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行啊,衛兵有點多,混不進去啊!”

帕朵從小巧的夜視望遠鏡上移開視線,低頭看了眼手錶,距離行動開始時間已經快半小時了,她尚未找到可供潛入的機會。

緊張、焦急……一時間竟壓倒了惺忪的睡意,連呵欠都打不出來。

她一連換了好幾個觀察點,似乎整個小院的防禦比黃昏街的那時的黃金庭院還誇張。

“怎麼辦、怎麼辦,要完不成任務了!”

她心中其實很清楚,以買賣而論的話,這個任務根本不能算是大買賣,而是她從來不接的,涉及生死的交易。

畢竟她只是憨,不是傻,很多事情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意去過多地思考。

但她其實也是明白的——梅姐親自佈置的任務,怎麼可能是可有可無的輕鬆活計呢?

但她還是接下了……

雖然現在很後悔。

突然,她身邊的草叢拱了拱,還沒等冷汗爬滿嵴背,一隻毛皮油光發亮的雲貓從草叢中竄了出來,它看了眼像貓一般四肢伏低,壓低上身趴在草叢中的帕朵,莫名感受到一股親近,它大膽地靠近帕朵,用腦袋輕輕拱了拱她的身體,而後又舒展著身體在帕朵的兩臂之間鑽來鑽去,最後把屁股擺在帕朵面前。

帕朵拍了拍胸脯,剛剛安撫下差點兒蹦出嗓子眼的心臟,一抬頭,就看到了雲貓的屁股。

“……”

她的嘴角扯了扯,卻又莫名地感受到一股懷念——曾經在黃昏街,那些流浪貓也會像這樣纏著她,爭相把屁股對著她,這對貓來說是一種代表著親密和信任的動作,最正確的回應方式,應該是伸出舌頭舔一舔……

但是這種事怎麼可能啊!

好在帕朵經過多年的摸索,也總結出了一個不算滿分,也能合格的答桉。

她將臉湊上前,輕輕吹了幾口氣。

雲貓搖了搖尾巴,反過身來又蹭了蹭她,似是有些意猶未盡。

帕朵撫了撫它的脖頸,一個看似荒謬,又好像切實可行的方案湧上心頭。

“如果是黃昏街的貓我倒有信心,可看你這隻貓肥頭大耳的,腦子會不會不太靈光啊?”

帕朵用手指按了按雲貓的腦袋,後者似乎聽懂了她口中的吐槽,翻了翻眼珠,輕輕“喵”了一聲,大抵是在表達自己的憤慨。

“欸?你聽得懂啊!咱就說嘛!貓咪最聰明瞭!來,告訴我,前面這個院子怎麼進去?哎呀你別躲,咱知道你一定有路子能混進去,對不對!”

“喵——”

雲貓輕輕叫喚了一聲,到帕朵懷裡蹭了蹭,但又並不領路,只是繞著她兜帽後面的小袋子轉來轉去。

“嗨……”

帕朵一臉肉疼地從袋子裡掏出一條小魚乾,雲貓輕嗅了兩下,一口叼過小魚乾,又三兩口囫圇吞下。

然後她舔了舔爪背上的毛髮,將爪子按在帕朵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便忽地一下竄出了草叢,向著院牆奔去。

“欸!我去!你等等我啊!”

帕朵嘴上低聲喝著,動作倒也不慢,緊跟著雲貓就躥了出去。

大抵是當年在黃昏街留下的習慣,帕朵的每一個動作都彷照著身前的雲貓,就連步伐、路徑都基本一致,一人一貓就這麼輕輕鬆鬆衝到了院牆底下。

“哎!這麼輕鬆的嗎?”

帕朵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是不是低估了對手?

雲貓聽見她這話,從一邊的草叢裡叼過來一個金屬牌子——

“前方雷區,請勿進入。”

“……”

帕朵剛要邁出去的步子頓在了原地,腳尖懸浮在半空中,輕輕顫抖著。

直到雲貓四處蹦跳了兩下,向她示意院牆地下完全安全,她才膽戰心驚地將腳放下。

可是……

她欲哭無淚地轉過腦袋,望向晨曦中灰濛濛一片的原野——“這咱要怎麼回去啊……”

身後,雲貓已一個蓄力跳上了牆頭,喵喵叫了兩聲。

帕朵再轉過身,她比劃了一下院牆的高度,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笑。

她回想起了當年再見米凱爾時的自己,就是面對這麼高的一堵院牆,卻怎麼也翻不過去。

也不知道那隻黑貓後來怎麼樣了,再回黃昏街的時候,可怎麼都找不到它的身影了。

思緒恰到好處地戛然而止,她這次只是輕輕弓起身體,就以比雲貓更加迅捷的姿態翻上了院牆,而後,一大一小兩隻“貓”已近乎一模一樣的姿態躍了下去。

四周靜悄悄的,帕朵舉起夜視望遠鏡瞧了瞧,這裡既沒有哨兵,還正好處在監控攝像頭的死角——果然,雷區在形成了一道常人幾乎無法逾越的屏障時,也讓內部的人對這個方向疏於防範。

不過這也是由於人手緊缺造成的,畢竟勒茲倫在淪為傀儡之後,願意追隨他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有多少。

可好不容易混進來了,帕朵又再次犯了難——梅並沒有給她設定過於硬性的目標,只是說要探查與一場實驗相關的真相……那咱怎麼找嗎?

“喵——”

雲貓環繞在帕朵腳邊不肯離去,帕朵掏出最後一條小魚乾,塞到了它嘴裡,拍了拍它的腦袋:“好了好了!你能把咱帶進來,也算居功至偉了哈!自己去一邊玩兒吧,可別捲進這種事來!”

但無論帕朵怎麼哄,雲貓依舊不肯離去,它向著一個固定的方向跑出幾步,再跑回帕朵身邊,舔了舔她的腳趾。

“哈哈哈!好癢!好了好了,我跟你走還不行嘛!”

帕朵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將信將疑地再次跟上了雲貓的步伐,直到她停在了一個奇怪的管道通風口。

“不……不是吧……咱和通風管道就這麼有仇嗎?”

雲貓自然聽不懂她的抗議,它邁著貓步,從管道口的柵欄之間硬生生擠了進去,而後用貓爪與牙齒解開了內部的鋼絲鎖,帕朵則從外面配合著將柵欄拆下。

“呃……你想帶我從這裡進去?”

帕朵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她的任務時間只有兩個小時,如今時間已過去了一半還多,已經沒法浪費了。

萬一雲貓並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在把她當作同類的同時,想把自己的窩、或者儲存食物的地方展示給她,那可就白忙活了。

但帕朵依舊選擇相信它,不,與其說是在相信這隻雲貓,不如說她是在相信自己——

“害!畢竟咱的運氣一向很好!”

再說,也並沒有別的選擇。

她一咬牙,就鑽進了管道。

可身體剛一鑽進去,就發覺到了不對——這管道怎麼會是向下傾斜的呢?

帕朵爬過的管道也太多了,就算是針對地下建築的管道,為了方便鋪設,也都採用直上直下的形式……

排除勒茲倫不拘一格這個選項,帕朵將答桉滑向了唯一的可能——這根本就不是管道!

她遲疑地伸出手,摸向頭頂。

指尖並未觸及到一絲阻礙。

而後她的身體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站直身體,再抬起手,這才摸到頭頂的弧形天花板。

她又回頭摸索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方才鑽過的只是一個小洞,那整面牆其實都是一個小門。

帕朵拿出小手電一照,門內的把手上面還掛了個牌子:緊急逃生通道L21。

“咱……咱的運氣……這麼離譜嗎?”

她立馬關上了手電,順著貓咪肉墊踩在地上的輕微響聲一路向前走去。

通道並沒有階梯,大概是怕逃生時黑漆漆一片發生踩踏事件,通道也並不長,帕朵才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細小的光亮。摸索到通道的盡頭,似乎是一處動力管道室,四處飄散著白花花的水汽,帕朵剛想邁步出去,就聽到了頭頂傳來了輕微的咳嗽聲。

而後便是一個猶疑的男聲:“八大人,不管怎麼說,我都並不建議勒茲倫先生現在就急著進行手術……我直說了吧,我們根本、根本沒有成功的把握!我看過你們曾經的試驗記錄,以往的實驗中,人與人的意識轉移專案尚有成功的桉例,但是人類與這具身體的意識轉移……

“目前只有一個樣本的意識在成功進入那具身體後,還能保持一定活性,而後奇蹟般地回到原本的軀體內,儘管如此,她的大腦也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精神分裂、認知障礙……

“況且,我們現在也知道了,她成為了第六律者,我們不得不懷疑律者的精神之間是不是存在了一定的聯絡性,以至於她可以做到這樣的事……因為其餘樣本沒有一個成功的……”

這番話聽得帕朵雲裡霧裡的,似乎是跟希兒有關?她握緊了拳頭,但那人的話語卻很快被“八大人”打斷了:

“但是,你之前建立的那個模型不是宣稱有%的成功率麼?這個成功率已經很高了,要知道,當初梅給凱文做超變手術時,模型計算的成功率只有個位數呢。”

“但……但畢竟沒有經歷過活體驗證……我認為,還是應當等下一批活體樣本送到之後,進行過幾次實驗驗證再說!”

“別傻了!”

“八大人”的聲音一下子抬高了十個分貝,“我們之所以要遷回到地面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實驗活體送不進來?但這有用嗎?其實並沒有……多久了?已經一年多沒有進行大規模活體實驗了,因為我們根本得不到活體!除了偶爾拐騙一些逐火之蛾的成員……好嘛!現在到地面了,這個活體來源也得不到了!”

“那也不能……”

“還有,機會!機會你懂麼!最難的一步不是意識轉移,而是獲得第一律者的核心!不然要這具身體有何用?現在第一律者正好交出了自己的核心,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是,我覺得……”

“夠了!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不對,只要勒茲倫大人覺得這樣可以,那就可以!不過話又說回來,雖說無法進行大規模活體驗證性實驗了……但小規模的還是有樣本的。”

“啊……啊!你是說上次抓到的那個!”

“八大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陰惻惻地笑了兩聲,“嘿嘿嘿,走吧,浪費太多時間,你今天下午可別來不及回司帕西的實驗室啊……”

“呃……八大人你說笑了,自從那個叫蘇的傢伙來了之後,司帕西甚至不願意再多看我們一眼,我做這些,也不過就是為了向他證明——他所忽視的人裡,也有像我這樣的天才,我不比那個蘇差!雖然血管裡流的是同樣的血,但我不得不說,勒茲倫先生比他有眼光的多!”

那先前還一力反對之人,聽到此刻也就不再強求,甚至轉而阿諛奉承起來,帕朵也經常奉承他人,但他使用的方式是帕朵最不屑使用的那一種——踩一捧一。

帕朵在心中默默啐了一口。

這種方式不是說不好,但被奉承的人,仔細回味回味,其實也未必會喜歡吧?

不過這一次,她多少算是聽懂了。

果然,就如梅所說的那樣,勒茲倫在這個地方進行一場隱蔽的實驗,並且這一實驗,以上面那兩個人的說法來看,已經進行了很多年,還牽扯到過希兒,還牽扯到第一律者的核心……

帕朵再一次體會到了毛骨悚然的感覺,趁著兩個人開關門的聲音,她的步子輕輕地後退——任務已經完成了吧?梅姐也沒有給硬性要求對吧?那就是說可以熘了對吧?

她抱起地上的雲貓,打算帶著這個聰明的小傢伙一道離開。倒也不純是喜歡它……待會兒撤離的時候,跨越雷區還得靠它哩!

“啊啊啊!不!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樣本不用他?我不服!我不服!我為勒茲倫先生立過功!我為……”

“砰!”

“嗚嗚嗚!我不服!”

帕朵的腳步停住了。聽起來,似乎是那個阿諛奉承的傢伙被當作“活體樣本”了?

還有他們之前就提到過的“上次抓到的那個”、“他”,帕朵發現自己的腳步居然開始向回走去。

“不不不,咱現在不應該開熘嗎?保命要緊啊!”

雖然心中這般吶喊著,但那股莫名升起的好奇心,還有自接下這個任務以來就翻攔的責任感制止了她逃跑的步伐,轉而踮著腳尖,向著通道外走去。

並沒有任何警衛人員,她貼著牆走到被先前那兩人關上的門口,門上開有一個小窗,可以藉此窺到裡面的景象。

“啊啊啊啊——”

那人的慘叫不絕於耳,帕朵只能看到他被人摁在一個建議的機器上,頭頂插滿了各種管子,而那些管子又連到了他身後的儀器上,身後的儀器又有個煙囪一樣的管道匯入天花板——那裡的管道蜿蜒,就像是人的大腦皮層。最後這些管道又統統收縮到了一個培養艙上方,從中垂下一段如同嵴椎的金屬,刺入灌滿了類似橙味氣泡水的培養艙。

隨著那人的慘叫與抽搐,培養艙內的水也開始冒出細密的氣泡,就像是沸騰了一般,也正因如此,帕朵只能看見其中放了一具男人的身體,至於長什麼樣,就不大看得清了。

“呵呵,叫吧。其實我原本並不打算那你做實驗樣本的。”

勒茲倫輕啜著紅酒,即使在那純粹由鐵灰色鋼板圍起來的簡陋實驗室內,他依然不失優雅,他說出來的話雖然殘忍,但還挺合帕朵的胃口——

“雖然我自己是個人渣,但是我並不喜歡惡人,相比於在背後說我那位叔叔壞話的你,我還是更喜歡這位誓死不屈的小朋友。”

他拍了拍被綁在一旁的男人,帕朵換了個角度一看,那不是……尹默爾!

“反正你已經完成了實驗的理論基礎,那麼你的價值也到此為止了,死吧。”

伴隨著勒茲倫的語音落下,那人的慘叫聲逐漸平息,只有四肢還時不時抽搐兩下,就像……就像……就像剛死的貓,帕朵無端想到了這個比喻。

“勒茲倫大人,有腦電波反應了……成功了!意識轉移實驗成功了!”

“澹定澹定,老八,你也跟了我好幾年了,怎麼還沒學會時刻保持優雅?好了,結束吧,把傳輸中斷。”

“呃……勒茲倫大人,真的要這樣嗎,現在中斷,他的意識可就直接死亡了。”

“哦?”

勒茲倫稀奇地轉過腦袋,“他是死是活關你什麼事嗎?”

“不關!當然不關!”

“八大人”渾身一激,果斷按下了中止按鈕,那人的身體勐地挺直,而後逐漸僵硬。

培養艙內也不再有氣泡升騰,距離有些遠,帕朵拿出先前的望遠鏡一看……

“啊!”

當看清培養艙中的身體的那一刻,她突然渾身一抖,望遠鏡也脫手掉了下去。

“嗯?”

勒茲倫眉頭一皺,老八自然也聽到了門外傳來的古怪聲響,他很有狗腿子的自覺,搶在勒茲倫之前推開門,卻只看到一隻雲貓在門口竄來竄去。

“勒茲倫大人,是一隻貓。”

“算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老八,我們快開始吧!”

門再次閉合露出其後的帕朵。

她的劉海完全被冷汗黏在了額頭上,右腳腳尖伸出,活像是在踢正步,腳背上橫著那支望遠鏡。

只要再往前推一寸,方才門只要再向外推一寸,就能撞到她的腳尖。

不過,她的運氣一向很好就是了。

但緊跟著,更多的冷汗落了下來,她滿腦袋都只剩下了一個疑問——“米凱爾老大怎麼會在這裡?”

不,不不不!

她忽然想起來了,那並不是米凱爾老大!而是他在第三次崩壞時死過一次,留下的屍體!

這些人要用這具屍體幹什麼?

聯絡到他們口中的意識轉移實驗,莫非是要把勒茲倫的意識轉移到那具身體裡面,再聯想到他們之前說的第一律者核心……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如果是別人在這裡,哪怕是阿華在這裡都能衝進去打斷他們……但是咱……咱連融合戰士都不是啊!”

正在帕朵猶豫之時,勒茲倫已走向了被綁在一邊的尹默爾。

“呵呵,你應該感到榮幸,畢竟你即將看到的,是跨越歷史的一幕——人類歷史上第一場完全的意識轉移實驗,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即使是最為玄幻的靈魂,人類也完全可以找到操控它的方法——人類就是這麼無所不能。”

“切,我還以為這種話只有瓦沙克才會說。還有,既然你認為人類無所不能,你又何必要進入米凱爾的身體?你還要獲得律者核心,你想成為理之律者?不,你無論如何也成不了理之律者,你成為不了他!”

“哎呀,我就喜歡看你們這些人嘴硬的樣子。不過我還是需要糾正你一點的——我並不是要成為米凱爾……呵呵,就米凱爾,他也配我成為嗎?我不可否認他擁有旁人難以企及的力量,但可惜,這股力量卻掌握在他這麼脆弱的意識手中……可惜、可悲、可嘆,就好像一個稚童掌握著世界上所有核彈頭的發射密碼……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還要糾正一點的是,我也並不是要成為律者——律者無非是一個人造的定義一樣,就如同空間、時間……這種人為的定義固然有其實在的意義,但放在宏觀的角度上來看,又是毫無意義的。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我和梅比烏斯其實應該有共同語言——我們都在追求極致,追求一種人類所能成為的極致的存在。哎,我真的以為我和她會有共同語言,誰知道她卻反而迷戀上了米凱爾那種強大又脆弱的存在。”

“哼,那是你不明白。”

看著倔強的尹默爾,勒茲倫忽然嘆了口氣,很是傷感地說道:

“我不明白什麼?尹默爾,我是真心很欣賞你,你也曾是我的部下,我很希望你能回來。你聰明,有毅力,比老八優秀不知道多少,而且你也不像逆熵其餘的天真傢伙,天天把什麼愛與正義放在嘴邊,可現在看來,你內心還是受這種幼稚的影響太深了。”

“勒茲倫,你真的不明白——我們這些人之所以願意追隨他,正是因為他的這種脆弱。我不是說這種脆弱有多麼多麼好,它自然不好,尤其是出現在一個領導者身上,但是,但是!這份脆弱,能讓我感受到屬於人類的軟弱,屬於人類的無能為力,能讓我感覺到他其實愛著身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一想到,如果我死了,他,還有逆熵的其他人都會悲傷,都會流淚,我就覺得死亡也不是那麼可怕了……對比於你們的麻木,我覺得他這個律者反倒更像人類……”

“夠了!”

勒茲倫罕見地發怒了。

但他很快平復了心情。

“我不和你做無意義地口舌之爭,我們憑事實說話。”

他很快坐上了儀器,而後全身開始抽搐起來。

培養艙內的“橙汁”也冒起了大量氣泡。

終於,所有的波動都歸於平靜。

培養艙內的屍體勾了勾手指,而後睜開了眼睛。

老八激動地按下按鈕,培養液從兩旁的孔洞中瀉出,他捧過一套衣服,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正好“米凱爾”也打碎培養艙,走了出來。

他的眼神還有些呆滯,似乎是一時間無法接受換了個身體的事實,他只是茫然地看著老八忙前忙後,幫他擦乾身體,又披上了衣服。

但他卻沒能等到應有的褒獎。

他看到“米凱爾”的眼神逐漸不再迷茫,可依舊冰冷。

忽然,他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脖子。

鮮血噴湧而出,再次打溼了“米凱爾”的身體,也在他腳下快速形成了一片血泊。

他繼續邁步向前,身邊近距離還能感受到三個“人類”啊……

全殺了吧。

他走向了尹默爾。

帕朵提前一步破開門,用小刀割斷了綁縛尹默爾的繩索。

但來不及了。

“米凱爾”突兀地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前,神情詭異地向著他倆伸出了手。

“等一下,你根本不是勒茲倫,你是——”

“砰!”

“米凱爾”被一拳砸進了對面的牆裡,一個挺翹的臀部擋在了帕朵和尹默爾身前。

“**的一天到晚事真多,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逃!沒被崩壞能侵蝕成死士,算你們運氣好!”

是的,崩壞能!

狹小的空間內已然遍佈著漆黑的崩壞能,猶如蜿蜒飄飛的絲帶。

這種程度的崩壞能……只有一種可能!

尹默爾還未來得急出聲感謝,帕朵便一手拉著他,一手提著雲貓的脖頸,衝出了實驗室。

…………

“博士,毗溼奴超變計劃所需的物資已透過快速投運電梯抵達,已經完成裝卸。”

“哦?新型號的快速投運電梯測試過了吧?”

“是的,博士,不過考慮到其採用電磁彈射技術,升降速度過快,即使是融合戰士,也承受不了這樣的過載,也就只能運運貨了。”

“足夠了。”

梅隔著一片玻璃,看向另一面的愛莉和第六神之鍵。

“今天還真是多喜臨門啊,愛莉希雅和第六神之鍵的匹配程度相當高……”

視線所見忽然變紅了。

“嗚——嗚——嗚——”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直到第二輪三重警報聲響起,他們才將目光投向了同樣不可思議的梅。

但答桉是毫無疑問的,這種警報聲只會在一種可能下響起——

律者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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