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補償”上,虛淨是失算了的。

他算盡一切也沒算到薛牧給慕劍璃掛上的項鍊繫著蛟珠,已經祛除了淫毒,還以為慕劍璃正在忍耐呢。

慕劍璃的表現也確實很像,一個正常的慕劍璃會這樣盯著男人看嗎?被兩人齊刷刷打量,慕劍璃皺皺眉,終於沒繼續盯著薛牧,偏頭走到了江邊,似是表示自己不去聽他們說什麼。

薛牧攤手,衝著虛淨笑了笑。

他從沒打算靠淫毒這種方式得到誰,實在太lo

不過虛淨的補償意思他還是心領了,這代表著一種變相的討好賠罪之意,說明虛淨不想被他記恨。

既然如此,斤斤計較也沒意思。

這個虛淨很神秘有趣,說不定還藏著不少秘密,將來有機會要和他好好溝通一二才是。

虛淨看出了薛牧的意思,也鬆了一口氣,低聲笑道:“有機會再與薛總管細談,老道也有些話想和薛總管說.”

薛牧拱拱手:“後會有期.”

魔門撤了。

他們必須趕緊聯絡宗門,挑選比武人選。

虛淨嚴不破這類老頭是絕對不可能參加的,參加了也是笑柄,這是各家新秀露臉的最好機會。

甚至是奪魁的最好機會。

因為正道八宗是組織者,本身不下場比武,也就是說慕劍璃這些猛人是不會參賽的。

目前為止奪魁的呼聲最高的當屬風烈陽,魔門各宗認為自家全力培養的優秀新人還是有很大可能勝過風烈陽這種二流宗門出身的,就算勝不過也沒關係,正道把持了近千年的天下論武,要是搞得前幾名的全是魔門中人,這結果本身就很有意思。

這是打破了一種壁壘,天下論武的性質就此而變——缺了魔門各宗,安敢號稱天下?江湖武者們也慢慢散去了,眾人都沒臉面對玉麟石磊,羞慚得連聲招呼都沒打,紛紛默不作聲地散去。

玉麟環顧緘默的人潮,微微搖了搖頭。

他還盤膝在療傷,牽動一下都疼,更是無力做什麼場面工作。

石磊就更不動了,這些人事後不記他的恨就不錯了……可以預料此後他要傳出不少壞名聲,幾乎是必然之事。

薛牧蹲在玉麟身邊笑:“玉麟兄可還活著?”

“沒死.”

玉麟回過神來,嘆氣道:“慕兄,這麼一來,天下論武的規則怕是要改了。

普通江湖人和魔門各宗強者真的不好比,很可能我們八大宗門也要下場,否則只能坐視魔門肆虐。

或許這樣才是真正的天下論武,但最終結局只會演變成正魔頂級宗門之戰,失了本意.”

薛牧笑道:“先忽悠過去再說。

到時候正魔雙方坐下來商議一下,把頂級宗門和這種江湖賽事隔開,大家辦一場月圓之夜、正魔之巔,也不失為一場趣事.”

“咦……這倒是個好想法,竟讓貧道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參與.”

玉麟笑道:“可惜讓正魔雙方坐下來談可不容易,這事怕是非六扇門牽頭不可,還望慕兄多多費心。

家師那邊我也會慫恿一二.”

薛牧哈哈笑道:“只要你們看得起六扇門,六扇門自能辦到很多有益於江湖的調解。

都想讓六扇門做泥雕木偶,那也莫怪六扇門失職.”

這話說得玉麟石磊都不好回答,看不起六扇門或者說不願意被六扇門指手畫腳的人裡,本來就有他們的份兒,甚至是急先鋒。

這是一種很有趣的三國鼎立,關係相當微妙。

玉麟嘆了口氣:“想不到貧道路上偶遇的一家出遊,竟是一位六扇門金牌捕頭微服,貧道這對招子真該挖了才是。

最後還是慕兄護了我的性命,那佣金收得當真有愧.”

薛牧哈哈大笑:“那你還我一個雞腿,也就兩清了.”

玉麟也是大笑:“不意朝廷之中還有慕兄這等妙人。

莫說雞腿,今晚蘅蕪院,不醉不歸!”

“你們玄天宗真允許逛青樓?”

“逛青樓怎麼了,本宗也講和合雙修的好不好……”“喂!”

小女孩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玉麟轉頭看去,卻見夤夜叉腰道:“你這個臭道士,成天想讓我爸爸去青樓!不是好人!”

“咳咳,小妹妹,不是那麼回事……”玉麟有點尷尬地偷眼看看周圍,人潮早已散盡,那慕先生的妻妾輕紗蒙面,兩對美目都惡狠狠地剮著他,看似恨不得把他掐死。

玉麟忽然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尋找慕劍璃的身影。

很快看見慕劍璃獨自一人站在江邊,默默地看著江面,身形蕭索,卻傲然如霜。

那雪白的脖頸後面,依稀露出了一條項鍊的模樣……玉麟看看薛牧,又看看他的“妻妾”,最後再看了眼慕劍璃的珠鏈,心中暗道這情況不對啊……這傢伙妻女的怒意恐怕不是衝著貧道請他去青樓,而是另有來由吧……慕劍璃居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男子為她戴上項鍊,這代表了什麼?代表太陽從西邊升起了是吧?旁邊始終沉默的石磊忽然道:“慕兄姓慕?”

聽著像句廢話,可玉麟聽了心中靈光大現:“慕兄和慕劍璃是……”薛牧也不解釋,好笑地道:“嗯,就是你們猜的那樣.”

“原來慕劍璃有哥哥啊!”

彷彿一切困惑迎刃而解,玉麟石磊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笑容:“反正今晚蘅蕪院,就看慕兄能不能擺平自家後宅了.”

薛牧哭笑不得:“我知道你們成為好友的原因了.”

這倆悶騷絕對是大保健愛好者,傷成這樣了還念念不忘去蘅蕪院,可見昨天選擇蘅蕪院聚會絕對是習慣使然,絕不是口頭上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怪不得這倆是好友,有共同愛好嘛,人生四鐵是哪四種來著?所以說不管什麼正道魔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子,並不是一個標籤可以解釋一切。

他悠悠地潑了一瓢冷水:“你們真要擺酒謝人,漏了慕劍璃不太好吧?”

兩人笑容都僵住了。

腦子裡同時浮起這麼一個場景:他們身邊一人一個姑娘陪著,對面冷冷地坐著一個慕劍璃,凌厲的劍意散發在花廳裡,姑娘們瑟瑟發抖戰戰兢兢。

玩個毛啊……不是我們沒人性的到了這個地步還要排擠慕劍璃,是這貨根本沒朋友吧!……兩個悶騷貨有點苦悶地互相攙扶著走了,薛牧帶著老婆孩子站在當場,一家子默然看著慕劍璃的背影。

這時候看她,分外孤獨。

踏入有死無生之局,單人獨劍擋在所有人前面,最後卻連一句感謝都沒換到,所有人依然沉默對待,便是有了愧意,卻也沒說出來。

江水悠悠,無語東流,慕劍璃安靜地看著江水,任由江風吹亂了她的秀髮,遮擋著她略帶迷茫的眼神。

其實別人的目光她不在乎,她做的事只是為了心中之劍,並不需要換來誰的稱讚和感激。

她的迷茫只是因為再見薛牧。

天知道這妹子南下的本意是為了“避開薛牧,找一個人愛上”……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降妖除魔做了一堆,和人連話都沒怎麼說過,還談什麼尋找愛情?結果一轉頭就落入了薛牧的懷抱裡,那一刻她真是快要懵過去了。

胸口的蛟珠散發著溫暖的氣息,就像是那一夜的夢裡,暖洋洋的,透進心裡。

薛牧曾經的言語,今天的言語,師傅的言語,各種交織,支離閃過,攪得她心亂如麻。

難道這是命中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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