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看見沒，史無前例的巨型蜘蛛，這玩意是怎麼爬到天台上去的？臥槽！樓消失了！你們看到沒，一整棟樓竟然憑空消失了？！”
影片拍攝者驚呼著，因為震驚手抖得鏡頭都虛焦了，他在隔壁樓頂層，拍下了徐尋歌在天台對抗巨蛛的全過程。
影片釋出不過一個多小時，評論和點贊數就抵達了驚人的幾十萬。
徐尋歌點開評論區。
【因相關政策不予顯示。
】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頁面，影片消失了。
所有和巨蛛相關的照片、影片和文字描述，全都人間蒸發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網路世界的嚴密封鎖下，只留出寥寥幾張照片。
青年渾身是血地站在救護車邊，一手端著腸粉，一手拿著筷子。
這些照片因為沒有出現巨蛛，得以倖存。
越是封鎖訊息，大家就越抓心撓肝地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人誰啊？]
[據說是把那東西弄死的人。
]
[那東西？什麼啊？]
[能不能別當謎語人！]
[要不謎語點這帖子下一秒就蒸發你們信不信？]
[我就是小區裡的，親眼看到，就是他！]
[這臉我怎麼瞅著有點眼熟，尋食堂？]
[好傢伙，鴿子精不更新，演神秘英雄去了是吧。
]
徐尋歌渾身一個激靈。
怎麼這都能看到催更啊！
他重新整理介面，想要看看後面的跟帖。
啪。
帖子沒了。
徐尋歌轉而開啟微博，赫然發現熱搜第一充斥著三個明晃晃的大字：尋食堂。
嚇得他手機差點扔了。
話題裡不少路人疑惑為什麼一個美食博主能突然衝上熱搜第一，有知情者在底下謎語人，還有粉絲瘋狂催更。
徐尋歌重新整理，再重新整理。
片刻之後，熱搜沒了，相關話題也不予顯示。
關於這件事的蛛絲馬跡，徹底消失在了網路世界。
倒也好。
……就是他的賬號粉絲開始急劇飆升。
徐尋歌都開始擔心，自己的號該不會也沒了吧！
在眾多新增粉絲試圖在他評論區團建時，徐尋歌火速關閉了影片評論區和彈幕功能。
世界安靜了。
徐尋歌用力揉了揉眉心。
木製椅子坐得他屁股有點痛，興許是消耗了太多體力，他特別想要回到溫暖的床上，睡上一覺。
此刻這要求顯然是種奢望。
因為他正在管理局裡。
門口還站著兩位身著制服的管理員，二十出頭模樣，站得筆直，神情肅穆，雙目直視前方。
明明只是沉默站著，卻壓迫感十足。
徐尋歌發現他們的衣服和李叔程哥有所不同，肩章樣式更是新奇。
大概是什麼特殊機構吧。
確定鄰居和萌萌脫離危險之後沒多久，更多的車輛和人員紛紛趕來，收拾著殘局。
徐尋歌甚至沒來得及找個僻靜地方檢視他的獲得的專屬獎勵道具，就被帶上了管理局的車。
他直接被送去了總局。
這倒是在徐尋歌的意料之中，畢竟鬧出來這麼大動靜，肯定要做很多處理。
他作為當事人，能提供最詳細的資訊。
手機也刷不到有用訊息，徐尋歌閉上雙眼，再度進入到有著動物園遊客服務中心的世界中。
系統正在前臺上無聊得滾動：“歡迎光臨.”
徐尋歌：“能帶我繼續逛一逛嗎？”
系統立刻飛身而起，繞著他轉了一圈：“當然.”
經過這一系列的驚險，徐尋歌對系統的態度好了許多。
最開始他完全不能確定腦子裡的聲音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如今，徐尋歌真正體會到了系統的作用。
要不是系統釋出的任務和給予的獎勵，他現在早就嗝屁了，更別提救下鄰居和萌萌。
他沒瘋，而是真正遇到了某種……機緣。
x08搖晃著飄在前方，把徐尋歌重新帶到了之前來過的紀念品商店。
一排貨架存放著徐尋歌已經獲得的獎勵，而另一排則是可供購買的物品。
如今只有可憐巴巴的五個罐子和一本書。
“東西好少.”
徐尋歌道。
xo8：“更多商店物品需要宿主升級遊客服務中心進行解鎖，同時還可以透過建設動物園，上架園內動物相關產品.”
其實徐尋歌很好奇，自己明明是個廚子，為什麼系統相關的空間會是動物園。
瓶瓶罐罐裡裝著令人脊背發毛的東西，徐尋歌發現了末端刺入到眼球后方的一縷頭髮，造型和他曾在溪水中見過的怪魚人如出一轍。
徐尋歌試圖拿起罐子看一眼上面的標籤，眼球立刻盯著他的手轉動，頭髮在浸泡著它的液體中扭動。
……活的？
徐尋歌硬著頭皮拿起來。
物品：杜蘭特的髮絲
特性：難以被化學成分損壞，可將眼球視野傳輸給使用者
禁忌症：禁止在使用驅蟲藥物時使用
售價：三具靈長類死屍
徐尋歌：“…………”
如此清新脫俗的價格，這是要逼著他去搞屍體嗎？
徐尋歌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應該弄不到這玩意，轉而去看向貨架上剩餘的另一件物品。
一本書。
皮質封面上只寫著樸實無華的兩個字。
菜譜。
徐尋歌精神一振，立刻拿起來翻開。
……半個字都不認識。
一行行文字線條扭曲，形狀詭異，從長度和造型來看，大概是某種象形文字。
一份用不知名語言寫成的菜譜。
光買了還不夠，他還得想辦法學會其中的語言。
這兩樣商品，看起來都不是現階段他能夠獲得的東西啊。
徐尋歌轉而看向放置著獎勵物品的貨架，除了蜘蛛粘液和蜘蛛卵囊之外，他還獲得了巨蛛的遊離碎片。
徐尋歌隱約記得，在他剛有模糊意識，還未在巨蛛口中甦醒之前，系統也說過什麼遊離。
“蟹老闆，遊離是什麼？”
x08過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在問我嗎？”
徐尋歌：“嗯哼？”
x08：“……”
x08：“遊離是一段歷史，一段記憶，一段經歷，它飄散在意識當中，永不褪色.”
裡面是一段記憶嗎？
也許他能從中找到一些關於那個世界的線索。
徐尋歌打定主意，將手伸向那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鏡面碎片。
指尖觸碰到鏡面的瞬間，他眼前驟然一花。
再度清晰時，徐尋歌看到了頭頂的粉色天空，巨型發光體漂浮在他身旁。
高不見頂的牆角處，有一張傾斜著的白色兜網，掛著幾隻雞鴨，還在倉皇掙扎。
但它們無論再怎麼努力，都難以掙脫兜網。
什麼情況？他又來到了異世界的巨蛛巢穴中？
徐尋歌冷靜觀察著周圍，突然看到一條縫隙從視線盡頭敞開，猙獰扭曲的身影從中出現。
那東西有著至少十幾條胳膊，不，說起胳膊，用觸手形容要更加合適，從頭頂到脖子處密密麻麻長滿灰白眼仁，短而硬的毛髮均勻分佈在每一寸面板，下半身完全就是一灘無定型的肉塊，蛞蝓般蠕動著前行，發出黏膩的咕嘰咕嘰聲。
這是什麼怪物？！
徐尋歌下意識要找地方躲起來，他剛邁開步子，就聽到了尖銳的嘶鳴。
那鳴叫堪比聲波攻擊，霎時讓徐尋歌頭暈耳鳴，差點栽倒。
他更加奮力地邁開雙腿，可週圍是廣闊的平坦純白原野，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怪物尖叫著，觸手卷著巨型板材，朝徐尋歌飛撲而來——
它的速度太快太快了，板材狠狠壓在徐尋歌身上，瞬間壓斷了他的幾根肋骨。
徐尋歌疼得眼前發黑，他強忍疼痛，艱難地驅動同樣骨折的手腳，奮力朝著角落爬去。
求生的本能佔據了他全部腦海。
這一刻，他忘記了什麼遊離，忘記了什麼系統，只想拼命逃脫，活下去。
板材挪開了，光重新灑在徐尋歌身上，他殘破的身軀留下一串新鮮的血跡。
嘶叫再度響起，變得更加刺耳，如同徐尋歌的鮮血和還能繼續挪動的情況將怪物嚇到。
它再一次砸了下來。
然後又一次。
嘭！
嘭嘭！
鮮血飛濺。
徐尋歌只覺自己的四肢已然粉碎，脫離了軀幹，他被砸成一灘肉泥，黏在純白地面上，成為洗不掉的血腥痕跡。
意識破碎，板材終於移開，他聽到怪物發出如釋重負的吐氣，和得意的嘶啞笑聲。
這一刻，徐尋歌才意識到，頭頂粉紅色的天空，其實是一張鋪著粉紅色床單的大床。
而他，原本倒掛在天花板上。
他是……一隻不幸跑進別人家裡的蜘蛛。
“嗬——”
徐尋歌猛地睜開雙眼，劇烈喘息著，他用力抓住自己的手臂，確認四肢還都健在。
幻痛漸漸消退，可徐尋歌仍難以放鬆。
遊離當中的瀕死感……太離奇，太真實了。
彷彿他真的變成了蜘蛛。
x08：“斯蘭德巨蛛遊離碎片解析失敗，您可以繼續進入到遊離當中，重複嘗試解析.”
徐尋歌壓根沒注意系統在說什麼，突如其來的虛弱感將他整個人席捲，差點踉蹌著跌倒。
下一秒，徐尋歌直接被迫退出了系統空間。
他眼前發黑，頭暈目眩，強烈的麻木感遍佈全身，胃部緊縮著幾乎要自行消化，發出猙獰的怒嚎——
“飯……我要吃飯……”
徐尋歌虛弱地舉手。
x08的聲音再度響起：【遊離失敗會消耗大量能量，請宿主儘快進食，以保證身體機能。
】
正常情況下，徐尋歌就算遊離失敗了也沒太大問題，身體儲存的能量足夠支撐一次錯誤。
可他本來就厭食了三個月，又為了應對巨蛛瘋狂消耗體能，直到現在，只吃過一份腸粉。
這下徹底頂不住了。
再過上幾分鐘，他怕不是就要成為豐饒年代第一個餓死的城裡人了。
門口站崗的兩位戰士見狀，立刻去給徐尋歌搞了碗泡麵。
徐尋歌顧不得面才剛泡開口感很差，暴風吸入。
豆角酸甜勁翠，沒泡開的面硬得極具彈性，頗有一番風味，粉包和醬包未完全攪開，偶爾有一大塊黏在面上，吃進去那叫一個爽，辣得喉嚨都要著火。
鹹、辣、酸，三種味道交織，瘋狂刺激著寡淡的味蕾。
這桶泡麵只存活了半分鐘。
把最後一口湯都喝光，徐尋歌眼巴巴地抬起頭來，問：“還有嗎？”
他餓得能吃下去一整頭牛。
兩位戰士被徐尋歌餓死鬼般的模樣驚到了。
正當他們打算再去找點吃的過來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沉穩步伐由遠及近，幾秒鐘後，審訊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身著黑色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出現讓門口站崗的那兩位年輕戰士都顯得黯然失色。
他墨色的眼眸如刀鋒般凌厲，寡淡薄唇繃成一條威嚴的直線，完美高大的身材被這一身筆挺制服襯得淋漓盡致。
戰術手套中露出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正牽著一條身著工程背心的昆明犬。
昆明犬率先來到徐尋歌腳邊認真聞嗅，很快搖了搖尾巴，重新回去男人身邊。
男人這才開口：“我是異常事務處理局的一級監督，賀承楓”。
徐尋歌：“給我飯吃.”
“影像記錄和目擊者的證詞表明，您涉及捲入到異常事件當中.”
徐尋歌：“我要餓死了.”
“我將全權負責此次事件，請您儘量配合調查.”
徐尋歌：“能先給我一口吃的嗎？”
驢頭不對馬嘴的對話當中，兩人四目相對。
徐尋歌在賀承楓的瞳眸中窺見了審慎和若有所思。
而賀承楓只在徐尋歌眼中看到了強烈的飢餓和旺盛的食慾。
讓人有種如果他吃不到東西，下一秒就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桌子啃爛的錯覺。
賀承楓頓了頓。
“想吃什麼？”
他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