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中沒底。
偏偏他自己幫不上忙,面對這層面的戰鬥,他這種突破毫無意義……他能做的已經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只有等訊息,這種感覺讓人有些焦躁。
一把油紙傘輕輕遮在頭頂,擋下了因薛牧出神而沒有運功抵抗的雨滴。
薛牧回過神來,看看已經溼了少許的肩頭,又看看身邊撐傘的祝辰瑤。
祝辰瑤眉目溫柔,盈盈地看著他,眼裡有些崇拜,有些迷戀,有些掙扎,紛亂無比。
薛牧笑了一下:“看不出來,你也會主動照顧我.”
祝辰瑤輕輕道:“天下蒼生都要謝你,何況於我.”
薛牧失笑:“你也來這套?我以為這種話只有這幫和尚會說.”
身邊所有人都出去幹活了,只剩相對較弱的祝辰瑤留著陪他,也是保護他。
按理在無咎寺不需要人保護,這是薛牧對無咎寺留的心眼。
有祝辰瑤以七玄谷的身份站在他身邊,無咎寺不敢輕易坑他。
算計敵人,也要防備盟友,畢竟無咎寺並非真正的自己人。
薛牧這些天,是真的不容易。
祝辰瑤低聲道:“這本就是實話,我無需討好你故意說好聽的。
而且這句話也不是我說的.”
薛牧轉頭看了看身後屋子:“蕭輕蕪說的?”
“嗯.”
祝辰瑤道:“她已經徹底完善了藥物,只要毒源一除,鷺州便是乾坤朗朗。
此外她還發現了真正的防治之策,此事過後,只要不是被你本人刻意下毒,普通的傳染已經無憂了.”
薛牧嘆了口氣:“潘寇之要抓走她,就是因為這個。
讓這樣的醫術高超之輩兢兢業業的研究下去,就是定心丸,他怕無咎寺人心有期待,亂不起來。
可她若是失蹤,絕對是壓垮無咎寺的最後一根稻草.”
祝辰瑤道:“難道潘寇之也對謝長生那邊沒有信心?”
薛牧道:“不清楚,因為我現在也不知道謝長生那邊到底是什麼套路,還在等小嬋的反饋。
這樣的等待……最是煎熬.”
祝辰瑤輕咬下唇:“那你不去調戲那個嬌滴滴怯生生的小美人?我看以你的手段也是手到擒來.”
薛牧失笑道:“大家都在外面搏命呢,我哪來這種心情,真當我是色中狂魔啊?”
祝辰瑤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像。
當初受著傷呢,怎麼有心情那麼對人家的?”
這一眼竟是風情萬種,在她冷豔絕倫的姿容裡綻放而出,美得不可方物。
薛牧正要調笑兩句,卻見有人一路直奔而來,老遠便喊:“公子公子!謝長生那邊很可怕,公子要想辦法支援師叔!”
正是羅千雪,被嶽小嬋派回來通報情況。
薛牧色變道:“別急,慢慢說,具體什麼情況?”
羅千雪一五一十地說了,薛牧神色越來越難看,喃喃自語:“這特麼的……生化危機嗎?還要加個終結者?”
祝辰瑤羅千雪都沒聽懂,卻見薛牧豁然轉身:“你們留在這,我親自去一趟!”
兩女駭然:“不可!”
薛牧捏緊了右拳,感受著花紋的熱度,堅定道:“魑魅魍魎,若是鎮世鼎可鎮,那我也可以做到一部分,誰也沒我適合!”
祝辰瑤追著問:“潘寇之那邊若有變故,你還有後手交待麼?”
“沒有了。
我最大的王牌已至,若是連她們也留不住,那便留不住.”
薛牧大步下山:“區區潘寇之的命,哪裡有我家夤夜一根頭髮重!”
……潘寇之帶著五名師弟,臉色鐵青地撤離鷺州。
這次真是大敗虧輸,不但連根毛都沒撈到,還失陷了嫡傳大弟子。
無咎寺不當場圍殺他,那是因為沒把握,不想損失太大,更不想惹他暴走起來累及鷺州無辜民眾,所以留待將來解決。
這不代表無咎寺怕他潘寇之,他要是得寸進尺,無咎寺絕對不會退讓半步,徒弟是肯定救不出來的。
不如壯士斷腕,他也算果斷決然。
另外有兩個被派去“支援林靜芸”的師弟,他已經以門中秘法發出了撤退指令,希望他們能迅速撤離吧。
按理兩個都是入道強者,一意要跑可不是那麼容易栽了的,不會輕易出事。
雖是沒有當場衝突,可以預見的是轉頭無咎寺就會四散發布這次事件證據,讓他心意宗迎風臭大街,他必須回山門做出應對,沒工夫繼續耗在這裡。
正道宗門和星月宗不同,正道宗門並不是太怕被人抹黑,因為長期以來的正道形象不那麼容易被顛覆,只要他能做好應對,那麼無論無咎寺那邊掌握了孟歸山還是魏如意的證詞,都可以拒不認賬,說是汙衊。
事情拖久了,很有可能就不了了之。
不像星月宗可憐兮兮,說是她們乾的,即使不要證據也大把人願意信。
正這麼想著,前方荒道上出現了一道窈窕的纖影。
天色已經黑了,大雨滂沱之中,沒有星月。
纖影身著白衣長裙,安靜地站在道路中央,顯得非常醒目。
雨點濛濛交織在她身周,形成了忽隱忽現的光影,遠遠看去,迷濛且虛幻,彷彿不存在於世間的神女。
星眸閃爍,在夜色裡燦若星辰,美輪美奐。
天上沒有星月,她就是人間星月,猶如亙古而在,不曾改變。
偏偏這等傾盡天下的美,卻隱隱然蓄著荒蕪寂滅的殺機。
潘寇之心中驟然一跳,身形頓止,忍不住脫口而出:“薛清秋!這不可能!靈州距此萬里之遙,你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