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波本遭受了來自琴酒狂風驟雨般的襲擊。

琴酒似乎對“該如何教訓威士忌的弟弟”這個問題非常有心得,波本渾身是傷,卻又不至於傷筋動骨;全身都疼,只除了臉上白白淨淨,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遠遠地,波本朝琴酒比了箇中指。

琴酒沒有理會他,他的視線在出門來的威士忌和麥卡倫身上反覆移動,半晌後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嗤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你們和好了.”

他聲音篤定,並非疑問。

威士忌不得不宣告:“我認為我們之間並不存在關係不好,我們一直都……”

“是,我們和好了.”

麥卡倫開口。

威士忌閉了嘴,將主動權交給了自己的弟弟。

波本心中微動,果然,兩人之前那種僵硬的氣氛並非偶然。

誤會已經解開了嗎?波本有些遺憾,好好的一個機會卻沒有利用到。

“哥哥,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波本沒有找威士忌告狀,這是他和琴酒的默契。

有些事情可以用來撒嬌,但有些事情卻不可以。

“我的身體沒事.”

一旁麥卡倫“嗤”了聲,扭開了頭。

威士忌沉默片刻,補充:“雖然有一些發燒,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問題.”

“真的嗎?”

波本朝麥卡倫求證。

麥卡倫卻沒有回應波本,而是問威士忌:“之前任務失敗,組織真的沒有懲罰?”

“唔……”

“不要隱瞞我.”

明明主事的人該是威士忌,威士忌卻彷彿很怕麥卡倫,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先生讓我和雪莉合作,繼續進行a藥的研究.”

麥卡倫捏緊了拳頭,他就知道!

“雪莉的能力不錯,先生的意思是,我可以培養她.”

波本驚訝,問:“大人要加入科研組?”

“準確來說,先生希望我帶帶科研組的人.”

尤其是雪莉。

琴酒掃了波本一眼,顯然不想讓他了解太多,冷冷說道:“回去了.”

“好.”

幾人朝外面走去,走到研究所外面的時候,麥卡倫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威士忌的身上,為他遮蔽深夜過於寒涼的風。

回到莊園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鐘了,波本和威士忌互道晚安,返回自己的房間之後卻並沒有立刻休息,而是翻出手機中的資料來看。

科研領域波本並不瞭解,很多內容都是看不懂的,但某些批語卻一針見血,令他也能夠看個一知半解。

在眾多的資料中,波本找到了寫有威士忌名字的那一份,是他的體檢報告。

矢澤真一,男,22歲,o型血,於xx年xx月xx日接受xx實驗。

基因鏈崩潰,高燒,臟腑受損……

造血功能障礙……

神經嚴重受損……

行動障礙……

在體檢報告單的最後,寫有對威士忌的死刑宣判,宣判對方絕對活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但是威士忌活過來了。

波本仰面躺在床上,手機隨著手垂至一旁,兩眼無神地望著遍是向日葵的天花板。

這是威士忌的設計,充滿了陽光與燦爛,正如威士忌所希望的那樣,願他在組織內也能夠健康快樂的生活。

威士忌啊……

波本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很難想象這份體檢報告是威士忌的,哪怕只是曾經的。

這樣的一具殘軀,威士忌又是怎麼苟延殘喘活到現在的?

他的狙擊很強,體術也很厲害,除了“冬眠”之外完全看不出乎任何實驗遺留的痕跡。

對於威士忌頑強的生命力,波本由衷感到敬佩與讚歎。

他被組織做了實驗,是組織內可憐的實驗體。

偏偏,他又是組織作惡多端的幹部,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身份令波本產生了時空錯位感。

他彷彿穿過漫長的時間,見到了那個在手術檯上掙扎的威士忌,見到了那個艱難求生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位上的威士忌……

那個時候,他們公安在哪裡?

那個時候,他們霓虹的警察在哪裡?

如果能夠在那個時候救下矢澤真一,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威士忌了?

一切都沒有答案,因為時間無法穿越,時光無法逆行,波本只看到了今天的威士忌,也只認識現在的威士忌。

“不管怎麼說……”波本抬起手,用胳膊遮擋住自己的視線,好像這樣就可以短暫的自欺欺人。

不管怎麼說,威士忌對他很好。

他是不是也該對威士忌好一些?是不是也可以暫時淡忘威士忌犯罪分子的身份,發自真心的對他好一些?

真胡鬧啊,降谷零。

波本想,他竟然對一個犯罪分子心軟了。

次日,陽光明媚。

萊伊顯然對這種被針對的生活很不滿意,因此早早接了組織的任務出門去了,蘇格蘭則照例做了一桌的美味早餐。

麥卡倫和威士忌已經和好如初,不過兩人的性格都十分內斂,蘇格蘭一時竟沒有看出他們相處起來和之前有什麼區別。

波本下樓的時候,眼圈已經黑的深色面板都壓不下去了。

“波本,你該不會一晚沒睡吧?”

蘇格蘭看似好奇實則擔心地問。

“是啊,因為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波本打了個哈欠,坐到了威士忌的另一邊。

麥卡倫與波本佔據了威士忌的兩邊位置,蘇格蘭只能好脾氣的坐遠,還笑著問:“是什麼事情?”

“哥哥的身體啊,我好擔心的.”

波本的話向來半真半假。

威士忌安慰他:“波本,不用擔心,我的身體真的沒事.”

“可是你一遇冷就高燒,這弱點未免也太明顯了.”

波本趴在桌子上,沒精打采地看著滿桌的餐點,聲音中透露出濃濃的睏倦:“哥哥在組織可不是沒有敵人的,那個朗姆不就在針對你嗎?”

“朗姆一向如此,並不只是針對我.”

但很顯然,威士忌的解釋並不能令弟弟們放心。

麥卡倫皺緊眉頭,問:“我離開的這幾年,他又做了什麼?”

“前段時間,朗姆僱傭了職業殺手刺殺大人.”

蘇格蘭笑眯眯的,將威士忌想要隱瞞的事情脫口而出。

威士忌立刻一僵,完蛋了!

麥卡倫果然立刻黑了臉,他用勺子用力擠壓著碟子中的土豆泥,彷彿積壓的是朗姆一般,朝威士忌說道:“哥哥,你可沒有和我說過.”

原來在那次失敗的任務之前,竟然還有一次失敗的刺殺!

麥卡倫眼神陰鷙,朗姆是不想活了嗎?竟然敢對哥哥下殺手。

“所以我認為,我們也該給朗姆添點麻煩才對.”

蘇格蘭看似徵求威士忌的意見,實則是說給麥卡倫聽的。

可惜,麥卡倫沒有響應。

麥卡倫並不是不想去對付朗姆,他只是不喜歡與人合作,尤其是這些和他爭奪哥哥目光的威士忌們。

蘇格蘭碰了個軟釘子,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他還以為能成功和麥卡倫套上近乎呢。

“我等下要出去一趟.”

威士忌突然開口。

麥卡倫冷冷說道:“我和你一起.”

“我也要和哥哥……”

“你們都留在家裡.”

麥卡倫制止了波本與正打算開口的蘇格蘭。

波本有些不滿:“我憑什麼聽你的?”

“你難道不知道嗎?威士忌一向是我在管的.”

麥卡倫冷冷哼了一聲,既然已經和威士忌說開了,那他就沒必要繼續看著威士忌和這群人鬼混,當然要一直跟在威士忌身邊才行。

因為他是陪伴者,他才是威士忌的陪伴者。

波本和蘇格蘭顯然都有些不服氣,但麥卡倫表現出的攻擊性很強,兩人也並沒有執拗地反對他,只打算等以後再慢慢滲透。

早飯之後,麥卡倫陪著威士忌外出。

“去哪裡?”

“警視廳.”

正在系安全帶的麥卡倫一怔,錯愕地看向威士忌,問:“你沒開玩笑?”

“嗯,就去警視廳.”

威士忌的態度很從容。

麥卡倫顯然早就被威士忌不正常的腦回路荼毒過,所以他在最初的錯愕之後很快發動了車子,駛向警視廳的方向。

進入警視廳後,威士忌徑直走向一名警員,說道:“我要報案.”

“好,請這邊登記一下……”

“我在米花商場發現了炸彈.”

本來還很放鬆的警員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大聲招呼起人來,順便還通知了爆炸物處理班的人。

最後,來為威士忌做筆錄的是一個半長頭髮的熟人——萩原研二,他們曾經在孤兒院見過一面。

“矢澤先生,炸彈的位置在……”

“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威士忌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枚袖釦,說道:“犯人在我的身上安裝了監聽器,他希望我親自帶你們過去.”

“哥哥!”

麥卡倫有點不高興,不要和那群條子靠得太近。

威士忌朝他輕輕搖頭,又對萩原研二解釋:“他是我的弟弟,我不希望他出現在現場,這是我和犯人談的條件.”

萩原研二的心中頓時出現了一個為了弟弟甘願頂著被炸死的風險來警局報警的好哥哥形象,同時對那個遙控犯罪的炸彈犯更加痛恨了,這簡直就是對他們警方的挑釁!

“好,我們立刻就出發.”

萩原研二活動了活動手指,拆彈的話,他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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