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是文雅之人,少有見過這麼粗獷的流派,特別是和一旁讓人賞心悅目的琴聲相比,更加顯得粗俗,那些人皺緊了眉頭,對她的做法極其不贊同。

時間有些緊迫,雲陌並沒有看到那些人的神情,卻依稀能聽到嘈雜的閒言碎語。

她手上的動作不停,終於在一曲結束之後,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林思柔施施然的起身,含羞帶怯的看向顧政嚴:“不知小女彈奏的這首曲子,攝政王可滿意?”

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問出這話,明顯是想讓顧政嚴配合,最好直接將千秋月神的位子給定下來。

顧政嚴卻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看向雲陌的方向:“曲子是不錯,只是本王看雲姑娘的畫作卻更加有趣.”

林思柔方才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琴絃上,她本就覺得雲陌掏不出來什麼亮眼的東西,自然也沒有去看她的畫。

直到看到眾人驚歎的神色,林思柔這才轉過身,看見一副山水畫躍於紙面上。

雲陌讓開身位,那張堪比人高的紙面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這幅畫極其壯觀,畫面之上所呈現的內容和林思柔的曲子可謂是大相徑庭,沒有蜿蜒的小溪之類的風景,也不是尋常貴女所畫的牡丹花之類富貴吉祥的寓意,而是一副真真切切的山水畫。

眾人看去,不禁屏住了呼吸。

山是磅礴大氣的,巍峨聳立在雲間,恰到好處的留白似乎是覆蓋在高山之上的積雪,遠處沒有流水,取而代之的是廣袤的草地接壤在白雲之間。

許久之後,皇上才忍不住帶頭叫好:“這幅畫的意境甚是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能有這等心胸!”

雲陌低頭,不敢受這等誇讚:“臣女萬萬當不起皇上的誇讚,只不過是早些年多隨著父親去邊塞,見過了許多京中貴族不曾見到過的景色,這幅畫也正是咱們本國的景色.”

她說的頭頭是道,林思柔則有些緊張的用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汗,頓時感覺到了些壓力。

“雲小姐有這等心胸,實在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顧政嚴也在此時表了態,更加不敢有人再說別的什麼。

雲陌點頭,而後看向一旁立著的畫架:“這幅畫不僅描繪了山河萬景,將畫架立起來還能看到別樣的內容.”

皇后一聽,有些來了興致:“既然這樣,來人,把這個畫架給本宮翻過來.”

一旁的太監聞言對了個眼色,兩個太監分別走到畫架的兩邊,合力把畫架立了起來。

隨著這一動作,新的畫面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不只是皇后,就連顧政嚴的呼吸都頓了片刻,看向雲陌的眼中也多了些別樣的情緒。

雲陌也順著他的方向看了過去,唇角輕微笑了一下:“今日中秋佳節,臣女在此送皇上皇后一副觀音圖,寓意吉祥如意,觀音送福.”

就連離的有些遠的人也伸著脖子朝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只見那張立起來的山水畫竟然變成了一幅觀音像,觀音唇角微笑的看著眾人,帶著一些慈悲,左手取出淨瓶中的柳枝,鏡片中的露水,紛紛揚揚地灑了下來。

有一人看著,痴痴開口:“這淨瓶是最近處的那座山?”

片刻之後也有人反應了過來,接話道:“是啊,觀音的臉是遠山上的白雪構成,這留白真是恰到好處,就連神仙在世也斷斷做不出這樣的佳作!”

聽著耳邊誇讚的話,雲陌輕笑了一下。

她自認為自己的畫技並不是很出彩,於是想了這麼一個法子來討巧,不過現在看來效果甚是不錯。

“這畫是有新意.”

顧政嚴此刻也微微失神,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將畫作做到如此地步,“善書者常有,善畫者亦然,雲小姐的手法卻能用得上精通二字來形容,這畫恐怕流入民間也是有市無價的東西.”

雲陌頷首,見他依舊直直的看著自己的方向,怕兩人的事情太早的暴露出去,微微垂下了頭。

不只是一人看著這裡,慕容軒的神色也有些怔愣,一旁的沈妍苓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語氣也酸溜溜的:“王爺,我有些肚子疼.”

慕容軒這才有些回過神來,看向沈妍苓,語氣中隱約帶著些不耐煩:“本王說了,你身子不爽就不要出來,免得敗壞大家的興致,你卻非要出來,這下好了吧?”

在之前慕容軒從來不會和她這樣說話,沈妍苓心中委屈,卻又怕讓他不滿意,只好強忍了下來。

注意到顧政嚴的目光,林思柔的神色落寞了些許,痴痴的看著顧政嚴,主動開口:“不知攝政王對臣女的表現有什麼看法?”

這一出口,場面立即顯得有些尷尬。

林思柔就差把自己對攝政王有意思寫在臉上了,就連皇上也投來了異樣的目光,主動開口解圍:“你的琴聲自然也是少有人比得過,不然也不會和雲家姑娘一同進行最後的比拼.”

見眾人都處處維護著雲陌,林思柔的神色扭曲了片刻,最終咬著牙開口:“我與雲姑娘都已經表演完了,究竟誰能當千秋月神,請皇上和皇后娘娘評判.”

她心中已經大概有了想法,卻還是不肯認輸。

正在皇上準備開口的時候,顧政嚴接過了話頭:“這件事和臣有莫大的關係,不知可否由臣來決定今日的千秋月神?”

顧政嚴很少主動提出要求,他都把話說的這麼明白,皇帝心中即便再不情願,也只好答應:“自然,此事由攝政王全權做主.”

如果說方才還有些緊張,這會兒雲陌心中的石頭徹底放了下來。

她和顧政嚴有交易,顧政嚴定然不會選擇林思柔作為千秋月神的人選。

果然,在她垂著眸子掩蓋自己眼中情緒的時候,顧政嚴醇厚的聲音響起。

“臣認為雲小姐的畫作更加大氣磅礴,當得起千秋月神的稱號.”

在場眾人,大多是抱著一致的想法,再加上顧政嚴的身份使然,因此完全沒有人提出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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