕北陪薛父喝了兩杯酒,聊了些工作上的事。燕北一言一行都透著尊敬和謙恭,薛父也都看在眼裡,知道他是在討自己歡心。

飯後,薛父和薛母收拾廚房,薛皓月送燕北出門,他站在門口的路燈下,摸了摸她的頭髮:“什麼時候出發?”

“嗯?”

“不是要拍戲?”

“你說這個啊,開機時間待定,我得先去見一見導演。”薛皓月抬眸,望著路燈下光風霽月的男人,微微失神,“你要跟我一起嗎?”

燕北輕輕一笑,理所當然道:“你以為我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燈下有小飛蟲繞來繞去,狂刷著存在感,夜裡起了風,很是涼快。薛皓月眯起眼睛,任由風把頭髮吹亂:“我要是一直不答應你,你就一直跟著我?”

燕北面露無奈:“不然我還能怎麼辦?”

薛皓月也有點無奈:“誰教你這麼做的?”

燕北很誠實地說:“宋小八教的。他就是靠這招追到孟漸晚的,我覺得這方法笨得很,不過看他如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似乎頗有成效。”

還有句心裡話他沒說,薛皓月比起孟漸晚,性子可就柔軟多了。宋遇連那麼難搞的孟漸晚都能拿下,他還有什麼理由灰心喪氣?

薛皓月想笑,輕咳一聲忍住了。

——

三天後,薛皓月飛去帝都見了導演和製片人,合同很快就簽了下來。以她個人的名義籤的,不再跟嘉瑞分紅。

劇本她看了一遍,沒有打戲也沒有別的技能需要提前練習,唯一讓她苦惱的就是減肥。

她在老家這段時間整整吃胖了十五斤,抵達首都機場的那天就被蹲守的狗仔拍了,“薛皓月胖了”的詞條迅速竄上熱搜,在熱搜榜上掛了一整天還居高不下,各個角度的照片都拍到了,有一張甚至能看出輕微的雙下巴。

薛皓月在帝都有套別墅,安頓下來以後,每天的活動基本就是研究劇本、泡在健身房減肥。

大概是在家調整好了心態,目前她身心都處在一個非常舒適的狀態。

這一晚,她健完身,沒在健身房裡沖澡,直接回了家,剛到家就接到了燕北的電話,對於他的每日問候她已經習慣了。

她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沙發背上,接通了電話。

“我給你點了外賣,一會兒記得開一下門。”電話那邊的人說。

薛皓月眉頭一皺,她最近都不打算吃外賣,一般都是在網上買來營養低脂的食材,自己照著教程做個簡單的減脂餐。偶爾嘴饞受不了,她就會叫阿姨到家裡來做頓好吃的犒賞一下自己。

不知道外賣什麼時候會來,薛皓月快速到浴室衝了個澡,吹頭髮的時候門鈴就響了。她在門邊的小螢幕裡看到的不是標誌性的外賣員服裝,而是穿著西裝襯衫的燕北,擦頭髮的動作就頓住了。

大晚上的……他過來幹什麼?

也不怕被人發現。

附近的別墅區裡住了不止她一個明星,彭笑的房子也買在這裡,上次彭大明星沒化妝遛狗就被躲在暗處的狗仔偷拍到了。

薛皓月腦袋頂著毛巾,又看了眼小螢幕。

唉,畢竟是前老闆,總不能把他關在門外。

薛皓月給他開了門,燕北拎著一袋子東西進來,很自覺地在玄關鞋櫃裡找出一雙一次性拖鞋換上,看這動作嫻熟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家。

薛皓月看得目瞪口呆,登堂入室就算了,他的行為也太自來熟了吧???

“怎麼這麼久才開門?”

燕北把袋子放客廳的桌上,去廚房水池邊洗了手。

薛皓月跟過去,直愣愣地看著他,嘴巴翕動,找了個藉口:“我剛剛在吹頭髮。”她下一個舉動就是找遙控器關窗簾,不放心似的問,“你過來的時候有注意過周圍嗎?別被狗仔偷拍了都不知道。”

燕北站在桌邊把袋子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聞言瞥她一眼:“你很介意?”

“廢話,被拍到會寫成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起這個,薛皓月還有點委屈,“上次在我家談工作就被拍到了,網上說得很難聽。”

燕北想起那晚事情發生後,他立馬召開會議讓公司的公關團隊澄清了謠言,那時候她應該很難受吧。

“對不起。”燕北突然說。

薛皓月疑惑地“嗯”了聲:“為什麼要道歉?”

燕北:“上次沒有照顧你的情緒。”

“……營銷號猜測我們是金主和情人的關係本來就是捏造的,公司做出澄清宣告沒錯,難道要繼續不明不白讓他們誤會?”薛皓月小聲嘟囔,“我沒那麼脆弱的。”

她越是這樣,燕北越是心疼。

他都不知道自己過去都做了些什麼,但凡用點心就能發現她一直過得不開心。事實上,他親眼看著自己把她越推越遠,弄得一團糟。

不提了,過去的事他都不想再提了,想想是真的傻逼缺心眼。

燕北轉移話題:“你還沒吃晚飯吧,我給你帶了點東西。這個白切雞是我媽做的,料汁給你裝了一碗過來。還有,路過一家網紅店買了點壽司和蛋黃酥。”

薛皓月看著他像變魔法一樣,拿出一盒碼得整整齊齊的白切雞,一個帶蓋子的塑膠小碗裡裝著料汁,還沒開啟都能聞到酸酸的醋味。另外兩盒包裝比較精緻的,就是他在店裡買的東西了。

“你媽媽?”

薛皓月有點驚訝,不知道他是怎麼跟他媽媽介紹她的。

一看她驚訝瞪眼的模樣,燕北就忍不住逗她:“嗯,我媽聽說是要拿給未來兒媳婦吃的,她就恨不得把整盤白切雞都給你裝過來。我說了你最近在減肥,她才稍微收斂一點。”

薛皓月擦著頭髮,窘得臉頰發紅,什麼“未來兒媳婦”,她還沒答應他呢。

“快吃吧。”燕北說,“這些都是低脂的,不影響你減肥。”

薛皓月坐下來,夾起一長條白切雞,放蘸料碗裡滾一圈,送進口中,味道竟然也不輸以前在店裡吃的。

他媽媽的廚藝一定很好。她想。

燕北猜到她在想什麼,笑了笑說:“她只會做這一道菜,因為我爸喜歡吃。她做其他的菜都很難吃,以後你就知道了。”

他起身去冰箱給自己找了瓶喝的,看到裡面有新鮮水果,拿了幾樣出來,削皮切塊,裝進碗裡放在薛皓月手邊。

薛皓月沉默地吃著飯,餘光瞥見對面的男人開了瓶礦泉水,喝了幾口。見她吃得差不多了,他就把水果推過去,起身收拾桌上的餐具。

薛皓月全程都愣愣的,目光所及,是男人穿著筆挺的襯衫,端著餐盒,把沒吃完的放進冰箱裡,筷子擱進洗碗機裡。

雖然也沒做什麼,但她就是覺得看起來很居家。

燕北整理完,一看時間也不早了,拿上椅背的外套穿上:“我先走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打我電話。”他走到門邊,想到什麼又停下來,“你現在沒公司做後盾,很多事情不方便,我明天給你派個助理過來,或者你想用回以前那個助理,叫什麼來著……康乃馨?”

薛皓月糾正他:“……是康梓馨。”

燕北“啊”了聲:“我把她派過來?”

康梓馨最近在轉型做經紀人,還是不麻煩人家了。薛皓月搖頭拒絕:“不用,我自己找一個就好。”

燕北頓了幾秒,沒忤逆她的意思:“行吧。我先走了?”

“嗯。”

他過來一趟彷彿就是為了投餵她,沒別的。薛皓月目送他離開,關上門之後,整棟別墅都顯得空蕩蕩的,安靜得能聽見外面的風聲。

帝都的妖風這麼恐怖嗎?呼呼的風聲彷彿吹在耳邊,有點嚇人啊。

薛皓月縮回沙發,拿了條薄毯給自己蓋上,握著手機點進燕北的微信,咬著唇猶豫了半天,一行字打出來又刪除,反覆幾次過後,她終於把訊息發出去。

“我要是答應做你女朋友,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好嗎?”

她就怕這個男人又變回以前那樣,愛答不理的,心裡永遠都有且僅有工作。她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迷魂計,她怕一腳陷進去再也出不來,他卻能瀟瀟灑灑抽身離開。

燕北很快回復:“會比現在還要好。”

薛皓月莞爾:“那好吧。”

燕北不可置信:“答應了?”

薛皓月:“嗯。”

然後就沒下文了,燕北沒有回她。薛皓月皺了皺眉,盯著螢幕胡思亂想的時候,門鈴再次響起,是那個男人去而復返。

根據他按門鈴的時間推算,他、根、本、就、沒、走、遠!說不定他就在她家門口徘徊。

這個認知讓薛皓月心情大好,她不再猶疑,光著腳飛快地過去開門了。

……

……

兩個月後,薛皓月成功瘦回以前的身材,低調進了劇組。身邊帶的助理是燕北幫忙安排的。因為她能拒絕燕總的安排,卻拒絕不了男朋友的好意。

意外的是,在劇組裡,她遇到一個久違的老朋友——陸枝。

她們上一次合作還是幾年前,在葉閩中導演的電影《無門》中,當時陸枝是女一號,她是女配角,被她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扇得半邊臉都麻了。

風水輪流轉,這次輪到陸枝給薛皓月做配。

薛皓月早忘了當年那一巴掌的恩怨,後來的幾次頒獎典禮上遇到陸枝,她都能微笑打招呼,現在自然也能從容地點頭致意:“陸前輩。”

陸枝早知薛皓月是女一號,卻不得不接下這個工作。

這幾年她在走下坡路,人氣下滑得厲害,拍的兩部電影票房接連撲街,失去了大熒幕的資格。她退回電視圈後拍的一部劇收視率也不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演起了女二、女三、女四,不然她很快就會被娛樂圈層出不窮的新人浪潮淹沒。

陸枝皮笑肉不笑:“真巧啊,我們又合作了。”

薛皓月回道:“是很巧。”

陸枝隱約從圈內好友那裡聽到一點風聲,語含試探:“我聽說薛小姐你和嘉瑞鬧得不愉快,即將面臨解約,是真是假啊?”

事實上早就解約了。薛皓月將髮絲別到耳後,她不再是當年單純的小女孩,當即柔柔一笑,四兩撥千斤道:“一些風言風語罷了。”

陸枝不再打探,跟全劇組的人舉行完開機儀式,就緊鑼密鼓地投入拍攝當中。

然而拍了不到兩個星期,劇組就迎來了第一波探班的人員。燕北帶著助理過來,在深夜為大家送上香噴噴的牛肉水煎包和鴨血粉絲湯,整個劇組都感動得差點落淚。

薛皓月望著半個月不見的男人的身影,心跳怦怦。

她不是說了不讓他過來探班嗎?怎麼突然就過來了,也沒提前跟她說一聲,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燕北沒避開眾人,親手端了一碗沒放香菜和蔥花的鴨血粉絲湯,遞到薛皓月手裡:“辛苦了。”

周圍的人刷一下,像被按下某個開關,齊刷刷地看過來,眼神充滿八卦。

薛皓月瞪著笑眯眯的男人,壓低聲說:“你幹什麼呀?想讓所有人都發現我們的關係嗎?”

燕北:“我沒關係啊。”

薛皓月倔強道:“……我不要。而且,導演也不喜歡演員在劇沒播的時候就鬧出影響不好的緋聞。”

“……”

燕北想,這大概就是報應,以前緋聞出現他澄清得太快,現在他一心想公開卻被她死死捂住。

薛皓月端著一碗鴨血粉絲湯,帶著自己的小助理躲他遠遠的,坐在角落的摺疊椅上埋頭苦吃,生怕被人說閒話。

燕北看著她躲避的模樣,簡直要哭笑不得了。

燕北身後的助理暗暗豎起大拇指,薛小姐果然厲害,以前他都小看她了。

有人怕傳出緋聞躲燕北如同躲避瘟神,有人卻偏偏熱情似火湊上去博好感。陸枝端著一碗粉絲湯送到燕北面前,嬌俏地笑了笑,聲音更是甜得跟蜜一樣:“燕總,我看你都沒吃,這一碗給你吧。”

薛皓月遠遠看到,猛吸了一口粉絲,偷偷翻了個白眼。

什麼啊,那是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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