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子,欽封唐王,這種典禮本王不能來?”

蘇端成出列:“唐王自然能來,但不是如此咆哮祖廟,敗壞大典!來人,將這個……”話音未落,姬無行打斷道:“恐怕是有人怕我來宣詔,不敢讓本王入場吧!”

這就是耍無賴了,誰特麼知道你有個鬼詔?姬無憂向來不動聲色的臉上也終於泛起了怒色:“父皇豈能有密詔給你這等浮浪無行之輩?”

姬無行笑呵呵地從懷中摸出一副聖旨,黃絹卷著檀木,絹背有龍形,依稀可見玉璽之印。

展開一看,果然是玉璽,連帶姬青原的皇帝私章和個人簽名……聖旨上的字跡不是劉婉兮的清秀,反而是雄勁有力,氣魄張揚。

蘇端成怔了怔,他做相國十幾年,當然一眼就認得出來這是真聖旨……從用料到玉璽到印章全是真的……甚至是姬青原親筆所書,不是什麼校書郎代筆,更不是劉婉兮代寫的!而整個聖旨上隱隱散發著乾坤之意,這甚至是在乾坤鼎邊放置過的,假不了!至少劉婉兮李公公都沒有接近乾坤鼎的資格,能搞出這樣的氣息,除了姬青原本人,沒有別人能做到。

能認出來的顯然不止蘇端成一個,場中至少半數人都沉默了。

聖旨微微有些顯舊,有很多常搞古玩的一眼就知道,這聖旨起碼寫好一年左右了。

這是姬青原癱瘓前就寫好的親筆聖旨!忽然出現,意味著什麼?一片靜默中,夏侯荻淡淡開口:“既是父皇密旨,請唐王宣讀.”

姬無憂看了她一眼,眼裡有些驚怒。

這種時候闖進來宣讀的密旨,不管真假,肯定對他姬無憂不利,夏侯荻莫非不知道嗎?還是她已經徹底有了傾向?夏侯荻知道他在看自己,還是面無表情。

既然夏侯荻發聲,那就再也沒人去攔姬無行。

姬無行嘿嘿笑著踏上高臺,展開聖旨念道:“朕年事已高,近年行事越發力不從心,為謹慎計,預先立此遺詔存於九子唐王之處。

若朕自然傳位,此詔作廢,若朕死於非命,則群臣以此詔為憑,盼念君臣一場,不使朕九泉遺恨……”李公公影帝附體,跪倒臺上,痛哭失聲:“陛下……是老奴無能,沒保護好陛下……”劉婉兮也在啜泣。

打感情牌的聖旨內容,加上有人帶節奏,很多大臣也都垂首不語,自動腦補出了很多曾經君臣相得君恩深重的場面,紅了眼眶。

姬無行繼續念:“皇后早薨,朕後半生均賴貴妃劉氏,朝夕相伴,以慰孤寡。

曾有大臣動議,當立劉氏為後,朕緬懷前皇后,不忍為之。

若朕大行之日,則貴妃孤苦無依,每念及此,心實愧疚。

朕於九泉與前皇后相聚,當立貴妃為太后,諸子當以母視之,早晚問躬,使皇家孝悌傳於世人……”群臣竊竊私語。

姬青原忽然玩起了柔情,畫風有點不適應,但想著也是正常,人之將死,為身後計,不管怎樣的鐵石心腸也總會有些柔情湧現的,這是最合理的語氣。

事實上劉婉兮封后的事早就該提上日程了,這一項真沒多少人牴觸,會牴觸的只有姬無憂。

他垂著眼簾,眼裡分明閃爍著暴怒的色彩。

本來藉助各種證據,在他登基之後劉婉兮根本不可能染指半點權力,要麼撤離,如果還非要留在宮裡,只能靠李公公去守著她的安全龜縮一院,什麼用途都發揮不出來。

可這一封后就徹底不一樣了,劉婉兮才是正宮太后,連他親孃都不是娘,只能叫母妃,也就是說親孃反倒成了二媽!姬無行嘿嘿一笑,繼續念道:“夏侯荻者,朕早年私生之女。

立功為國,多有功勳,而為人英武果決,氣魄勝於男兒,有皇者氣。

不封公主,除朕不欲自曝醜事之外,亦擔憂夏侯聲望過甚,一旦為公主,諸皇兒不可抗衡。

朕有輕女之心,故始終拖延,不使夏侯攢勢.”

群臣都發出了“哦~”的低呼聲。

原來姬青原之前始終不封公主,還有這麼一層考慮,是怕其他皇子在她面前都沒了競爭力,而姬青原有點重男輕女加上那只是私生,刻意的壓制夏侯荻的身份。

合理,很合姬青原老謀深算的政治思維!“正因於此,九子皆有上位之勢,唯夏侯沒有。

換言之,若朕橫死,九子皆有嫌疑,唯夏侯沒有.”

姬無行唸到這裡,刻意地頓了一下,看了看群臣慢慢睜大的眼睛,大聲續道:“故而朕將擇日先封夏侯為公主。

將來若朕橫死,則唯有夏侯可為君,餘者皆篡!”

群臣轟然,全部被這道“預先立好的遺詔”震得失聲驚呼。

遺詔是絕對具備傳位效力的,這毫無疑問!也就是說姬青原親筆立夏侯荻為帝……無論多麼令人意外,這在法理上沒有任何問題!夏侯荻確確實實具備繼承權!怪不得乾坤鼎會額外給夏侯荻分發認可之光,那是因為乾坤鼎眼中,夏侯荻也有繼承權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姬無憂,姬無憂面無表情。

遺詔當然不能說明一切,他姬無憂也是姬青原親自立好的太子,太子就是無可爭議的皇位繼承者……這個遺詔的效力,是比不過太子身份效力的。

而且夏侯荻作為皇室成員的時間也短,從來就沒有人把她往繼承皇位身上想,換句話說她並不具備群眾基礎。

可是……怎麼就讓人心中這麼古怪呢……所有人面面相覷,都開始沉默。

姬無行雙手捧著聖旨,哈哈一笑:“誰要來驗一下?快點快點.”

“不用驗.”

蘇端成忽然道:“先帝立太子在寫遺詔之後,也就是說先帝已經定好了繼位者,寫遺詔時的想法已然變化,故而遺詔無效.”

話是很有道理的,寫遺詔在先,立太子在後,說明立太子的時候已經否定那遺詔了。

但是在場很多人心中有數,當初太子是怎麼立下來的……那是逼宮逼出來的……姬無憂緊緊盯著夏侯荻,深深吸了口氣:“你想當女皇?”

夏侯荻安靜地對視著,並不回答。

她知道不能回答,回答“想”,自己就有了策劃陰謀的嫌疑,回答“不想”,那薛牧所做的一切就被自己敗壞了。

夏侯荻終於清晰地意識到,姬無憂這樣的人,就連簡簡單單一句話都是戰爭。

她默默想了一陣,慢慢回應:“無論遺詔後半段是否有效,並不影響前半段。

無論是誰繼位,當奉貴妃劉氏為太后,即刻成立!”

姬無憂眼裡閃過深深的不解。

這不應該是夏侯荻,就算薛牧在她耳邊死命的灌風,可夏侯荻講親情、也因為職業緣故非常重視證據。

無證無據的情況下夏侯荻為什麼會這麼堅決地和自幼親近的八哥這樣對著幹,甚至爭位都冒出來了?昨天見夏侯荻態度還不是這樣的,她可不是裝模作樣的人。

難道昨夜發生了什麼變故?這沒道理啊……薛牧不是還在雲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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