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驚醒,見是魏江,
搗他一拳說:“幹什麼你,嚇我一跳!”
要起來。
魏江趁勢按住她說:“打你手機你不開,躲這兒睡覺來了.”
吳夢說:“手機沒電了。
你怎麼才回來?抓著人了麼?”
魏江說:“沒。
你叔他們怎麼樣?”
吳夢說:“我叔沒事。
有個工人肩膀受點傷,醫生說沒傷著骨頭.”
魏江說:“有個蒙面人也中了我一槍,正各醫院查呢,只要他上醫院,就跑不了他.”
洪立文先用自己的賓士車把守候在別墅區外的電信車釣走,又把自己車庫裡的另一輛車也派出去後,這才叫管家出去,打了一輛車,把軍醫送走。
一切安排妥當,他開櫃拿了一套新軍裝,回到地下室,看見洪立武胳膊上纏著繃帶,吊在脖子上,靠在床頭上躺著,將軍裝扔給他,揚揚頭,示意他穿衣服。
洪立武咬咬牙,摘下脖上的繃帶,穿衣。
他胳膊疼得咧了一下嘴,停下來。
洪立文頓頓,幫他扯了一下衣服。
洪立武賭氣扭開身,將衣服穿好,又用一隻手穿著褲子,他知道哥哥很不高興,故意做出很痛苦模樣。
洪立文不看他,扭過頭去說:“蠢貨。
不大的事,鬧那麼大動靜幹什麼?節外生枝.”
洪立武不服氣地說:“我是想,都準備了……”
洪立文猛地扭過臉來。
洪立武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頭,但仍嘟噥著說:“對這幫玩意就得狠點,你讓他一回他就欺侮你十回.”
洪立文說:“住嘴!你現在越來越不聽招呼了。
手機還關了.”
洪立武嘻笑著說:“不是怕萬一有事連累你麼.”
洪立文嘆了口氣,拿出煙來,遞給洪立武一支,點著說:“立武,你也不小了,總這麼混不行。
我準備連美迪在內一起劃幾個企業給你,叫你當老闆,你學著做點正經生意,怎麼樣?”
洪立武說:“我對做生意不感興趣.”
洪立文說:“那你就決心這麼打打鬧鬧的一輩子?”
洪立武說:“哥,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那塊料,跟你們生意人在一起,我找不著感覺.”
洪立文冷笑一下說:“什麼感覺?”
洪立武說:“沒自尊。
你也知道,我要不是你弟弟,你們那幫人根本看不起我,我憋得慌。
大丈夫一世,得呼風喚雨,出人頭地,要不活著沒勁.”
洪立文說:“沒勁也得給我老實點。
明天我就把你那幫人遣散了.”
洪立武說:“你敢!”
洪立文冷冷地看著他。
洪立武軟下來,說:“哥,你知道我拉起這個綹子費了多大的勁。
五年哪,五年的心血,剛有點模樣,我不能撒手.”
洪立文說:“我是為你好。
這幫人沒一個老實的,有一個犯了事,你都麻煩.”
洪立武說:“我活著就是找麻煩的.”
並從兜裡掏出一支手槍來,在腿上一蹭頂上子彈,將槍柄遞給洪立文說:“哥,我從小就跟著你,你說啥我聽啥,除了這事。
你要非得叫我聽你的,就一槍斃了我.”
洪立文看看他,揮揮手說:“別跟我耍橫,把那玩意收起來.”
洪立武把槍頂在自己腦袋上說:“哥,我說的可是真的。
你明天要把我那幫弟兄打發了,我就一槍崩了我自己。
你不讓我出頭,我活著也沒勁,死了大家省心.”
洪立文說:“嘖,又上來虎勁了。
收起來,別走了火.”
洪立武說:“那你留下他們了?”
洪立文嘆口氣,揮揮手說:“得,我這輩子算欠你的.”
有人敲著通上面的鐵門,三下,又三下。
洪立文過去開啟門。
老陸進來,回頭小心地鎖上門。
洪立武說:“老陸,怎麼樣?”
老陸看了一眼洪立文。
洪立文說:“什麼事?”
老陸拿出一個塑膠袋來,開啟,裡面是一個血淋淋的耳朵,說:“這是那姓吳的耳朵.”
洪立文看了一眼,皺眉躲開說:“誰讓你們乾的?”
洪立武說:“我。
哥,你不說那姓吳的拿了十萬還不走麼?這回我看他走不走.”
洪立文說:“老陸,怎麼搞的你!”
。
老陸說:“我也沒辦法,那幫小子只聽你弟弟的,說武哥交待的事不辦完不走。
我想也不要緊,警察絕對想不到他們會再殺個回馬槍,也就沒攔.”
洪立武面有得意色。
洪立文說:“現在人呢?”
老陸說:“辦完事我就安排他們離開了本市.”
洪立武跳起來說:“什麼?哥!”
洪立文說:“叫什麼叫?暫時避一避.”
洪立武盯著他說:“還都回來麼?”
洪立文說:“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了?你也跟老陸走.”
對老陸說:“安全麼?”
老陸說:“沒問題.”
洪立武不吭聲了,起身,對老陸歪歪頭。
老陸領他向門口走去。
洪立文說:“回來,槍放下.”
洪立武看看他,不大情願地將槍掏出來,放到床上說:“哼,那個臭警察,這一槍之仇,我非報不可!”
洪立文的手機響了,他接電話,嗯了一聲,皺皺眉說:“知道了,你叫他在客廳等著.”
合上電話,瞪了洪立武一眼,對老陸說:“你們先別動了,刑警隊長來了,在客廳.”
南光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丘湧泉早上一上班就接到五六個電話,都是上邊的人打來的,內容也都一樣,對他們昨晚盤問洪立文表示不滿。
丘副局長放下電話,把田春達叫進來,埋怨說:“你說你啊,沒事惹洪立文幹什麼?”
田春達說:“昨晚工地的案子,他有嫌疑.”
丘副局長說:“有問題?”
田春達搖搖頭說:“就是接觸一下.”
丘副局長說:“既然沒線索你們就別查了,交治安處吧.”
見田春達看著自己,擺擺手說:“看我幹什麼?執行吧,市裡正在開人,洪立文是人-大代表,很有影響,上面打了招呼,叫咱們慎之又慎.”
田春達說:“上邊,誰?”
丘副局長說:“這你別問了,反正比你大,也比我大.”
田春達說:“案子發生在新安管區,周所長剛才還打電話問我立案的事呢.”
丘副局長說:“那邊我打招呼,你別管了.”
新安派出所管區發生了槍擊案件,雖然只有一名民工受了點輕傷,但在管區內也算個大案了。
派出所這兩年樣樣都先進,就是在破案這方面比別的所稍後些,有了這個案子,所里人都挺當回事,周劍一早就和班子的人商量,決定由他和李副所長親自掛帥,再把魏江抽過來成立一個專案組,把這個案子抓一下。
這邊剛在所裡宣佈,就接到丘副局長的電話,說案子不讓立了,交治安處了。
大家都覺有點洩氣,最不滿意的是魏江。
他在警院學了四年刑偵,而且門門功課都名列前茅,畢業時卻因為受老爸的影響被分到派出所,一直有一種懷才不遇的感覺。
這回好不容易碰上個像點樣的案子,正想大展身手,沒想到連案都不讓立了。
但命令就是命令,不滿也得執行。
散了會,魏江推上車正要下轄區巡視。
吳夢匆匆忙忙地從一輛計程車上下來,說:“魏江,不好了!我叔,我叔昨晚叫人割去一隻耳朵……”說著就哭起來。
魏江大驚,扔下腳踏車,拉著吳夢就往外跑,截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醫院,可吳夢的叔叔給他們留個條,已經出院了。
條子寫得很簡單:“吳夢,叔走了。
人家命令我今天必須離開本市,也不許報案,這幫人咱惹不起。
你和魏江,以後當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