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薛牧以原本裝束大搖大擺去姬青原寢宮的話,可能有點不妥當,但一個太監裝束跟著貴妃進去,那是真的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寢宮之外是李公公的心腹內衛,寢宮之內原有的影衛已經被劉婉兮以“陛下受不得驚擾”為由全部趕走了,留下的是劉婉兮的心腹宮女在照料姬青原,飲食喂藥、伺候便溺等等。

基本上姬青原每釋出任何指令,不是透過劉婉兮就是透過李公公,他已經沒有了任何自主的權力。

事實上這時候他存在的唯一意義只是活著,讓朝野在名義上還有一個皇帝,維持基本的體制默契。

看看皇子們拉攏勢力的公開化,其實早就等他去死了。

但短期內他還沒意識到,依然固執地認為自己可以透過劉貴妃和李公公掌控大權,他不願意承認自己丟失了權力,不願意承認李公公和劉貴妃也有背叛的可能,心理已經徹底鑽進了死衚衕。

薛牧跟著劉婉兮踏入寢宮,蕭輕蕪正在往外走。

短期內她還沒辦法開始為姬青原做恢復治療,但必須做常規治療,否則姬青原的老命都不一定吊得住,因此這些時日她禁足宮中,想去給新拜的師父請安聽課都去不了,心裡也有些鬱郁。

結果迎面就看到師父穿了一身太監裝,出現在面前……蕭輕蕪嘴角抽了一下,行禮道:“參見貴妃娘娘.”

“醫仙子辛苦了.”

劉婉兮柔聲道:“陛下狀況如何?”

“狀況穩定,貴妃無需擔憂.”

劉婉兮點點頭:“來人,好生服侍醫仙子歇息.”

“娘娘等等.”

蕭輕蕪眨巴眨巴眼睛:“輕蕪要的後半部《水滸傳》有了嗎?”

劉婉兮歉意地笑笑:“京師尚未傳到後半部,短期內確實沒有.”

蕭輕蕪小聲道:“那這個活的水滸傳切半隻可以嗎?”

薛牧面無表情。

劉婉兮掩嘴笑了:“遲些切給你.”

“佈置家庭作業.”

薛牧忽然低聲道:“回去寫一篇關於西門慶和潘金蓮在葡萄架下的十八般模樣,回頭師父要檢查.”

蕭輕蕪臉都綠了:“水……水滸傳沒有葡萄架……”“活的在這兒,說有就有,去去去!”

蕭輕蕪驟見師父,心情大好,想開開這個色師父一把小玩笑,慘遭反撩秒殺,抱著小藥囊悽悽切切地去了。

葡萄架下的十八般模樣……按場景按人設,這個該怎麼寫呢……見識限制了想象力啊……那邊劉婉兮繞過屏風,到了姬青原床邊。

薛牧站在屏風邊上隔了幾丈看著。

寢宮裡沒什麼光亮,進門的屏風之外還有夜明珠照光,屏風之後就徹底黑了,是姬青原受不得光。

薛牧也只能運足目力,功聚雙眼,連靈魂之力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看清了姬青原的臉。

蒼白無血色的病容,皺巴巴的橘子皮臉,頭髮黑白夾雜,十分凌亂,眼神也是渾濁昏暗,怎麼看都帥不起來。

不僅帥不起來,那昏暗的眸子裡還蘊含著很明顯的暴戾憎恨情緒,薛牧毫不懷疑如果眼下他能動的話,一定會找人施虐。

就是這個人,和自己隔空交手了近一年……自己身邊的很多人和事,都是圍繞著他進行的。

“貴妃來了?”

劉婉兮低聲道:“是.”

“今天怎麼不來唸奏摺給我聽?”

“……陛下,傍晚剛念過……”“傍晚念過晚上就沒有了?”

姬青原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也當我快死了?”

往日裡劉婉兮還會應付一二,這時候當著薛牧的面,她實在是對姬青原的態度厭惡無比,也沒有了應付的心情,淡淡道:“晚上確實沒有了。

便是傍晚蘇相的彈劾折,陛下也沒有給出批示.”

姬青原緊緊咬牙深呼吸了一陣,似是對劉婉兮的“頂撞”非常不滿,但終究也知道這不是他大逞淫威的時候,勉強開口道:“罷了,朕只是和貴妃開玩笑.”

劉婉兮微微一禮表示謝恩。

姬青原又道:“傍晚蘇相的彈劾,是說唐王誹謗孝道,攻擊其餘皇子祈福之舉?”

“是.”

“傳我旨意,讓人去給唐王十個嘴巴,讓他跪在承天門外當眾懺悔!”

劉婉兮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這老糊塗到了一定境界了。

唐王的舉動讓你非常不悅這可以理解,但做皇帝的哪有這樣兒戲的懲戒,尤其在此時此刻的局面下,是要逼得唐王徹底靠向某個敵對勢力,興起腥風血雨了?不過她也沒去辯駁,只是道:“臣妾知道了.”

事實上相國蘇端成的彈劾裡還有唐王出入娛樂場所,宴請魔門總管。

但劉婉兮讀奏摺的時候隱去了這部分。

姬青原又道:“朕催奏摺,只是有事不解.”

劉婉兮道:“陛下請說.”

“朕不相信薛牧沒有來京,為何六扇門不報?”

劉婉兮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薛牧赴京也不是用奏摺彙報的啊,平時這類動向是六扇門告知內衛,內衛轉達給你的。

就算內衛還都是你的人,也不至於因為誰進京就特意跑來打擾你治病啊……至於嗎?她轉頭看了看薛牧,意思是要不要告訴姬青原他來京了。

薛牧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說,他想看看姬青原到底想幹啥。

劉婉兮便道:“薛牧確實已經赴京.”

姬青原抬高聲音:“為什麼不報?”

劉婉兮實在忍不住道:“陛下養病為重,別人也不會因為有誰進京就來打擾啊……”姬青原怒道:“薛牧不同!你、你傳朕旨意,誰殺了薛牧,誰就是太子!”

薛牧愕然,繼而大怒。

你特麼有病啊!你兒子要毒死你你不管,開口就是要老子的命?劉婉兮也呆了一呆,脫口而出:“立儲豈能如此兒戲?”

“你也會頂撞我了!”

姬青原切齒道:“來人!”

旁邊有個小宮女瑟瑟縮縮地回應:“陛下……”“將這個賤人綁起來,抽百鞭!”

小宮女跪地不語,劉婉兮嘆了口氣道:“陛下還是好好養病,莫傷龍體。

婉兮自領百鞭便是.”

姬青原也聽不出劉婉兮的嘲諷之意,反而低沉地呵呵笑了起來,彷彿在為了他能有隨便懲戒貴妃的權力而沾沾自喜。

劉婉兮繞出了屏風,薛牧早就怒氣衝衝地轉身出來了,今日一見才對這變態皇帝有了最直觀的深刻了解,看起來現在因為癱瘓,心理還更變態了。

劉婉兮看著盛怒的薛牧,低聲道:“嘯林.”

李公公應聲道:“在.”

“給他模擬氣場,造成鞭打的聽覺.”

“嗯.”

“你很生氣?我也很生氣,你看他把我當個人了嗎?”

劉婉兮慢慢捱到薛牧身邊,伸手撫著他的胸膛,眼裡的色彩妖異無比:“薛牧,這一刻你還能忍,還是個男人麼?”

薛牧此刻邪火直冒,之前聽說姬青原對夏侯荻那種心思,他就已經非常憤怒地想要推倒劉婉兮了,強行憋了下來已經很不容易,再度被惹起一肚子火,哪裡還能按捺?劉婉兮的態度與他一拍即合,他再也懶得去考慮那麼多有的沒的嘰嘰歪歪,一把拉過劉婉兮,直接推在了屏風外用來給伺候者暫歇的軟榻上。

屏風之內,一片昏暗,姬青原滿耳朵都是鞭打的聲音,快感無限地呵呵直笑。

屏風之外,珠光柔和,薛牧當著宮女們的面,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貴妃身上,撕碎了宮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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