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以了,奧托,我自己能走。”

離開那院子有一段距離後,卡蓮的力氣迅速恢復,趕忙從奧托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而後者也並未阻攔。

“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男人是誰……你和他似乎認識?”

卡蓮一口氣丟擲三個問題,對於奧托而言,這些問題本不算什麼,他完全可以花幾秒鐘時間編輯出一份半真半假的答桉將其搪塞過去……

但他看了眼卡蓮,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聲音:看吧,你和她的關係之所以會越來越疏遠,究竟是因為你所做的事為她所不容,還是出於你自己主動的隱瞞呢?

這並不是一個二者擇一的絕對選擇,但奧托覺得,起碼此時此刻的他是這麼認為的——在面對無法坦言的問題時,與其不斷地用謊言去掩埋真相,將一個完全虛假的“奧托”展示給她,倒還不如以最直接的方式拒絕回答。

“對不起……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告訴你很多的真相……卡蓮,你願意再等我一次嗎?”

卡蓮被這突如其來的坦誠打了個措手不及,短暫的愣神過後,她用力點了點頭:

“那……你可一定要說話算話。”

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重新拉近了一些,奧托內心一時間五味雜陳——開心固然是開心,但一考慮到,如果從最初他就這麼坦誠的話,兩人的心或許也不會在不知不覺中拉開這麼大的距離,他心中又無可避免地湧現出悲傷……

他回頭望了望方才的院子,自從他們離開後,那裡始終再沒有什麼動靜傳來,他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卡蓮,你先進屋照看著薇拉,她剛才可是被嚇壞了。我在外面再看看情況。”

“嗯……”

卡蓮本想拒絕,身為女武神,哪有讓別人站在外頭保護自己的?但她現在有了點力氣,也只是“有了點力氣”而已。那個男人對她施加的“約束”依然存在,無法操控崩壞能的情況下,她的戰鬥力也不會比奧托強出多少。

何況,如果敵人是那個男人或者赤鳶仙人的話,即使是全盛時期的她也毫無還手之力吧。

但她沉思的這副模樣落在奧托眼裡,還以為她秉持著卡斯蘭娜家的優良傳統,還打算繼續逞強呢。只聽他苦笑著勸道:

“卡蓮,薇拉那孩子,我有些應付不過來,還是得你去……”

“我知道的。”

卡蓮正視著他,快速眨了眨眼睛,而後一個人拖著步子走入屋內。

知道木門閉合,奧托才緩緩轉過身,他有一大堆問題想要問“虛空萬藏”,他有一大堆猜想等著“虛空萬藏”來證實,但此時真的是面對他的最好時機嗎?

眼下的局面可不太妙,雖然無論是“虛空萬藏”還是赤鳶仙人,抑或是赤鳶仙人的徒弟,都對他們沒什麼敵意,但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準呢,對於前兩者那樣的存在,他奧托這樣的普通人或許只是一個有點意思的玩物,人對於玩物當然不會有什麼敵意,也當然不會有什麼愛惜……

而若是出於種種原因他們需要殺人滅口……那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猶豫。

“這是太虛山自己的事情,二位的身份特殊,還是不要摻和進來的好。”

說得好,如果事情真如“虛空萬藏”所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從昨日上山開始,他就察覺到太虛山的氛圍有些異常,他本不願、也沒必要牽扯進這遙遠神州的師徒糾紛之中,可現在看來,想脫身已是不可能了。

且不說其它的,光“虛空萬藏”是他帶到太虛山這一點,就讓他完全失去了置身事外的可能性。

奧托當然不喜歡這種被動等待一切結果的局面,如果能讓他自己選擇,在已經註定無法脫身的當下,他當然會選擇主動做些什麼來博取一絲機會。但“虛空萬藏”就連這一絲掙扎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們。

無論是“虛空萬藏”還是赤鳶仙人,他們表現出的力量早已將奧托過去二十多年的認知徹底粉碎,在此之前,他一度以為人類再強大,也不過就是卡蓮父親弗朗西斯那樣的水平,但當看到身為天命最強女武神的卡蓮分別面對二人時毫無還手之力的表現,他便清楚的認識到,或許愚笨的自己在先前的二十多年裡連世界的一角都未窺得。

而虛空萬藏留下的虛空……呃,金色正方體中儲存的資料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當奧托將自己的意識投入那個正方體中,就像是被丟入了一望無際的大海,純粹由知識組成的海洋,奇怪的是,它並沒有任何檢索措施,不過奧托也不在意,他唯一迫切想要知道的知識,在他進入其中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那就是關於一個已經毀滅的文明的故事。

既然如此,他對於“虛空萬藏”的身份,也就有了些許猜測——前文明的第一律者,米凱爾,其能力與奧托自己從金色正方體中得到的一模一樣。再加上其外貌與描述中的相似程度,幾乎可以確認了。

但他也僅僅只看到了那個故事的開頭而已,剩下的部分還需要漫長的尋找與解讀。如今,米凱爾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奧托已經不敢再去想,他當然好奇,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保住卡蓮、保住薇拉……

除了將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還有什麼辦法呢……

奧托的腳步頓在了原地,而後他勐地一拍腦袋——對!沒錯!想要追尋一線生機,為何一定要主動靠近危險?

趁著現在太虛山上沒人顧得到他們,現在就跑下山,不就可以了麼?

奧托很快按照習慣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做了“理論性驗證”,結果自然是完全可行。

他們跟著仙人走過上山的路,只要沿原路返回,也不至於陷入幻陣。而仙人在帶他們來神州時便給他們辦了特殊的通傳,即使下了山,也不至於會被當地官府抓了去……

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可能會被通緝……但是以米凱爾和赤鳶仙人的級別,想要取他們的性命還需要通緝?

再說,他們……

“不對……我為什麼會這麼想?”

奧托靠在院牆上,輕輕捧住了自己的腦袋——他此刻的許多想法,從邏輯推理的角度上來說都不大通順,甚至不乏矛盾之處,這與他平常清晰的思路大相徑庭……

“這是……是這樣麼?米凱爾,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自己思維上的異常當然不是他腦子壞掉了,而是掌握了意識能力的米凱爾在方才的一照面給他留下了些許心理暗示,這是唯一能解釋的通的說法。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奧托相信米凱爾不會無的放失,既然他為自己施加了這樣的心理暗示,那必然意味著他需要奧托這樣做……他想要奧托這樣做……

如何,這一次,是否還要遵從他的暗示呢?

奧托當然不想成為另一個人的工具或傀儡,但現實容不得太多時間猶豫和思考,他很快就做出了選擇——他飛快的跑回屋門口,一把將門推開:

“卡蓮,帶上薇拉,我們趕緊下山!”

奧托陰沉的臉色把卡蓮和薇拉都嚇了一跳,不過對於下山這一點而言,卡蓮也沒有拒絕奧托的理由。

這是,她還沒來得及應答,就見奧托風風火火地衝回自己房間,又很快捏著一卷卷軸跑了回來。

“只帶通傳就好,趕緊跟我走!”

卡蓮到現在還懵懵懂懂的,對山上發生過的事一無所知,自然也只能順從奧托的決定。

她一把將薇拉扛在自己的肩頭,卻又被奧托把薇拉搶了過去。他們一路狂奔,掠過空無一人的演武場,很快來到先前上山的小徑邊上。

為了防止被人叨擾,這條上山的路被設下了成百上千的岔道,只要走錯一步就會在幻境中迷失自我,這在過去的數千年裡成功地為太虛山阻擋了太多的訪仙者。

但下山的路就不同了,所有的道路都是向上開岔,這也就意味著,下山的路其實只有一條,一路走到底就行,比奧托先前想的還要輕鬆……等一下,岔道?

奧托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他並未能在第一時間將其抓住,只能帶著那若有若無的明悟邁出腳步。

這條下山的小徑長度超過兩個羅裡,以卡蓮目前的狀態,一口氣要走完這麼長的下山路,很難說不勉強。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卡蓮所受到的“約束”也在緩慢消失,體能此消彼長之下互相沖抵,四捨五入約等於沒有變化。

就這樣連續狂奔了大約十分鐘,眼見著周圍的山勢越來越平緩,而不遠處就是最後一道岔路口了,奧托拉住卡蓮,放下肩頭的薇拉,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大口喘息起來。

儘管他在自己身上也做過不少實驗,但他本身的體質並不算好,即使有一半的沙尼亞特血統,也改變不了他打小體弱多病的事實,更不用說肩上還扛著一隻薇拉……如此長時間的連續奔跑,還是下坡路,差點兒沒讓他把肺給跑炸,腿也直打著顫,一屁股坐下後便再也不想站起來了。

也正是這麼短短的一瞬間的喘息,讓他有功夫重新去腦海中尋找先前所未能尋找到的亮點——

岔道?

一個荒誕的想法浮上心頭:總不會是……米凱爾想透過他這個知曉上山路線的人,來為某個人領路……吧?

不得不說,他的直覺近來相當準確,他還未來得及在腦海中駁斥那個荒謬的想法,就看見不遠處的岔路口多出了一個……妖怪?

那人的面目因為兜帽的遮擋看不大清楚,但身後招搖的尾巴卻是實打實的存在。

“不好!”

卡蓮再次攥住了胸口的十字項鍊,但這一次,奧托及時按住了她的手。

“別……不要,先觀察一下,她應該看不到我們。”

深深的無力感再次湧上奧托心頭,為何米凱爾的計劃能連時間都掐得這麼準?難道,在這樣的存在面前,他就只能做一個工具,做一個棋子麼?

小徑被羽渡塵的幻霧遮擋,來人看不到上面的具體情形,只能依稀看到兩道分岔的道路,但奧托他們從上方俯瞰,卻是把那個“妖怪”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正當奧托還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再一次順從米凱爾安排下的任務時,只見那個妖怪從懷中掏出一枚亮晶晶的銀幣。

她站在岔路口,口中唸唸有詞了一番,而後拇指一彈,銀幣在空中翻滾了一圈,最後被她“啪”一聲按回了掌中。

“正面左、反面右、正面左、反面右、正面左、反面右,開!嘿!左邊!”

也不知道該不該誇她的運氣太好,她選擇的正是奧托與卡蓮所在的這條路。

她向著正確的道路上邁出一步,而後扶了扶額頭,再抬起頭時,異色的雙童便直勾勾地盯住了奧托、卡蓮還有薇拉。

“欸?你們三個,就是米凱爾老大說的那個……那個……那個什麼?”

帕朵端著下巴輕了輕嗓子,無奈實在有些記不起米凱爾交待的話了,最終,她成功憑藉著肌肉記憶自然而然地喊出了那個稱呼:

“老闆!”

“你是……”

卡蓮有些不明所以,薇拉的眼珠緊隨著帕朵身後不停擺動的貓尾,唯有奧托,儘管眼前這個少女沒有將話說完全,但他依然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你是想說,引路人,對吧?”

奧托滿是疲憊地道出了這個詞。

“啊對對對!總之就是這個意思啦!幸苦三位在這裡等我啦!先前米凱爾老大跟我說的時候就提到過,我會在拋硬幣選出第一個岔路口後看到你們,我還在想,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你們直接在第一個岔路口等我呢?雖然咱一向好運氣,但萬一選錯了,那可就不大好了呀,阿華的羽渡塵可不會對咱網開一面呢……不過嘛,米凱爾老大終究是米凱爾老大呀,把一切都計算得……”

說到這裡,眼前的少女忽然低下了頭,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呢喃:

“要是這樣的能力能來得更早一些,該多好……”

但她很快又抬起頭,臉上堆滿了笑容:

“好啦好啦,麻煩兩位老闆,還有這位小老闆給咱帶個路咯!”

…………

“米凱爾,你——”

看到米凱爾構造出黑淵白花,華總算坐不住了。

“今天山上唯一的好事便是沒人流血。”

憋了口氣,她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當然相信米凱爾有自己的考量、有自己的分寸,況且做出處置的權力是她自己交到米凱爾手中的。但她同樣也知道米凱爾站在她的視角對於蘇湄的感官好不到哪裡去,而到頭來,她還是沒忍住想要遮護自己的徒弟,儘管兩人先前已然刀兵相向……

那畢竟是作為一個師父的本能。

可她同樣知道,這樣的感情站在米凱爾,或是站在蘇湄的視角來看,多少有些傻,於是只能做出這般既明顯又隱晦的暗示。

“行了行了,都知道你護著徒弟。”

米凱爾輕笑了一聲,“不過,華,若是我真想動手,也用不著拿出武器吧?”

華抿了抿嘴唇,似乎的確如此。

那既然如此,米凱爾拿出黑淵白花又是為了什麼?

其實只要靜下心來聯想一下他之前的話,華很快便能明白他想要做什麼。

“或許對於現在的你來說,相比起懲罰,你得到的更像是獎勵,但只有真正經過那些時間的洗禮後,你才會知道今天的自己承受的是怎樣的酷刑。”

蘇湄還在發愣,以她的聰慧程度,甚至比華更早一步猜到了米凱爾要做什麼,但她不相信那是憑藉人力能做到的事……

“不……不要!”

眼看著米凱爾高舉起那把長槍,年紀最小的彥卿突然衝了出來,毅然擋在了蘇湄身前,而後伴隨著一聲輕嘆,林朝雨又擋在了彥卿身前。

很快,婉兮、婉如,連帶著小師妹素衣都走了過來,與大家站在一起,只有凌霜一人還蹲在角落裡,仔細端詳著支配之鍵的殘片,當她發現自己周圍已經沒人時才堪堪反應過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支配之鍵的殘片夾在自己二指之間,站到了大師姐身側。

“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錯全在我,我一人承擔便……”

蘇湄昂起頭,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朝雨粗暴地打斷:

“然後呢,你一個人長生了,看著我們一個個變老?”

蘇湄怔怔地望著大師姐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她是真心想要這一份“責罰”,還是隨口說來緩解氣氛的。

但米凱爾並沒有給任何人反悔的機會:

“很好,最起碼你們還知道有難同當……那麼,好好體會這一份,凡人求而不得的‘禮物’吧!”

話音落下,屋子裡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了些變化。

華面色複雜地看著徒弟們的背影,卻越發不明白米凱爾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難道在他所想要的未來裡,還需要他們的力量麼?

“嗯?”

華眉頭一皺,忽然把目光投向緊閉的大門,下一刻,大門被人毫不客氣地推開,一個熟悉的大嗓門壓過了其餘一切的聲音:

“大事不好啦阿華……欸?米凱爾老大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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