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

藺無涯平靜回答:“我若不來,怎能看見清秋此刻的柔弱?”

薛清秋淡淡道:“你既來殺我,為何不和他們一起?若早出手,你豈不是早就夙願得償.”

藺無涯啞然失笑:“此非我夙願.”

“哦?”

薛清秋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揶揄:“你的夙願是什麼?”

“你知道.”

藺無涯簡單地丟下三個字,目光落在薛牧身上,看了一陣,微微搖頭:“一個毒人……這便是你的選擇?”

薛牧見這倆貨敘舊,加上藺無涯真的長得很帥,看著本就有幾分泛酸,聞言直接反唇相譏:“毒人總強過劍人.”

藺無涯似是連理都懶得理他,繼續對薛清秋道:“此刻你若跟我走,我保證不會有人能動你一根寒毛.”

薛清秋哈哈一笑:“喂,你這叫什麼?先打一頓,然後說小娘子乖乖聽話?”

藺無涯微微搖頭:“我不想對你動手.”

薛清秋嗤笑道:“那我若回答不跟你走,你是不是就此讓路?”

藺無涯沉默片刻:“這是一場正道剿星月之戰。

藺某既是正道之一,已然來了,就不會什麼都不做.”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打.”

薛清秋嘆了口氣:“以前還覺得你這人冷傲銳利,怎麼現在也學會了這套虛偽的東西?”

藺無涯還是搖頭:“我怎麼做,我說了算.”

頓了頓,忽然伸手,背後長劍自動“唰”地跳了出來,準確地落在手心:“一劍,我只出一劍.”

薛清秋肅然看著他手中劍,良久才道:“你的境界……”藺無涯微微一笑:“是不是頗有長進?”

薛清秋沉默良久,低聲道:“你竟然到了這個境界.”

說著,星魄雲渺慢慢抬起:“來吧,讓本座試試,現在的你,和往常有什麼不同.”

薛牧悚然一驚,迅速攔在她身前:“你瘋了?你現在的狀態怎麼接?”

薛清秋看著他,神色極為柔和:“薛牧……”“嗯.”

“這些天謝謝你了.”

“少胡扯.”

薛牧轉過身,直視藺無涯,冷笑道:“我還以為問劍宗真是什麼劍心無瑕,原來也就是欺負傷者有點本事嘛,裝什麼一劍的逼,有本事你等人傷好了公平一戰?”

藺無涯面無表情:“我說了,只出一劍,這一劍並未限定誰接,何謂傷者?”

薛清秋怔了一下,薛牧也怔了一下,下意識左右看了半天,除了自家姐弟,在場的就一個慕劍璃……此刻慕劍璃也非常古怪地看著師父,彷彿從來沒見到過這樣的師父,是被誰奪舍了似的。

過了好半天,薛牧才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這劍我接?”

藺無涯淡淡道:“莫非你不是星月宗之人?”

薛牧神色怪異:“是.”

“鑑於你不堪入目的修為,本座破例放寬條件,不用任何功力,只是單純一劍。

你接得下,兩人一起走,接不下,你便留在這裡.”

薛牧和薛清秋異口同聲地說話了,說的話卻完全相反。

薛牧平靜回答:“可以.”

薛清秋厲聲道:“不行!”

不等薛牧說話,薛清秋迅速接了下去:“藺無涯,你想殺他?殺一個沒有練過武的人?我真是高估了你的氣度.”

藺無涯還是沒有表情:“若一個男人,連為自己女人擋一劍的能力都沒有,又有什麼存在的價值?我不誅他,亦有天誅.”

這回連慕劍璃都忍不住開了口:“師父……那個薛牧,三天前還沒有練過武.”

藺無涯沒有回答。

薛牧忽然笑了起來:“老藺,你這手挺不錯的,當年被甩之後領悟了嗎?”

藺無涯卻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也許.”

薛清秋愣了愣,拉了拉薛牧:“你們在說什麼?”

薛牧燦然一笑:“要是我不接,連自己都沒臉賴在你身邊啊。

你攔著又有什麼用?”

薛清秋張了張嘴,總算是明白了這倆男人的意思。

什麼一劍,什麼正魔,什麼殺妖女,什麼夙願,什麼復仇,全是自己打了一晚上還沒轉過彎……這分明是在爭風吃醋啊!藺無涯這是在逼薛牧自己沒臉呆啊!想到這裡,她的神色也變得非常古怪,慕劍璃的神色更是五顏六色。

“你接不了的.”

薛清秋哭笑不得地嘆著氣:“他不用半分修為,你也不可能接得下來的,一劍你就死了,爭什麼風吃什麼醋?”

“你不懂,他這是讓我以後在你面前要跪搓衣板抬不起頭.”

薛牧按著她的肩膀,哄小孩似的推到一邊:“乖,站一邊玩會,這是男人的事情.”

“去,誰讓你跪搓衣板!”

薛清秋啐了一口,眼神卻有了幾分媚意。

這劍拔弩張的長劍相對,生死一線的局勢裡,居然莫名其妙地就帶上了打情罵俏的意味。

藺無涯嘴角抽了抽,冷喝道:“薛牧,你接是不接?”

薛清秋瞥了他一眼,忽然雙臂環繞上薛牧的脖子,抬頭吻了上去。

薛牧哪裡還會客氣,用力擁著她的腰,熱烈地回應。

薛清秋的唇帶著受傷後的蒼涼之意,乾燥且皸裂,更兼渾身浴血,血腥味臭得很。

薛牧也是疲憊不堪,到處是血跡。

這樣擁吻著其實並不舒服,沒有什麼旖旎的體驗。

但兩人就是吻得旁若無人,好像都在品嚐此生最美的什麼食物一樣,忘情得要命。

藺無涯臉上的抽搐更明顯了,但卻沒有阻止,眼神頗為複雜。

在場的四個人,包括慕劍璃在內心裡都很清楚,無論薛清秋還是薛牧接這一劍,結果也不會有任何區別,同樣是死,強壓傷勢油盡燈枯的薛清秋根本就不可能接得下藺無涯的全盛一劍,薛牧就更別提了,他壓根就不會武技。

區別在於,薛牧死,藺無涯還有可能看在一點舊情讓薛清秋有機會存活。

薛牧並不是在死撐面子,而是拼著用自己的命給她爭取一線存活的機會。

這一刻她再也無法按捺心中澎湃的情感,重重地吻了上去。

這是她的初吻。

一個以媚色行江湖的妖女,活到二十八週歲,卻還是初吻。

因為從前沒有任何人值得她吻,包括旁邊的藺無涯。

而此刻終於出現了一個。

兩人沒有吻太久,數息之後,薛清秋輕輕推開薛牧,低聲道:“去吧。

不是姐姐貪生……若僥倖存活,必將留以此身為你復仇,然後下去陪你.”

薛牧豎起指頭按在她的唇上:“後半句不需要.”

說完,轉身大步邁向藺無涯。

藺無涯眼裡的複雜之意消失了,化為凜然劍意。

薛牧在他面前站定,他當然也不是來送死的,不管怎樣,拼一下說不定能活?藺無涯安靜地看著他,淡淡道:“準備好了?”

薛牧不答,沉默了幾秒,忽然渾身綠芒大盛,濃郁的墨綠氣勁轟然擊出,帶著千千萬萬誰都說不出來的詭異毒素,轟向了藺無涯面門。

雖然這招在這幾個人眼裡弱得可憐,可藺無涯眼裡卻閃過激賞之意,身邊的慕劍璃也是微微頷首。

要是一般人,總想著等藺無涯出劍怎麼躲避的話,那多半隻能連看都看不見劍在哪裡就先死了。

唯有用畢生之力,主動出擊,一往無前,這是唯一可能辦到“一劍”的交手。

雖然可能性還是小得可憐,但那畢竟有了毫釐的可能。

這一刻不會有人歧視這個三天前還沒有半分修為的男人,他這一刻破釜沉舟的勇氣與冷靜慨然的決斷,足以讓世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武者自慚。

劍出,帶著冷峻的光,破進了綠芒裡。

隨著“鐺”的一聲脆響,鮮血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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