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同之事的影響當然不僅僅在六扇門與朝廷。

合歡宗的人當夜就盡數撤離京師,連一刻都不敢再呆下去了。

無論別人怎麼對六扇門歌功頌德,她們心裡有數,這是薛牧的報復無疑。

“薛牧……”那個暴露美女帶著殘兵飛馳在京郊荒野裡,切齒道:“此仇本座記下了,你一個氣海期修為的弱者,看你能橫行幾時!”

邊上有人道:“薛牧也是個好色之徒,若能為我合歡宗所用……”暴露美女想起那時候薛牧看都不看自己的場面,冷哼一聲:“怕是沒那麼容易.”

“薛牧非不好色,連薛清秋都敢覬覦的,怕不是色膽包天?恐怕只是嗜好處子吧.”

暴露美女怔了怔,沉吟下去。

合歡宗有欲無情,呂書同死就死了她們毫不在意,在意的只是自家實力大損。

如果真的能把薛牧拉到合歡宗,那說不定比呂書同有用多了……過了片刻,她終於開口道:“此事還是留待聖女定奪吧。

眼下留著薛牧橫行,還有別的用處,那些人看我合歡宗此劫拍手稱快?他們怕是忘了,孤桐之戰參與者可不是我們一家!本座等著薛牧讓他們一家一家嚐到滋味的那一天!”

……七玄谷駐地裡,莫雪心非常滿意地誇獎著祝辰瑤:“瑤兒這次做得非常好,呂書同此等淫賊為禍蒼生,你能為此出一份力,亦是莫大的榮耀,更使天下知名,我七玄谷與有榮焉。

本座決定,即日起正式收你為親傳弟子,進修七玄無極!”

周圍弟子一片頌揚之聲,紛紛恭喜祝辰瑤。

祝辰瑤眼淚都差點湧了出來,這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多年來的夢想居然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實現了。

她心中湧起無限的感激,對莫雪心的感激有那麼一分,其餘九分全衝著薛牧去了。

感激之中還帶著好幾種複雜的情緒,有佩服有崇拜,有恐懼有屈服,還有幾分是中午自己跪地服侍的屈辱和羞澀。

所有情緒夾雜在一起,她腦子裡亂成一團,就連平日裡最享受的恭維讚歎聲都顯得模糊而遙遠,薛牧從容的笑意時不時在心中閃來閃去,竟是佔據了大半的思緒。

她只是條件反射地跪下行禮:“弟子辰瑤,拜見師尊.”

莫雪心笑得很是和藹:“瑤兒此後需再接再厲,不墜我七玄谷之名。

對了,聽聞你自幼訂有一門親事?”

祝辰瑤心中一抽,她差點都忘了這事來著:“師父,那是兩家指腹為婚的娃娃親,男方我都沒見過.”

莫雪心很關切地問:“嗯,對方人品如何?”

祝辰瑤嘆道:“聽說資質極差,練氣都難.”

莫雪心神色微變,皺眉思忖半天,搖頭道:“不是師父勢利,瑤兒,這樁婚事對你有害無益,更有可能影響你一生前景和幸福。

師父建議你最好和家裡溝通明白,若能退此婚約最佳.”

祝辰瑤早就不願意和一個練氣都難的廢柴聯姻了,只是不好開口,如今有師父撐腰那更是理直氣壯:“弟子今夜就回家族,商議退婚之事.”

……祝辰瑤沒有先回家族,她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是下意識的先去向薛牧彙報。

薛牧坐在床沿,一腔驕傲要向人退婚的祝辰瑤卻跟個小丫鬟似的侍立在身邊,幫他褪下衣服,再度換上傷藥。

薛牧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本來就不算太重,雖然在現代或許要躺挺久的,可在這個世界不科學的藥效下,昨夜一貼藥,中午一貼藥,到了傍晚居然就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眼下再換一次藥其實都算奢侈,畢竟這藥很貴重的……纖手抹著藥膏在薛牧胸前塗抹,祝辰瑤臉頰通紅。

“入了嫡傳,恭喜,這是你的夙願吧?”

“是,多謝總管栽培之恩.”

薛牧笑了起來:“你要多謝莫雪心,她怕是早有栽培你的意思,否則這次進京事宜何等重要,她為什麼帶著你,只因為你是本地人?還不是有提攜之意,讓你多在江湖同道面前露臉.”

祝辰瑤怔了怔,有點奇怪地道:“總管的胸襟確非常人。

換了辰瑤,是不會這樣為敵人說話的,多半反倒要離間一二.”

“胸襟這玩意,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心意宗之道有些時候還是很有道理的,想太多沒意義,不過從我心意而已.”

薛牧笑了笑:“說真的我挺欣賞莫雪心的,她讓我看見了這個世界還是有些讓我感懷的東西.”

祝辰瑤心中倒無端端起了點醋意,低聲道:“總管莫非……看上……”話沒說完,說不下去。

薛牧知道她想說什麼,失笑道:“我是妖人不錯,但我不是呂書同,可不是什麼都衝著那事兒。

話說回來了,說到胸襟,我對你有未婚夫這種事就很不爽啊,怎麼辦?”

祝辰瑤忙道:“辰瑤一定會退婚的.”

薛牧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對方就是再廢柴,也是清白人家,結合之後你也是一家主母,堂堂正妻。

相比被我這樣把玩,你倒覺得退婚好點?”

祝辰瑤眼裡茫然之色一閃即逝,很快堅定地回答:“是.”

薛牧點點頭,神色變得頗為怪異,喃喃自語:“廢柴,退婚……嘿,哈哈哈哈……”見他笑得怪異,祝辰瑤小心翼翼道:“總管……”“哦,沒事。

講道理,退婚是應該的。

就算沒有我的存在,你這樣的心氣、這樣的前途,若是跟那樣的廢柴結合,今後是肯定不會有幸福的,怕不是天天哀怨嘆息?你師父是為你著想,說得一點錯都沒有.”

薛牧收回插在她懷裡的手,笑道:“退婚後,來跟我說說過程,別的沒事了,你去忙吧.”

祝辰瑤一臉不解地整理衣襟悄然離開,回自家商議明早的退婚去了。

她覺得總管對這個小小的退婚,似乎重視得很,比她打入七玄谷核心這種要事還重視,這未免太奇怪了點吧?祝辰瑤走了,薛牧卻沒有睡。

他再度漫步到了薛清秋閉關的密室前,裡外悄然無聲,薛清秋已經閉關一天一夜了,還沒出來。

每到這個時候,薛牧心中就怒火升騰。

胸襟?見鬼去吧。

合歡宗只是一個相對的軟柿子,先捏了再說,還有其他人,他一個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欣賞歸欣賞,敵對歸敵對。

再是欣賞莫雪心,也不會妨礙薛牧的報復。

他對祝辰瑤進入核心嫡傳是相當重視的,這才有一定的棋子用途,今後必有發揮餘地。

至於那退婚嘛,不是重視,只是惡趣味。

不就是廢柴流主角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在那裡咬牙怒吼的時候,退你婚的女神已經被人上了誒,是不是感覺很原諒。

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有主角遭遇,不見得就是主角,說不定就是一條徹頭徹尾的鹹魚呢?就算是主角,將來要報復也是對著七玄谷去的,咱妖人還是先日後再說。

祝辰瑤是不能放過去的,夜長夢多,通向女人心靈的通道是那啥,這句話是很有一定道理的。

尤其在古代社會,對於清高自持了一輩子的俠女來說,一旦有了那種關係,她的歸屬感和依賴心會倍增,關係到能否徹底征服。

可一想到做那事,就下意識想起那個偷窺犯……然後擔憂焦慮湧上心頭,壓都壓不住。

薛牧嘆了口氣,安靜地站在石門外,良久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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