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燈最信任連譯,那是因為與他相處了這麼久,他是單純且涉世未深,但也不代表什麼都不懂。

他鬆開連譯,雙手背在身後,等待他的解釋。

兔子頭這時候聞到一點點食物的味道,圍著連譯腳下轉,想向他討食。

連譯現在沒空理兔子頭,他沉默了片刻:“我有陰陽眼,能看見鬼魂.”

他是有想過找個合適的機會坦白,也想過乾脆一直隱瞞下去,直到他解開身上的禁制,脫離內庭不再當天師。

南燈膽子那麼小,最初躲在衣櫃裡瑟瑟發抖的模樣他還記得很清楚。

如果南燈知道了他的身份,也許就不會再親近他了,他會再次孤身一人。

“陰陽眼?”

南燈疑惑,“是不是……因為你的眼睛和別人不一樣?”

連譯左眼受傷,後來改造過,南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一點。

“是,”連譯順著他的話應道,“是這個原因.”

他喉結上下滑動,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

南燈卻又道:“那你……你早就能看見我了.”

他有點不太高興,低垂的眼睫顫動:“你還說,是因為收下了我的東西.”

尤其他還悄悄咬過連譯,雖然沒能成功。

所以連譯一開始就能看見他,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連譯又沉默下來,這一次沒有再找藉口,說了實話:“我不想把你嚇跑.”

要是他不裝一下,南燈恐怕不會再靠近他第二次。

南燈聽見他說的話,抬頭看了他一會兒。

除了被騙到的一點不高興,南燈其實還有點心虛,畢竟他曾經是把連譯當成了獵物,想吃他的生魂。

結果咬不動,加上被連譯發現,害怕他會讓天師來抓走自己。

再後來,連譯的確對他很不錯,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對鬼魂該有的態度,南燈也越發喜歡親近他。

如果真如連譯所說,隱瞞了這一點好像也沒什麼,在連譯身邊的這段時間,南燈是最安全最放鬆的。

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連譯這個人再好,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純粹,他也有私心,有藏起來不想說的秘密。

活人果然是最複雜的生物,南燈心想,鬼魂就不需要考慮太多,也不像兔子頭,只需要填飽肚子就夠了。

他站在原地,小聲道:“好吧……”

不高興歸不高興,南燈還沒到生氣的程度,聽了連譯的解釋能夠接受。

連譯朝他靠近半步,伸手下意識想牽住南燈,然而南燈現在沒有實體,無法真正觸碰到。

此時,南燈的身體突然忽明忽暗,在兩種狀態中轉換,片刻後穩定下來。

南燈又變回了人,仰頭急促呼吸。

他身上還穿著連譯買回來的衣服,先前變回魂體,衣服也跟著抹去實質,現在也恢復如初。

連譯沒有猶豫,立即抓住南燈的手臂,將他按進懷裡抱緊。

他沉沉吐出一口氣,一邊撫順著南燈的脊背,低頭嗅著他髮絲間的氣息。

南燈緩過神來,察覺連譯的體溫有點高。

他剛剛轉變狀態,指尖還是冰涼的,摸了摸連譯的臉側:“你在發燒嗎?”

之前沒注意到,他的臉色也不太好。

南燈關切道:“被那兩隻鬼碰到了?”

連譯壓下心口的絞痛:“不是.”

“抱歉,”他低聲道:“是我的錯.”

他道了歉,南燈心裡的那點不高興就徹底消失了,主動摟緊連譯:“沒關係,你沒事就好.”

身體的痛感逐漸變淡,連譯眼眸低垂,發燙的掌心緊扣著南燈腰間。

他不清楚卓清的禁制究竟是怎麼發作的,目前看來還不會致命。

如果當真沒辦法解開,他死後變成鬼,也要將南燈繼續留在身邊。

不久後,南燈走出臥室,小心打量四周。

屋子裡的煞氣都散去了,盆栽的枝條掉了幾根,落地燈被撞歪,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異樣。

看來抓鬼的天師實力還不錯,這麼快就將事情解決。

南燈扶起落地燈,莫名想到了當初在遊樂園,遇上的那名很厲害的天師。

他想著還好及時藏了起來,沒有與今晚來的天師打照面,不然萬一被看出來不是真正的活人……

南燈有些後怕,跑去把大門反鎖好,拉緊窗簾。

連譯還留在臥室,檢視被破壞的符陣。

他一共設下兩道符陣,一道在臥室外,一道將南燈所處的衣櫃保護起來。

今晚那些怨魂的目標明顯是南燈,原因暫且不明,而臥室外的符陣沒有破,衣櫃的這一道只有可能是南燈無意間破開的。

連譯走到衣櫃前,右手微抬,細碎的光點從地面升起。

他親自用靈術設下的符陣,直接碎成了這樣。

南燈很特殊,他的身份存疑,這一點連譯早就知道。

現在看來,他也並不像看起來那樣弱。

有關南燈的過去,連譯向內庭索要過業障塔的儲存卷宗。

但南燈說名字是自己取的,也沒有以前的記憶,卷宗里根本找不到有關他的任何資訊。

至於那隻據說被關在塔裡的鬼王,更是無人知情,似乎也沒人見過。

兔子頭悄悄跳近,張口把漂浮的光點全吃了。

連譯沒有阻止,它剛剛吃完,南燈拿著一瓶符水進來。

“這應該是天師留下的,”南燈把符水放進連譯手裡,“你快喝了吧.”

連譯“嗯”了聲,開啟符水的蓋子卻沒有喝,趁南燈不注意時倒進了窗邊的盆栽裡。

他天生煞體,符水起不了半點作用。

南燈也不想喝符水,把剩下的一瓶存放起來。

他又發覺了一個問題,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是兩瓶呢?”

難道天師知道屋子裡有兩個人?還是碰巧而已。

連譯聽見這句話,眉間輕蹙。

林玖來得確實很及時,幾乎與怨魂同一時間出現,但看他的各種反應,又不像是提前預知。

連譯轉身來到書房,開啟抽屜取出通訊器。

通訊器裡果然有幾條未接的傳訊,還有幾條文字資訊。

翁平然也來了這片區域,林玖晚上還試圖聯絡過他,很可能是聯絡不上所以來了一趟。

看著幾條未接傳訊,連譯眼底顯露出隱約的殺意。

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內庭的天師,如果林玖發現了南燈的存在並有異動,他不介意直接殺了他。

這時,通訊器收到了一條新的文字傳訊,正是林玖發來的。

“連首席,今晚抓捕的怨魂,需要記錄在報告當中嗎?”

每天各支小隊遇上的重要狀況、一共抓捕了多少隻怨魂,都要記錄好整理送回內庭。

林玖會主動詢問,看似是在向他示好。

連譯冰冷的神色未變,立即接通林玖的通訊號碼。

片刻後,林玖的聲音響起:“連首席?”

“今晚的事,”連譯開門見山:“你知道多少?”

林玖不太能摸得準連譯的態度,只覺得他的語氣中帶著冷意。

他斟酌著說道:“前幾日一直聯絡不上您,我原本想去找您,碰巧遇上怨魂出現.”

連譯一時沒有出聲,林玖繼續說道:“那些怨魂由您來處理的話,可以不做記錄,老師也沒有多問.”

“其他的……”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看見異常,不清楚.”

他不小心撞見連譯的私事,這並非他的本意,林玖想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會告訴其他人。

通訊那頭安靜了片刻,連譯再次詢問:“你的老師,現在在哪?”

林玖的老師是翁平然,他趕緊回道:“近來好幾個區域疑似出現相同的病症,老師正在醫院這邊.”

難怪翁平然沒過多詢問今晚的事,他估計忙得沒空管連譯。

身為首席天師,連譯應該是最清閒的一個,也沒幾個人敢給他安排任務。

“怨魂不用記錄,”連譯最後說道:“有事我會聯絡你,不必再來找我.”

話音剛落,他切斷了傳訊。

林玖放下通訊器,著實鬆了口氣。

他更加確定,連譯與那名少年的關係匪淺。

不過即使連譯不受禁制所傷,天師與普通人的結合也十分少見。

因為天師要抓捕鬼魂,時常陷入危險,還可能會被逃脫的怨魂盯上,報復其身邊的人。

也許今晚的情況,就屬於這一種?那怨魂又是怎麼知道連譯身邊有人的?

林玖又開始頭疼,按了按眉心。

另一邊,連譯將通訊器重新鎖進抽屜,還有滿滿一罐子怨魂。

南燈正好過來找他,站在外面敲了敲房門,一邊打哈欠:“我困了,想去洗澡.”

連譯轉過身,他一看見南燈出現,眉眼變得柔和下來,應道:“好.”

他領著南燈去浴室,為他調整好熱水的溫度,叮囑不要洗太久。

南燈點點頭,一會兒洗完了,還得讓連譯幫他吹頭髮。

“過兩天,”連譯突然說道,“我帶你離開這裡.”

南燈好奇:“要去哪裡?”

他沒問為什麼離開,應該是願意跟在連譯身邊的。

連譯摸了摸他的黑髮:“再說吧.”

真要離開的話,南燈第一個想到的是小黑貓。

黑貓已經好幾天沒來看過他,不知道去了哪裡,是不是在忙。

南燈希望能向它道別,還有那隻會飛的小精靈。

他再次點頭,伸手接淋浴頭灑下的熱水,又聽見外面有動靜,聽著像是兔子頭弄出來的。

南燈喊了一聲:“小兔?”

“我去看看.”

連譯讓南燈儘快洗,起身離開浴室,循著剛才的聲音來到書房外。

他推開虛掩的房門,看見緊鎖的抽屜不知何時被開啟,兔子頭正埋在裡面,壓著一個陶罐猛啃。

“小兔!”

連譯厲聲道,上前想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

陶罐裡的鬼魂,全被兔子頭吃得乾乾淨淨。

兔子頭望著連譯,若無其事地睜著漆黑的雙眼,憋不住連著打了兩個嗝。

與此同時,遠在某處的地底深洞,一隻渾身霧氣的鬼魂潛伏在內,感應到散佈的印記盡數消失了。

霧鬼憤怒咆哮,抓起身旁瑟瑟發抖的一隻怨魂,撕碎吞進肚子裡。

在霧鬼身側,還堆積著更多怨魂,密密麻麻擠在一起。

“找到了嗎?”

他頭頂上方有個懸空的圓盤法器,正緩緩散發著光芒,同時傳出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穢首在哪,他就在哪.”

南燈洗完澡,裹著厚厚的浴巾出來。

他開啟浴室門,看見連譯和兔子頭都在門口,隱約察覺到氣氛有點不一樣。

兔子頭蹲在牆邊,看了一眼連譯的背影,又看向南燈。

南燈猜到幾分,神色嚴肅:“小兔是不是又亂吃東西了?”

連譯平靜道:“算了,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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