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辯護律師的會面結束後,雷電龍馬被兩個警衛一前一後夾著走向牢房……不,準確來說是監禁室。

之所以是兩個警衛一前一後,其實也不難理解,這裡是整個長空市級別最高的留置場,關押的犯人要麼是窮兇極惡,要麼是身份高貴,自然不容有失……而為了防止出現問題,這裡所有供人行走的通道都只有一人半的寬度,雖然這樣確實夠“安全”,但一旦出現什麼緊急情況需要逃生的話,恐怕會出大亂子吧?

雷電龍馬搖了搖頭,“大亂子啊……大亂子……”

在別人眼裡,能有什麼大亂子呢?考慮到極東的地理環境,地震算不算?但沒關係,留置場的內部建築都採用了最新型的特種合金鋼,足夠承受七級以內的地震了。那還能有什麼大亂子呢?

“呵呵……”

雷電龍馬冷笑了兩聲。

一路走回到監禁室,雷電龍馬都表現得乖巧無比,兩個警衛為他的監牢門上了鎖,而後輕聲問道:

“這裡條件有限,龍馬先生,有什麼需要的還請您吩咐。”

“嗯?”

雷電龍馬意外地抬起頭,他來到這裡已經快一個半月了,接觸過的幾個警衛雖然稱得上盡職盡責,既沒有苛待他,更不可能過分討好,但共同點是,他們從不會和他說話。甚至於他還一度懷疑過這些警衛是不是都是聾啞人……

但他好歹是個白手起家的人物,這裡面的彎彎繞幾乎是一下子就猜透了——相比於故事裡那些落井下石的獄吏,這些警衛可謂是人精。

對於雷電龍馬這樣的嫌疑人,得罪與討好都是沒有必要的,誰也說不準他能不能安然度過此劫。與其如此,不如平時公事公辦,避免交流接觸,而等到辯護律師來探視時,基本也就意味著快要開庭決定命運了,這個時候稍微客氣一些,萬一對方的事情反轉了,也能結個不大不小的善緣不是?

當然,雷電龍馬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兩個警衛心裡也在打著滴咕——說實話,他們在這裡工作也有快十年了,見過不少如雷電龍馬這樣曾經身處高位的嫌疑人。可即使在這些人中,雷電龍馬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準確來說,在臨近開庭還能這麼悠閒澹然,好像這件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就他一個。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說法就是……XX!

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也不止是雷電龍馬本人的反應,其實兩個警衛更奇怪的是……他是怎麼做到讓自己的辯護律師哭著離開的?

總不至於是桉件背後另有隱情,將辯護律師都感動哭了吧?

雷電龍馬沒有識之權能,自然也不可能清楚兩個警衛的想法,他略一思考便說道:

“我今天胃口有些不好,晚飯就不吃了,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沒問題。”

這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甚至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兩個警衛自然是連忙答應下來。

“那,龍馬先生,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回值班位了……祝您好運。”

兩個警衛對著他微微躬身,雷電龍馬禮貌地回了一禮,目送著二人離開他的視線。

“現在這個時候,芽衣應該已經把我的話跟他說了吧?”

雷電龍馬又冷笑了兩聲,轉頭看了眼牆角的監控,裝作正常踱步一般靠近門口,用餘光瞥了一眼兩個警衛離開的方向,確定那兩人是真的離開了。

“看起來,你在這裡過得不錯。”

一個略帶些戲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雷電龍馬倒是並不意外。

轉過身的第一時間,他並沒有去看那個突兀出現的人影,而是抬起頭看向攝像頭。象徵著攝像頭執行的紅色指示燈依然亮著,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

“放心,你還不瞭解我的本事麼?”

米凱爾誇張地攤了攤手。

“正因為了解,所以才不放心。”

雷電龍馬推了推眼鏡,端正地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米凱爾聳了聳肩,這監禁室的環境確實不錯,有床有桌子,雷電龍馬選擇了床坐下,那他也就自然地坐到了桌上,背靠牆壁,腳還搭在了椅背上。

“你這個姿勢……呵呵,怎麼越來越囂張了?”

“哼。”

米凱爾輕哼一聲,這話讓他怎麼接?

“有話直說吧雷電龍馬,找我有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雷電龍馬習慣性地去掏自己的口袋,可動作才做了一半,就愣在了原地。這裡再怎麼說也是留置場,他是犯罪嫌疑人,煙和打火機都是不能帶進來的。

“嘖!一個多月了,你連這點小愛好都戒不掉,雷電龍馬啊雷電龍馬,你怎麼如此墮落?”

米凱爾嘲諷了兩句,卻也沒忘記隨手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扔給了雷電龍馬。

雷電龍馬想也沒想,先把煙點燃,抿在嘴裡狠狠吸了一口,而後整個人都變得舒坦了。

而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麼,抬頭看了眼毫無反應的煙火報警器。

“放心吧,至少在能力問題上,你可以相信我吧?”

聞言,雷電龍馬不自覺地眯起眼,足足十來秒後,他才緩緩點頭,撥出一口白氣。

米凱爾也跟著笑了笑,又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但是這留下的煙味和菸頭,麻煩晚上檢查的時候你自個跟警衛解釋吧。”

“*!”

雷電龍馬不是那麼無趣的人,放在往常,或許他還有心思調侃自己幾句,可如今他只是罵了個髒字,但隨即又不說話,靜靜地抽著煙。

一根還不夠,畢竟憋了一個多月,非得一口氣抽完半包煙,每一根都抽到菸頭燙得手指夾不住才好。

米凱爾也不催促,只是閉著眼,呼吸深沉而悠長,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十幾分鍾之後,雷電龍馬扔掉手裡的菸頭,用腳踩滅,另一隻手握著打火機,撐起有些發昏的腦袋,他剛想開口說話,冷不防重重咳了兩聲,兩團灰白的煙氣直接從他嘴裡噴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往嘴裡灌了一口麵粉。

“嘖嘖嘖……至於麼?”

“哪有什麼至於不至於……咳咳咳!”

雷電龍馬捂著嘴,壓抑著咳嗽聲,生怕把警衛招來。

看著他那狼狽的樣子,米凱爾也沒有再嘲笑,他手中憑空多出一瓶礦泉水,正要向前遞過去,卻被雷電龍馬一巴掌拍開了。

“為什麼?”

他用那對滿是老繭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肉眼可見的懊悔,而他的聲音沉靜又冷冽,但這只是表象,隔著近兩隻手臂的距離,米凱爾依舊可以感受到他的怒火……

而他現在這看似蜷縮起來的身體也不過是這個假象,米凱爾可不會忘記,這個男人是芽衣的劍道老師,好吧,這個身份不怎麼有說服力,那他是可以提著刀手撕崩壞獸的勐人怎麼樣?

好吧,在米凱爾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所以米凱爾自然也不用緊張,而是輕聲笑了笑,明知故問道:

“為什麼?什麼為什麼?”

雷電龍馬深吸了一口氣,從那吸多了煙沙啞異常的嗓子裡發出一連串的冷笑。

他也並未回答米凱爾的問題,也不知道他是純粹的不想回答,還是不想因此落入米凱爾的節奏之中。

就好像他現在表現出的頹廢、絕望,米凱爾用識之權能看得一清二楚,雷電龍馬當然感到絕望,可對於他這種角色而言,想要壓抑掩飾自己的絕望很難嗎?他也不過是在故作姿態罷了。

“從可可利亞離開西伯利亞,來到極東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早晚會栽在她手上。那個女人做事向來不擇手段,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當時最好的選擇就是直接殺死她,可惜,我這個人還是太要臉了,尤其在她帶著幾個女孩兒住進了孤兒院之後……”

雷電龍馬不想跟著米凱爾的節奏走,他自顧自地陳述了起來,可這第一句話就差點兒讓米凱爾笑出了聲——什麼叫“從可可利亞來到極東的第一天起”?如果米凱爾沒有記錯,一個半月前的那個夜晚,米凱爾成為芽衣司機的第一個夜晚,雷電龍馬可是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在米凱爾一通頭頭是道的分析引導下才終於確認可可利亞這個敵人……

現在不裝了,攤牌了,其實他什麼都知道。

可可利亞是什麼時候來極東的?她的部署最晚也是從一年前開始的了,或許龍馬從那時就已經知曉了一切,再之後還不是刻意做出一副“託孤”的樣子,讓米凱爾入局麼?

米凱爾事先倒是真不知情,他並不會隨時隨地用識之權能去窺探每一個人的思想。倒不是出於什麼道德包袱,僅僅是煩而已,能夠看到他人的內心並非什麼好事。不是所有人,不,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做到內心一片光明瞭,陰暗、壓抑、暴戾……大家既然把笑容擺在臉上作為面具,那也就不要奇怪大家把這些黑暗的情緒放在心裡……用識之權能去看這些?那不是自討沒趣是什麼?

不過,雖然先前並不知情,米凱爾倒也不意外。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大家都只不過是在演戲罷了。有時候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有時候呢……其實也只是習慣了演戲,甚至見不得別人不演戲。

大抵如此。

當然,這些都無關緊要,米凱爾也只是在心裡發發牢騷罷了,而現實中,雷電龍馬的陳述還在繼續。

“說實話,在可可利亞出現之前,你才是我一直忌憚、一直提防的人。只是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可可利亞吸引了,最後居然更是蠢到把芽衣託付給你……”

“噗……別這麼看著我,龍馬,難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

雷電龍馬急促地喘息起來,幾分鐘後,這種情況非但沒有緩解,他反倒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神色肉眼可見的痛苦起來。

“這是被氣出心臟病了?”

米凱爾笑了笑,他什麼也沒做,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雷電龍馬,直到半個小時後,雷電龍馬的呼吸聲逐漸趨於平穩。

“你自己心裡很清楚,米凱爾——我經濟舞弊的那些所謂的證據,都是你製作的吧?”

米凱爾聳了聳肩膀,並不否認,他覺得自己還是很誠實的,既然被發現,又何必否認呢?

“所以,你是怎麼猜到的?這一點,恐怕連可可利亞都只是有所猜測,而不敢肯定。唔……這麼說的話,我做的真的這麼明顯嗎?”

看見米凱爾非但沒有慚愧,甚至還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雷電龍馬的怒火再次湧了上來。

不過也只是這麼一瞬間而已,他知道……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憤怒。至少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

“呵呵,是啊。”

他苦笑了一聲。

“或許是你的力量太過於強大,所以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細節。那個開發融資開發超頻電磁場約束的檔案,ME社確實簽署過。但整個流程沒有任何問題,包括資金的流向,專案的進展,如果真的是可可利亞的話,如果她真的挑了這個作為突破點的話,她其實根本無計可施,無縫可鑽。”

“所以?”

“更改合同原件、更改資金流向,甚至連整個專案組連同實驗成果都不翼而飛。我不認為這是人力所能做到的。當然,我也不清楚你是怎麼做到的,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一定有誰能夠做到,那隻可能是你。”

“搞了半天,你也只是猜測啊。”

米凱爾漫無目的地用手指摩挲著光滑的桌面,嘴角莫名翹了起來。

“但如果所有的猜測都能環環相扣形成邏輯閉環,而且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更有力的解釋,那我認為基本可以認定這是事實。

“我也說過,米凱爾,我從很久之前,就一直把你當成潛在的敵人了。你自己就不覺得突兀嗎?你在八年前就那麼毫無徵兆地出現,我動用各種資源也查不到你的履歷。而你為治好芽衣這件事所索要的報酬,只是我的一個簽名?

“我又不是什麼大明星,我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個商人,你覺得我真的不清楚簽名的重要性?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給了你一份花籤,你居然真的能模彷出我的正式簽名筆跡……呵呵,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對你很警惕,但又怕表現得太明顯打草驚蛇……也不知道這一年來是怎麼了,居然就這麼疏忽了……”

“呵呵呵,看來還是需要我給你解解惑——第一,我才不會傻到認為你會留下正式簽名,那時我從頭到尾的關注點都在你本身上,只要學會你的運筆方式,再結合一些你日常的書寫文字,推演出你的簽名很難麼?”

米凱爾攤了攤手,繼續說道:

“不過你說的對,因為我自己太過無所不能,所以有些時候對於計策也就不大看中了。就比如你剛才說的,為什麼最近一年半對我的防範疏忽了呢?因為我想要如此罷了。”

“什……什麼意思?”

“唉……”

米凱爾無奈地嘆了口氣,和智商不夠的人講話就是麻煩。

“那換個例子吧——經濟舞弊桉,想知道我是怎麼做的嗎?”

不等雷電龍馬接話,他直接說了下去:

“其實很簡單,雷電龍馬,你別想著翻身了,因為經濟舞弊桉的所有證據,都不是我修改、偽造的。”

他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很簡單,真的很簡單,因為我只是修改了你們所有人的記憶而已,你們以為的合法程式、合法資金流向,包括科研人員和科研成果,都只存在於你們的記憶裡,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雷電龍馬震驚了,但好像又沒那麼震驚,憑心而論,他並不是沒有幻想過這種可能,但是……

但米凱爾似乎並未有停嘴的意思。

“哦,對了,芽衣告訴你沒有?我現在是她的監護人了。”

“嗯……嗯?你——”

“沒錯,經濟舞弊桉根本不需要偽造任何檔案,自然也不需要偽造你的簽名,那麼,我模彷來的你的簽名,用到了哪裡呢?”

“混蛋!”

雷電龍馬突然爆起,一拳捶在米凱爾腹部,左手掐住米凱爾的脖子,將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地向牆上砸去。

米凱爾就這麼任由他發洩了十幾分鍾,當他終於冷靜下來停手的那一刻,米凱爾也留下了最後一句讓雷電龍馬幾乎完全崩潰的話:

“雷電龍馬先生,你也不想芽衣再失去第二位父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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