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也有一張小沙發,南燈裹著厚厚的浴巾坐在上面。

連譯在給他吹頭髮,開了最溫和的一檔風,仔仔細細吹乾髮絲。

他從前沒做過這類事,動作十分小心,花的時間也較長。

南燈打了個哈欠,低著頭往連譯身上倒。

待頭髮終於吹乾,連譯把一套新的睡衣拿給南燈。

“自己換.”

他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衣服是白天新買的,已經提前洗好烘乾,貼身的短褲也有,是適合南燈的尺碼。

南燈驟然變成人,連譯也沒有半點準備,已經儘量考慮周到。

南燈換好睡衣,兔子頭跳進來看他。

變成人以後,兔子頭依然是魂體狀態,但南燈還和以前一樣能正常觸碰到它。

他抱起兔子頭,摸著毛茸茸的耳朵:“小兔,你還認得我吧?”

最初的惶恐過後,接下來的一整天,南燈幾乎都在興奮和探索中度過,都沒空理兔子頭。

兔子頭蹭蹭他的手心,並沒有因為南燈形態的轉換而疏遠。

南燈摸了摸衣襬:“衣服沒有兜……以後得找個袋子把你裝起來.”

兔子頭眨了下眼睛,打了個嗝,吐出一盒藥。

“你到底吃了多少?”

南燈呆了一下,捧著兔子頭晃晃它的身體。

兔子頭張大嘴巴,果然又吐出好幾盒藥。

它吐了吐舌頭,表示這回不剩了。

南燈把地上的藥盒收起來,離開臥室去找連譯。

連譯在客廳,電視機沒有開,空蕩的客廳很安靜。

他坐在沙發一側,似乎在走神。

南燈穿著新拖鞋來到客廳,習慣性地撲進他懷中。

連譯將他抱住,緊接著又按住他的肩膀,慢慢將他推開。

南燈察覺到他的動作,迷茫望向他。

“你現在不是鬼,”連譯低聲道,“以後不可以隨意這樣.”

隨意這樣?指的是自己剛才的舉動嗎?

南燈不知所措:“為什麼不可以?”

先前他是鬼的時候,連譯都不曾抗拒過他,任何時候都沒有。

現在他變成了人,反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

南燈心想,是不是連譯嫌棄他了。

他有點委屈,不敢再靠近,規規矩矩坐在一旁,心思也都寫在臉上。

連譯無法解釋,強忍下抱住他的衝動。

南燈洗完澡出來,吹頭髮途中打了好幾個哈欠,此刻臉上帶著睏倦,精神也明顯變差了點。

連譯領著他重新回到臥室,整理好床鋪看著他躺下。

他坐在床邊,為南燈整理好被角:“睡吧.”

南燈抓住他的衣袖:“那你呢?”

白天一直在玩,加上變成了人,他確實困了,但他睡了連譯的床,連譯好像不準備和他一起。

難道連譯還要像以前那樣,等他睡醒了自己再去睡?

連譯握住南燈的手,塞回被子裡:“我去書房.”

南燈小聲問:“去書房睡覺嗎?”

“嗯.”

可是書房沒有床,只有一張沙發。

南燈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連譯半強硬道:“睡覺.”

他起身關燈離開,將兔子頭留在屋內,房門沒有關緊留下一道縫隙。

隨後走廊裡的燈也關了,裡裡外外一片漆黑。

南燈在黑暗中抱著被角,心裡不是滋味。

他幾乎認定連譯肯定是嫌棄他了,否則怎麼就突然不和他親近。

是嫌他太麻煩嗎?確實變成人後,有好多都和當鬼的時候不同。

加上他什麼都不懂,連譯什麼都要為他準備,教他該怎麼做。

南燈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害怕。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甚至想到了等明天一早起來,連譯會不會要把他趕走。

不知過了多久,南燈從床上坐起來。

兔子頭白天也沒睡,此時趴在他枕邊睡著了,南燈悄悄下床,摸黑來到書房門前。

他小心翼翼推開門,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躺在沙發上。

書房的沙發比客廳的要小得多,更不是用來睡覺的,連譯個子又高,躺在上面顯得十分拘束。

南燈無聲走近,蹲在沙發前。

連譯幾乎是立即睜開眼,看向南燈:“怎麼不睡覺?”

“我吵醒你了嗎?”

南燈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還是回臥室去睡吧,我不睡了.”

連譯坐起身,按了按眉心:“不困?”

南燈搖搖頭,指尖攥著袖口:“對不起……”

他聲音裡帶著不安,連譯輕輕蹙眉。

南燈低頭自顧自說著:“我以後肯定聽話,不會給你添麻煩,也不會打擾你……不要嫌棄我好不好?”

他最後的一句話說得小心翼翼,像只害怕再次流浪的小野貓。

連譯在黑暗中沉默片刻:“我沒有嫌棄你.”

南燈抬起頭,神色忐忑:“那你為什麼……”

連譯明白了,他還在糾結臨睡前為什麼不願意抱他,或許還有不肯陪他洗澡的原因。

他幾不可聞地嘆息,朝南燈伸手:“過來.”

南燈愣了一下,心情頓時飛速攀升,“噌”一下撲向連譯。

他額間不小心撞到連譯,不管不顧地摟緊他,小狗似的亂拱。

連譯將他抱好,護著後腰不讓他掉下去:“好了,不是說要聽話?”

南燈安靜下來,乖乖靠在他懷裡。

連譯開啟旁邊櫃子上的檯燈,暗黃的燈光照亮書房。

他撩開南燈臉側的髮絲:“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你都不讓我陪你,”南燈聲音裡還殘留著委屈,“你以前不這樣的.”

他認知裡的陪伴,就是整天黏著連譯,找他說說話,做什麼都和他一起。

連譯眼眸微垂,掌心在南燈的後腰輕柔摩擦,安撫引導:“我對你不好嗎?”

南燈當即搖頭:“不是的.”

加上不留在臥室睡覺,也就拒絕了他三次而已,而這麼久以來,連譯待他已經是非常好了。

但南燈依然很固執:“可是我想陪著你.”

他柔軟的臉頰貼過來,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連譯撫摸著南燈的髮絲,在他耳邊問:“若我是別人,你也會這樣?”

如果換了另一個人遇到南燈,多半也不忍心將他抓走。

這完全是南燈的認知盲區,他抬起頭,迷茫地想了很久。

連譯卻並不是很在意這個回答,語氣沉沉道:“除了我,不許靠近任何人.”

南燈乖巧應聲,連譯抱緊他,在他額間親了一下:“困不困?”

“有一點,”南燈支支吾吾,“我也想在這裡睡.”

反正連譯在哪,他就想在哪。

連譯拿他絲毫沒有辦法,起身抱他去臥室。

他與南燈一同躺下,側身擋住窗外的月光:“睡吧.”

南燈開心埋進溫暖熟悉的懷抱,終於安心閉上眼。

兔子頭被吵醒,踩著連譯的臉跳到南燈那一側,倒在他頭頂繼續睡。

第二天一早,南燈是被餓醒的。

他睜開眼,發現獨自在臥室裡,連譯早已起床。

窗外的陽光正盛,他這一覺估計睡到了快中午。

床頭放著一套乾淨的新衣服,南燈換下睡衣,開啟房門聞到陣陣食物的香氣。

這味道簡直比生魂還要香,南燈一路找過去,連譯正好把小紙人做好的飯菜端出來。

兔子頭在廚房門口虎視眈眈,連譯不動聲色關上門:“先去洗漱.”

毛巾和牙刷等洗漱用品也買了一套新的,南燈不太會用牙刷,差點把嘴裡的泡沫嚥下去。

連譯在一旁教,從頭到尾無微不至。

最後是他拿著毛巾,親自給南燈擦的臉,還擦了擦手。

第一次當人,南燈什麼都要學習,不過他學得很快,基本教一遍就會。

回到飯廳,他又遇到一個難題,不會用筷子。

南燈嘗試了好久,捏著筷子磕磕絆絆地夾菜,總是掉到桌子上。

無奈之下,連譯讓他換了勺子,想吃什麼菜直接給他送到碗裡。

南燈終於順利吃上飯,他一點不挑食,辣椒段生薑這樣的也直接吃,連譯幫他挑出來,他還依依不捨。

彷彿所有味道他都喜歡,一口氣吃了兩碗飯,還想再吃一點。

他看著瘦弱,飯量卻著實不小,連譯擔心他沒有節制,不許他再吃。

南燈放下勺子,又“咕嚕咕嚕”喝下一整碗湯。

連譯問道:“吃飽了?”

這個問題南燈竟然答不上來,他只會感覺到餓,沒有飽這個概念。

昨天連譯給他喂蛋羹,他實際也沒感覺吃飽,只是覺得不餓了。

連譯見他神色遲疑,牽著他站起來,撩起衣襬檢視。

南燈吃下那麼多,胃部平平坦坦,一點摸不出來。

他昨晚也吃過一些東西,還喝了牛奶,到現在也沒去過衛生間。

吃下去的東西,好像就這麼不見了,這一點和兔子頭一模一樣。

所以南燈從魂體變成了人,也不是普通人。

連譯眉間輕皺,整理好南燈的衣服:“有哪裡不舒服,立刻告訴我.”

他讓南燈自己去客廳看電視,關上廚房門讓小紙人出來洗碗。

南燈當鬼的時候喜歡看電視,現在卻不怎麼感興趣了,這會兒太陽還沒出來,他跑去陽臺吹風。

一隻麻雀飛了過來,落在陽臺的欄杆上。

南燈屏住呼吸,微微睜大雙眼看著麻雀,躡手躡腳靠近。

麻雀根本不怕他,甚至像是當他不存在,歪頭站立。

南燈毫不費力地抓住麻雀,輕輕捏在手裡打量。

麻雀也不掙扎,任由他動作,乖得像一隻玩偶。

南燈摸著它頭頂柔軟細膩的羽毛,忍不住湊近聞了聞味道。

連譯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及時叫住他:“南燈,不能吃.”

南燈這才鬆開麻雀,把它放回欄杆,麻雀如夢初醒般飛走。

連譯走過來,南燈揹著手認錯:“我不是想吃……就是有點好奇.”

他承認是有點好奇味道,想舔一下嚐嚐味道,用所有感官體驗未知的一切。

連譯沒說什麼,這時候又有一隻蝴蝶飛過來。

陽臺上並沒有種花,蝴蝶也不知是被什麼吸引而來的,飛到南燈的身側。

南燈的目光緊緊跟隨蝴蝶,連譯怕他也想嘗一口,攔著他不讓他伸手。

蝴蝶很快飛走,陽臺的風變大,南燈眯著眼躲進連譯懷裡。

兩人回到客廳,南燈照例要連譯抱他,埋在他頸窩蹭動。

他突然抬頭問道:“我還能咬你嗎?”

變成了人,他連生魂的味道都聞不到了,又在咬一口連譯,會是什麼感覺。

只要他不亂吃東西,連譯就十分縱容他:“可以.”

他偏頭露出頸側,還主動解開了一顆衣釦。

南燈莫名緊張,做足了準備挑選合適的位置下口。

他張口咬住一小塊面板微微用力,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南燈退開一點,看見連譯的頸側被自己咬出明顯的牙印。

這是以前不會發生的事情,南燈舔了舔牙印,希望能儘快消退。

等他再次抬頭,發現連譯的耳根微微泛紅。

南燈忐忑道:“是不是很疼?”

連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疼.”

他忍不住湊近,親吻南燈的眉心。

連譯的體溫在升高,乾燥的嘴唇發燙,南燈被親得往他懷裡躲了一下。

南燈莫名慌亂,呆呆攥著連譯的衣襬,臉頰也不由自主地泛紅。

他沒有問連譯為什麼親他,昨天也沒有,看了那麼多電視,也該懂得一些了。

這也是他第一次體會到臉頰發熱是什麼感覺,他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大概能夠理解這樣親近的含義。

南燈還攥著連譯的衣襬不放,含含糊糊地說:“不舒服……”

連譯摸摸他的臉:“哪裡不舒服?”

“熱,”南燈回答,“想用冷水洗一洗.”

連譯頓了頓,牽他去浴室,用毛巾給他擦擦臉,直到他臉上的紅暈消退。

書房內,放在抽屜裡的通訊器一直響,動靜沒能傳出去,也無人應答。

遠在城中心的符店,谷虛冷哼一聲:“我都說了,他不會來見你的.”

他的傷還沒好,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如同大病未愈。

翁平然關掉通訊器,看向他:“你還是回去好好躺著吧,小心傷口撕裂.”

他是今早趕到的,聽說了近期發生的所有事情。

翁平然對穢首的現身地點最為在意,而且他還注意到前一次煞氣出現時,林玖以為是鬼王,帶人前去追蹤,也曾去往郊外的方向。

郊外住的若是別人,翁平然半個眼神都不會給,但住的人是連譯,他本就體質特殊,剛被帶回內庭時還出過不少事故。

“莫非是他與混沌神有什麼關聯?”

翁平然猜測,“天生煞體,會不會正是他將穢首吸引而來的?”

“那山神的預兆又該怎麼解釋?”

谷虛不認同他的話,“而且就憑他,也配引來混沌神?”

他認為是山神在此地,混沌神才會出現,郊外只是一個巧合。

即便差點被穢首一口吞了,背後的傷口還在,谷虛也只會覺得自己時運不濟。

神永遠是神,神怎麼會有錯。

翁平然還是覺得其中有蹊蹺,想找連譯親自問一問,然而一連發了好幾次通訊都不曾有回應。

他們都甚至不能確定,連譯還在不在這片區域。

“要是他擅自離開,就是違抗內庭的指令,正好找機會將他活捉.”

谷虛巴不得他逃走,上次的計劃沒能成功,還害得卓清的魂體下落不明。

翁平然打量他幾眼,忍不住道:“我知道你想為卓清報仇,可當初卓清非要把他帶回內庭,本就是錯的.”

事已至此,連譯身上又有禁制,近期發生的事太多,應該把心思放在更要緊的上面。

況且天師修習靈術,為世間捉鬼除煞,更在意自身的業障增長。

連譯犯下的錯事,那是他自己的業,也是卓清的因果,谷虛沒必要插手。

谷虛陰沉著臉沒有回話,抬手讓下屬扶著,起身離開了符店。

待他走後,幾名天師匆忙過來報告。

“翁長老,”為首的天師說道:“這兩天醫院突然多了不少相同病症的居民,懷疑是某種傳染病.”

而且不止這片區域,附近好幾個區域都發現了類似的情況。

一開始有人以為是撞鬼了,找了天師來檢視卻什麼也沒發現,去醫院只說是普通感冒,吃了藥也遲遲不見好。

醫院本就是怨魂頻頻出沒的場所,他們喜歡在那裡吸食病人的生魂,病人死後又是新的怨魂。

“具體什麼病症?”

翁平然立即道:“我去看看.”

與此同時,林玖又來到了昨天的那家藥店。

拍下鬼魂的監控已經刪了,店主覺得不吉利,也沒有對外聲張,擔心會影響生意。

但早晨店員都不敢開門營業,中午太陽最強的時候才戰戰兢兢來上班。

好在之後一切正常,並且午飯過後,有人將一箱子藥送了回來,店員一清點,正是昨天被鬼偷的那些。

唯獨少了一盒退燒藥和符水,但退燒藥的錢也放在箱底,至於符水則是免費提供的,不收錢。

店員把一箱子藥拿給林玖看:“您看看,這些還能正常使用嗎?要不要做個法驅驅邪什麼的?”

林玖拿起一盒藥看了幾眼,放了回去:“沒問題,可以正常用.”

這些藥盒上都沒有煞氣殘留,偷走又送回來,也不是為了害人。

“是誰送回來的,有留下聯絡方式嗎?”

林玖問道。

“沒留,”店員搖頭,“是普通的送貨員,放下東西就走了,我們也沒敢多問.”

林玖再次詢問送貨員的長相,親自前往尋找。

待順利找到送貨員,他卻說自己也不知道。

“我今天最早來公司,就在門口看見這個箱子.”

送貨員解釋道。

箱子上貼著送貨地址和費用,他也就直接送過去。

林玖心中失望:“好,謝謝.”

在白天出現的鬼魂,偷走又送回來的藥,而那麼多種類的藥,只被用了退燒藥和符水。

符水的作用人人都知道,也是家裡常備的東西,剩的不多了就去藥店或是符店領。

而且,會有哪隻鬼,主動幫人尋找符水?

林玖越想越覺得此事不尋常,聯絡翁平然想問問他的意思,卻被告知翁平然去了醫院那邊正忙,讓他自己處理。

他猶豫片刻,通知幾名手下,檢查城中所有居民門外的符咒是否正常生效。

每天都有天師在各處巡邏,林玖很快得到手下的回覆。

整片區域,除了一些無人居住的房屋門口符咒略有破損,效果會打折扣,其餘的都一切正常。

到處的居民都很小心,像這種最基礎的防護不會落下。

“好.”

林玖收起通訊器,再次失望。

但緊接著,他想起了另一個被忽視的地方。

連譯所在的郊外。

穢首出現的那天他去過一次,連譯門前確實沒有貼符咒,像他這樣等級的天師,也不需要這些東西。

能夠自信壓得住怨魂,或是驅使他們的,似乎也只有天師。

這個猜測讓林玖手心出了汗,他沒有更多的依據,只是憑著直覺。

此時已快到夜間,他沒有向任何人提過,獨自前往郊外。

南燈晚飯又吃了整整兩碗,小紙人做出來的菜吃得一點不剩。

他以為是連譯做的,於是也十分地捧場,什麼都說好吃。

等他吃完再一摸肚子,還是平的。

看著連譯一言不發,南燈開始緊張:“怎麼了?我是不是不太正常……”

“沒關係,”連譯牽著他去客廳,“我也不正常.”

他這話讓南燈很好奇,追問:“哪裡不正常?”

連譯背靠著沙發,垂眸平靜道:“我的一隻眼睛,是假眼.”

南燈非常震驚,捧著他的臉仔細打量。

連譯的左眼瞳孔是灰黑色的,乍一看只是瞳色有區別,在燈光的照耀下才能顯現出不尋常的光澤。

南燈指尖觸碰他的眼尾:“是這個?”

他遮住連譯另一隻眼睛,在他面前晃晃手:“是不是看不見我了?”

連譯準確抓住他的手腕:“能看見.”

說是假眼,也不全是假的,用特殊材質做成,基本能當做自身的眼睛使用,沒有太大區別。

南燈放下手,下巴抵在他身前:“為什麼……是生病壞掉了嗎?”

連譯撫摸著他的髮絲:“嗯.”

實際上這是在他十四歲的時候,被一隻厲鬼所傷。

後來他成功反殺厲鬼,將其就地煉化,左眼卻從此失明,過了好幾年才自己找材料修補好。

而在當時,卓清身為他的老師,就在一旁冷眼看著,並不準備幫忙。

不過這些事情,他不會告訴南燈。

南燈隱約察覺連譯此刻的心情不太好,他鼓起勇氣,在連譯左眼眼尾親了一口,安慰道:“假的也好看.”

他力道沒輕沒重,不像是親吻,反而更像直直地撞了一下。

連譯唇角微抬,抱緊南燈嗅著他髮絲間的氣息。

與此同時,書房抽屜裡的通訊器在響。

林玖就站在離連譯住處不遠的路口,手中的通訊器沒有響應。

他從翁平然那裡也聽說了,這兩天連譯不回任何傳訊,也不外出,一直待在郊外。

穢首那晚就在他的房門外出現,他也不在意,完全沒有搬家的打算。

林玖收起通訊器,猶豫了很久,還是繼續往前走。

他不像幾位長老,對連譯更多的是等級差距上的畏懼,並不感到厭惡或是排斥,連譯的人品如何與他無關。

找來這裡,也不是要懷疑連譯,而是一些線索太巧了,加上一些莫名的直覺,所以他才想到這裡來。

順便再看看連譯在做什麼,為什麼一直不回應傳訊。

林玖悄悄接近亮著燈的房子,不斷思索著該怎麼說明理由,才不會惹怒連譯。

突然,他腳步停住。

就在遠處的前方,房子側面窗簾被拉開,隨後是落地窗。

連譯走出陽臺,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林玖不敢置信,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連譯身邊確實有個人,至少看上去是正常的活人。

隔著一段距離,少年的面容看不太真切,略長的黑髮堪堪及肩,身形較瘦弱。

他手裡捧著一盆花,放置在陽臺邊緣。

花盆裡的花好像是剛種進去的,唯一一朵花苞上包著白色的紙,少年撕掉白紙,湊近聞了聞。

不知為何,連譯立刻拉他起來,說了句什麼。

少年朝他點頭,隨後動作自然地伸手抱住他,被牽著帶離陽臺。

林玖更加震驚,無意窺探到他人秘密也令他感到羞愧,趕緊退到看不見房子燈光的位置。

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難怪……這兩天連譯沒空搭理別人。

而且,原來真的有人能無視天生煞體帶來的負面影響。

連譯與少年的關係一定不尋常,但他現在的狀態……

林玖想起翁平然所說的,連譯沒有多少時間能活了。

通訊器響起,是翁平然問他去哪了,叫他趕緊回來。

林玖遲疑片刻,只回復自己在外面,更沒有將剛才看見的告訴翁平然。

他立即原路折返,準備儘快趕回去。

然而剛走出幾步,林玖袖中的羅盤感應到異常。

他拿出羅盤,上面的指標快速旋轉,停在一個方向。

有怨魂在側前方出現,數量似乎還不少。

順著指標的移動,林玖朝身後看去。

怨魂的目標,是連譯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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