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漁去往大荒,歷經萬千險阻,而留在家中等著的人也是心中惶恐煎熬。

此時見到崔漁走入院子裡,趙彩倫立即迎上前來:“可曾找到你師傅的蹤跡?”

崔漁看了趙彩倫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自顧自的走入院子內,將老儒生和宮南北從袖裡乾坤中放出來。

二人雖然完好無損,但是道心卻受到了創傷,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夫君.”

趙彩倫看到躺在地上昏厥不醒的老儒生,眼神中充滿了悽然,連忙快步衝上去,試探著老儒生的鼻息。

見到老儒生還活著,趙彩倫心中鬆了一口氣,然後淚眼婆娑的看向崔漁:“你師父怎麼了?”

“你要是想叫他們甦醒過來,就趕緊讓開道,莫要耽擱我治療.”

崔漁聲音冰冷。

他當然不會給趙彩倫好臉色。

趙彩倫也知道崔漁心中厭煩自己,連忙站起身退開,等著崔漁施展手段。

崔漁幾滴甘霖下去,地上的老儒生和宮南北慢慢睜開眼睛,眼神有些茫然的打量著眼前的院子。

“我不是被擒住了嗎?”

老儒生眼神有些茫然。

“先生已經回來了.”

崔漁回了句,一雙眼睛打量著老儒生,覺得老儒生的表情和狀態有些不太對勁。

“回來了嗎?”

老儒生臉上並無喜色,一旁的宮南北也是眼神迷茫。

“夫君.”

趙彩倫撲入老儒生懷中低聲啜涕。

老儒生看了趙彩倫一眼,眼神平靜毫無波動:“浩然一脈如何了?”

“師傅,浩然一脈滅絕了!浩然一脈不復存在了.”

恰在此時王逸從院子外走進來,看到清醒的老儒生後,聲音悲愴跪倒在地。

老儒生面色難看,聲音沙啞:“怎麼會?大齊國內不是還有浩然一脈殘存的種子嗎?”

“全都被禮聖人一脈給吞噬了。

咱們浩然一脈的所有麾下勢力,全都倒向了禮聖人一脈。

十大長老葬身於大荒,麾下學子鳥雀散,盡數為禮聖人一脈吞併。

我浩然一脈的所有底蘊,全都成全了禮聖人一脈!”

王逸聲音中滿是悲切。

“什麼!!!”

老儒生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身軀不斷顫抖,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崔漁在一旁沉默,浩然一脈的覆滅,可不關他的事情。

宮南北劍心受損,但是有通天教主的誅仙劍意,總有一日能恢復心境。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許久後老儒生才咬牙切齒,聲音中充滿了冰冷:“禮聖欺人太甚,完全不給我等活路啊.”

說到這裡,卻見老儒生猛然站起身,氣息激動道:“用我的帖子,給浩然一脈昔日交好的各大勢力發帖子,叫他們來大梁城見我.”

崔漁聽聞老儒生咆哮的話語,目光從宮南北的身上移開,落在了老儒生的身上,然後眉頭緩緩蹙在一起。

老儒生不對勁!

狀態很不對勁!

老儒生入了偏執。

此時的浩然一脈應該是默默的積攢實力,重新招收弟子,開闢屬於自己的道統,而不是如老儒生這般強勢的做派。

那些人既然決定投靠禮聖人,又豈會隨意調轉搖擺?

老儒生此時已經失了方寸,用這般強硬的態度去號令昔日裡的各路勢力,絕非上策。

崔漁想要開口勸,但是想了想又閉上嘴巴,今日浩然一脈落得這般田地,很難說和他沒有關係。

王逸聽聞老儒生的話,猶如找到主心骨,連忙下去發帖子。

老儒生一雙眼睛看向崔漁:“崔漁.”

“弟子在.”

崔漁起手一禮。

“這次大荒之行,多謝你了.”

老儒生一雙眼睛看向崔漁,聲音中充滿了鄭重。

“弟子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老師陷在大荒內,咱們能順利的回來就好.”

崔漁回了句。

“這次是我浩然一脈對不住你,老夫代你師孃向你賠罪了.”

老儒生居然站起身,對著崔漁躬身一禮。

崔漁當然不能叫老儒生行禮,連忙伸出手去將老儒生攙扶住:“先生嚴重了。

區區小事,不值一提,弟子又沒有什麼損失.”

老儒生看著崔漁,喉嚨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出口,卻被卡在了嗓子眼:“浩然一脈現在的情況,你也是看到了。

我知道浩然一脈對不起你在先,但如今浩然一脈瀕臨道統斷絕,你可能回心轉意,相助浩然一脈重新崛起?”

老儒生覺得有些強人所難,但他現在沒有可用之人,整個浩然一脈都廢了,他又能怎麼辦?

他也沒有辦法啊!

他是知道崔漁本事的,要是能將崔漁拉攏回來,浩然一脈必定可以東山再起。

可是崔漁又怎麼會再次和浩然一脈攪合在一起?

“先生,從孟聖人論道失敗的那一刻,浩然一脈的氣數就已經盡了。

先生所修,乃是天道,並非浩然聖人的浩然大道。

您雖然強行為浩然一脈續命,延續浩然一脈的氣數,可終究是神通不敵滾滾大勢,您莫要掙扎了.”

崔漁沒有回答老儒生的話,而是開口勸解老儒生。

他雖然沒有回答,但卻已經將自家的態度表現得明明白白。

老儒生是何等聰明,聞言頓時面色失望下來,呆坐在哪裡沒有言語。

“崔漁,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和你道歉。

可浩然一脈是你師父……”趙彩倫向崔漁道歉,就要開口道歉,想要將崔漁拉入浩然一脈的陣營內,重新為浩然一脈效力,卻被崔漁揮手打斷:“非也,師孃此言差矣。

師孃廢了我的掌教之位,說明我與浩然一脈緣分盡了,浩然一脈氣數將盡,是冥冥之中的命運藉助師孃的手,將我給踢出浩然一脈。

我既然離開浩然一脈,當然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此乃天數也.”

崔漁直接將趙彩倫的話給堵了回去。

趙彩倫面色難看,心中悔恨至極,但卻也無可奈何,扭頭看向呆呆發愣的老儒生,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崔漁看向宮南北,並不希望宮南北攙和其中,捲入劫數內,此時開口道:“師兄,你的心境被破,還是早日閉關恢復心境吧.”

宮南北苦笑,扭頭看了老儒生一眼,沒有多說話。

崔漁看著院子裡沉悶的氣氛,扭頭就要離開院子,可此時盤坐在那裡的老儒生開口說話了:“崔漁.”

崔漁腳步頓住,轉身看向老儒生。

“你要是肯幫我,三日後就來大梁城城主的大殿尋我,要是不來那就罷了.”

老儒生開口,喊住了崔漁。

崔漁看了老儒生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施展遁術離開大梁城,前往大虞國尋找項羽,順便了解一下天下大勢。

大虞國復國的很順利,有崔漁提供的無數物資,再加上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給了項羽足夠的機會。

崔漁來到大虞王宮時,項羽正在打磨武道,淬鍊自家的筋骨皮膜。

“你可是有段日子沒來了.”

見到崔漁走入宮闕內,項羽停下修煉,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著身體上的汗水。

“去了一趟大荒.”

崔漁坐在凳子上,不緊不慢的晃悠著腿:“局勢怎麼樣了?”

“我和太平道聯手了.”

項羽道了句。

面對著大秦國和大漢國的威懾,不論是項羽也好,韓信也罷,心中都沒底。

二人聯手才符合最大的利益。

“聯手也好.”

崔漁不緊不慢的道:“大秦國和大漢國沒有出手給你添堵嗎?”

“本來是想要添堵來著,可誰知妖族忽然出世了,大漢國和大秦國的精力都被那妖族吸引了過去,哪裡還有時間顧得上我?畢竟一旦妖族做大,大秦國和大漢國也要毀於一旦。

妖族的威脅,絕不是我能媲美的.”

項羽不緊不慢的道。

聽聞項羽的話,崔漁心中瞭然,他當初放任妖族進入小世界內,就是打了這個算盤。

項羽想要復國,大秦國和大漢國怕不會袖手旁觀,而妖族一旦出世,必定會牽制住大漢國和大秦國的絕大部分精力。

當然,崔漁要做的可不僅僅是如此簡單,他是要將大秦國和大漢國扳倒,然後為大虞國和太平道開闢出一條王途霸業。

大漢國和大秦國就像是兩座大山,不被扳倒的話,大虞國和太平道休想有出頭之日。

不過現在不急,崔漁還有的是時間。

“只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項羽看向崔漁:“此片大地已經淪為佛土,佛陀的法旨凌駕於君王之上,實在是叫人心中厭煩.”

“大乘佛法用之正則正,佛教雖然霸佔了這片土地,但究竟如何利用,還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外界強者太多,你要是能將佛門拉上戰車,未來橫掃天下之時,必定會減少很多麻煩.”

崔漁笑眯眯的道。

項羽聞言不再多說,而是吩咐人準備好酒肉呈上來。

酒足飯飽,崔漁才不緊不慢的問了句:“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積蓄實力.”

項羽和當初比起來沉穩了許多。

“大善!靜待天時就是.”

崔漁贊同的點了點頭。

“可有智狐的訊息?”

崔漁問了句。

智狐還欠他一大筆帳呢。

聽聞這話,項羽搖了搖頭:“智狐已經消失很久了.”

崔漁想要尋找智狐討要盤古玉髓,但是想到對方中了三尸蟲,著急的不應該是自己,應該是智狐才對。

時間悠悠,彈指即過。

三天後

大梁城內城主府,老儒生一襲白衣,端坐在大堂內,看著空蕩蕩的大堂,面色陰沉到了極點。

一旁王逸氣得身軀發抖:“安敢如此!安敢如此!這些傢伙竟然敢無視師尊的法令,簡直是罪該萬死.”

“才清晨,距離約定的晌午還早著呢.”

老儒生不緊不慢的烹飪著茶水。

在宮殿大門前,宮南北不緊不慢的磨著普普通通的青釭劍,似乎是一個凡夫俗子一樣,身上絲毫沒有大修士的氣息。

伴隨著磨劍聲響起,每磨一次劍,宮南北心中的陰影就被斬去一分。

一旁的趙彩倫焦急得來回走動,眼神中露出一抹忐忑。

她第一次察覺到,自己錯得離譜,當初若非自己趕走崔漁,浩然一脈何至於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趙彩倫時不時的走出殿外,詢問看門的武士:“可有人來?”

武士恭敬回禮:“回稟夫人,不曾有人來過.”

又過了半刻鐘,趙彩倫又問,那武士同樣的回答,叫趙彩倫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晌午越來越近,風輕雲淡泡茶的老儒生漸漸停下動作,面色陰沉的坐在大殿中不語。

整座城主府內都壓抑著難以言述的氣氛。

就在此時,武士忽然彙報:“先生,有人到了!”

趙彩倫以及王逸等人俱都是一愣,連忙向門外望去,就見大門處出現了一個狼狽的身影,正急匆匆的從大門外趕來。

“先生!小白對不住先生!對不住浩然一脈眾位師兄的信任,竟然叫浩然一脈底蘊喪盡,小白罪該萬死啊。

今日聽聞先生迴歸,小白特來請罪,還請先生降罪.”

姜小白來了,人未到聲音就已經哭訴了過來。

看著奔來的姜小白,王逸面色難看想要上前阻攔,卻被老儒生揮手製止:“你就是姜小白?”

姜小白跪倒在老儒生面前,態度謙卑到極點,哭嚎著道:“罪人姜小白請先生降罪.”

老儒生看著聲淚俱下的姜小白,一時間竟然呆愣住,片刻後才道:“道統之爭,怪不得你。

想不到到了最後,來見我的竟然只有你一個.”

老儒生站起身,不敢託大,將姜小白扶了起來。

姜小白是貴族,老儒生是白身,他雖然是大修士,但面對著貴族卻也同樣氣勢低了三分。

“先生,都怪那禮聖人一脈。

弟子已經先和諸位師兄說,將大齊國送給諸位師兄,送給浩然一脈作為道場,可誰知那禮聖人一脈橫行霸道強行破壞了好事,還請先生為我做主.”

姜小白聲音中滿是委屈,似乎他才是受害者:“只要我掌權,大齊國願意尊奉浩然一脈為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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