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救下的三人說,他們在突厥的王陵中,看到了很多奴隸被押送進去,之後再也沒有出來,其中甚至還包括一些突厥人.”

“三人中有一人出身少林,法號真定,他會一些風水堪輿之術,稱那座陵墓本有氣吞山河之勢,但現在卻被一股煞氣籠罩,呈現出黑蛟吞龍之氣象.”

“因此他們懷疑那座陵墓中,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可惜那座陵墓守衛森嚴,他們才到山腳處,就被守衛發現,不得不倉惶而逃,我本想一闖,但劍心示警,顯然那裡藏著絕頂高手.”

“不知師兄何日到達陰山,我欲和那三人一同前往軍中,盡我道門保家護國之真意,也期待與師兄會劍於此.”

“師妹,太薇.”

信已讀完,李道玄眉頭微皺。

怪不得大唐宣戰後,向來囂張跋扈的突厥人突然啞火一般,選擇按兵不動,被動防守,看來是在悄然準備著什麼後手。

國事為重,看來他需要儘快去一趟陰山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也可以用七十二變悄悄潛入突厥王陵,看一看那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是否和他們從鉅野縣挖走的那個青銅箱子有關?

他有預感,這次大唐與突厥的戰爭,或許不會像歷史記載中的那般容易。

……

突厥王陵。

整座山體都被挖空,無數奴隸被推上祭臺,他們大多是被抓來的大唐邊民,或是路過的商旅,甚至還有年老體衰,無法再握刀的突厥人。

突厥士兵們用鐵刺將他們的四肢釘在祭臺上,鮮血順著紋絡流向五口古老的青銅箱子。

那五個滿是銅鏽的箱子在沐浴鮮血後,流轉出詭異的光芒,而後五口箱子不斷顫抖,如磁石般不斷靠攏,最後竟然咔嚓一聲連線在了一起。

哪裡是什麼箱子,分明就是一口古老而神秘的青銅古棺!

青銅古棺在血池中漂流,不斷吸收著四周的血液,棺材上的銅鏽竟然在漸漸消失。

大祭司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數個士兵,合力搬著一具無頭屍體。

那具屍體十分魁梧,肌肉虯結,卻已經有些發臭了,讓搬運屍體計程車兵下意識屏住呼吸,幾乎嘔吐。

這是突厥名將阿史那烏默綴的屍體,他天生神力,武藝超群,一生斬將無數,驍勇無比,只敗給過兩個人。

一個是尉遲敬德,還有一個就是薛仁貴。

陰山前,薛仁貴和他激斗數百回合,終於斬下了他的頭顱,並縱馬踏碎,以報其對大唐將士的羞辱。

後來大祭司以秘法操縱其屍體起身,想要殺掉嶄露鋒芒的薛仁貴。

卻不想薛仁貴拿出了李道玄所贈的震天弓,一箭便將阿史那烏默綴的心臟給射穿,逼得那陽神境的龜妖不得不親自現身,卻又被李道玄一箭射殺。

大祭司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偉大的神明,會讓自己將這具已經發臭的屍體給挖出來。

“吾神,大唐已經發兵來襲,其國師李道玄在登州斬殺了蝗神,瘟神和藥王孫思邈同歸於盡,如今我突厥,已經擋不住李道玄了!”

“吾神,請您出世,救救突厥!”

大祭司虔誠地跪拜了下去,堂堂陽神境強者,竟然五體投地,卑微至極。

青銅棺材突然開始劇烈顫抖,沉重而古老的棺材蓋子微微向下開啟了一條縫,露出一種深沉、偉岸又霸道絕倫的氣機。

就連四周的山脈都彷彿無法承受這股氣機,開始隆隆作響,山頂處不斷落下碎石,似乎下一刻就要崩塌了。

其中有一個士兵沒有忍住好奇心,目光快速一抬,朝著那條縫隙向棺材內部望去。

下一刻,那士兵的眼中充斥著鮮血,眼珠完全變成了赤紅色,血絲如蛛網般不斷蔓延,面板下的血管紛紛暴起。

砰!

眨眼之間,那個偷看計程車兵便爆裂開來,彷彿一顆炸開的西瓜,泥點般的血肉濺得到處都是。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麼,他已經為自己的好奇心而付出了無比慘痛的代價。

其餘計程車兵嚇得瑟瑟發抖,面色煞白。

要不是他們都經受過嚴格的訓練,上過戰場,恐怕早就兩腿發軟,癱在地上走不動路了。

不過那青銅棺材並沒有被開啟。

四道黑氣從棺材中飛出,而後那縫隙便迅速關閉,青銅棺材也不再顫抖,恢復了平靜。

四道黑氣在王陵中飛舞,似是在尋找什麼。

沒過多久,其中一道黑氣便落進了阿史那烏默綴的那具無頭屍體中。

緊接著,無頭屍體站了起來,原本空洞的心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肉線,凝聚成一顆跳動的黑色心臟。

咚!咚!咚!咚!

那心臟的跳動聲猶如驚雷,每跳動一下,都讓周圍的石壁為之震動,煙塵激盪。

不知過了多久,那具無頭屍體已經大變模樣。

他變得更加高大,肌肉好似黃金澆築,宛若虯龍,一手持盾,一手持斧,頭顱並沒有長出,卻將雙乳變成眼睛,肚臍變為嘴巴。

他的神智並不高,但驚人的戰意卻如鋼鐵般鍛造進了每一寸肌膚,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可怕魔力。

那幾個士兵只不過看了他一眼,就陷入了徹底的瘋狂,口中喊殺,拔劍互相劈砍。

刀刀見血,刀刀致命。

最後幾人全部同歸於盡,即便是死,眼中依舊充滿了瘋狂的戰意。

第二道黑氣落入了大祭司的體內。

大祭司眼中神光綻放,身軀不斷變大,直到碰到了墓頂,鬚髮也越發旺盛,短短几息時間就好似野人一般瘋狂生長,就連他手中的神杖也變成了一根桃木杖。

無窮神力在他體內迸發,好似噴湧的火山。

大祭司腳下輕輕一踏,頓時地裂山崩,蜿蜒出一道長約百丈的巨大裂痕,宛如大地的傷疤。

這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讓他有些迷失。

不過很快他就清醒過來,收斂了所有力量,桃木杖一揮,破碎的山體自動聚攏恢復。

第三道黑氣鑽入了一條小蛇中。

下一刻,那小蛇的身軀不斷變大,直至塞滿了大半個王陵,體長數百丈,散發著無比腥臭的味道,最驚人的是,它竟然長出了九個腦袋。

九首蛇身,嘶聲震天,散發出一股洪荒猛獸般的可怕威勢。

似乎是因為突然獲得了九個腦袋,尚有些無法掌控的原因,大蛇嘴中流出一道道涎液,黏稠如漿,正好落在了那幾個突厥士兵的屍體上。

一瞬間,屍體發出滋啦的聲響,冒出大量濃煙,就連地面都被腐蝕,變成了一處小沼澤。

最後一道黑氣則出人意料地鑽進了一座石雕中。

那是一座兇獸石雕,形狀似牛,卻只有獨足,頭上無角,瞳孔暴烈,瀰漫著一股兇威。

這本是修於王陵之中,用於鎮壓鬼魅的石像,被黑氣鑽入之後,頓時開始顫動起來,石頭面板一塊塊脫落下來,露出青蒼色的毛髮。

吼!

音如雷震,它的身上流轉著日月般的光芒,繚繞著一道道閃電,天地間的雷霆之力狂暴沸騰,方圓數十里皆風雷大作!

四道黑氣,造就了四個神話般的人物,每一個都擁有了舉世無匹的力量和神通。

如此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堪稱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

青銅古棺中響起一道聲音,滄桑而偉岸,充滿了一種奇異的魔力,也透著一絲疲憊。

“吾尚需時日方能推開此棺,賜爾等神力,斬殺李道玄,拿下大唐.”

“吾歸來之日,當得天下.”

大祭司四人不管神智高低,都對這道聲音頂禮膜拜,恭敬不已。

“吾等必取李道玄首級,以獻神王!”

……

兩日後,草地上。

林行舟三人望著前方的景色,露出興奮之色。

他們走了兩天兩夜,終於要走出漠北,來到陰山地界,如果沒記錯的話,前方就有一座大唐的軍營。

太薇手持長劍,靜靜跟在他們身旁。

這一路上,三人對她非常尊敬,尤其是林行舟,他總是變著法地想和太薇說話,但遺憾的是,這位女俠除了對國師的事感興趣外,其餘的似乎都不感興趣。

不管他說什麼,對方都只是淡淡嗯一聲。

“女俠,咱們馬上就要到我大唐的地界了,聽聞李靖大將軍揮師北進,旌旗蔽空,一路上那些突厥人被嚇得魂飛魄散,落荒而逃!”

“李靖將軍每隔五十里,都會設下一道軍營,一來囚禁俘虜,二來也能鎮守糧道,咱們再走片刻,應該就到軍營了!”

林行舟非常殷勤地遞上自己的水袋,笑道:“女俠,我看你一路走來都沒喝水,一定渴了吧,這水袋我已經擦乾淨了,你若是不嫌棄……”

太薇搖頭道:“我不渴.”

林行舟剛要繼續說話,就看見那雙湛然如劍光般的眼眸直直地望向自己,彷彿輕易就看透了他的內心。

“你喜歡我?”

太薇聲音平靜,問道。

林行舟直接愣在了那裡,心中十分慌亂,甚至臉上都火辣辣地燙,有些無助地望向同行的夥伴。

狂刀申屠雄和鐵羅漢真定暗暗偷笑,置若罔聞。

這一路上,林行舟可沒少獻殷勤,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也不想想,能獨遊海外諸國,一劍破甲八十六,還這麼多天都不喝水吃飯的奇女子,會是一般人嗎?

只能說男人一旦動心,腦袋就像被驢踢了一般。

林行舟咳嗽一聲,道:“姑娘天人之姿,又對我有救命之恩,在下……確實有點欽慕,還望姑娘恕罪.”

太薇並未有任何反應,那雙湛然清澈的眼眸中透著一絲好奇。

她抱劍而立,直率問道:“你喜歡我哪裡?”

又給林行舟整不會了。

他也算花叢老手,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

不過他心中也有一絲竊喜。

太薇女俠這樣說,莫非心中對我也有些好感?

他連忙趁熱打鐵,道:“姑娘武功驚世,劍法舉世無雙,令在下驚為天人!”

“還有嗎?”

“姑娘……長得好看,面板細膩如羊脂美玉,吹彈可破.”

“還有嗎?”

林行舟的目光掃過那曼妙的身段,尤其是在那雙修長筆直的玉腿上,在黑色長褲的修襯下沒有一絲瑕疵,紋絲合縫。

但他不敢說。

“姑娘……性格很特別,與尋常女子不同.”

“還有嗎?”

“沒……沒了,不是,肯定還有,但在下一時之間只能想到這麼多,實在是我詞窮,不能形容出姑娘萬一.”

太薇沒有生氣,繼續平靜問道:“男人都喜歡這些嗎?”

林行舟鬆了一口氣,點頭笑道:“當然,只要是正常男人,沒有特別的癖好,必然是都喜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太薇若有所思,喃喃自語。

“看來師兄當年也是喜歡我的.”

林行舟如遭雷劈,瞬間呆若木雞。

什麼玩意?

師兄???

他的心中突然變得十分酸澀,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

“女俠,你……喜歡你的師兄?”

太薇那雙平靜的眼眸第一次有了情緒的波動,好似一池碧潭被清風吹皺。

“我不知道.”

她似是有些苦惱,有些不解。

“當年我和師兄差點結下婚約,為了修習劍道,我毅然下山,遠赴海外,只為追求那無上劍道.”

“一開始我確實很快活,搏擊巨浪,斬殺強敵,賞盡人間奇景,每一天都毫無雜念,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秋葉飄零,便突然開始想家了.”

林行舟鬆了一口氣,道:“只是想家,未必就代表——”

“不全是想家.”

太薇搖頭道:“一開始我想得最多的是師父,然後是師祖、師叔或是其他師弟師妹,對於師兄,我彷彿是故意將他忘了一般,幾乎不曾想起.”

“但隨著時間流逝,我發現自己開始想起師兄,並且次數越來越多,甚至超過了師父.”

“想起我和師兄在試劍石上一起練劍,想起我們並肩作戰,也想起在所有人都反對我時,唯有師兄知我心意,送我下山.”

她舉起自己懷中的劍,撫摸著那冰冷的劍柄,微微拔出一寸。

劍光清寒,照亮她的眼眸。

“說來奇怪,我所修的是《太上劍經》,追求太上忘情,此心唯劍,但每當我強行斬去對師兄的想念,沒過多久,它又會自動冒出來.”

“賞花、練劍、喝酒,甚至是做夢,它總是悄悄出現,而且越是斬去,再出現時便越是洶湧.”

太薇望著他,認真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上了師兄?”

林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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