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三次祭祀即將開始了。

嗩吶聲不停,紅面鬼歌舞,彌什走到祠堂門口卻停了下來。

她朝空中一伸手。

這是在幹什麼?

訓狗嗎?

李小王爺嗤之以鼻,卻在彌什伸手的瞬間,直接就把錢放在她手上了。

給錢動作麻利得很。

對此,他並不覺得自己被訓成了,反而覺得自己挺聰明:這樣彌什就不會浪費他的感情了,一舉兩得啊!

也幸好彌什聽不到李豫成的內心獨白,不然得感嘆一句:李豫成,好大一個冤種不自知啊!

就這樣,彌什就像變魔術一樣,又掏出三人份的車票,惹得隊友和村民都好奇地看上幾眼。

村民們收錢放人不會追問,黃娣只覺得是彌什的道具,再加上她人靦腆內向,更不會問了,唯一猜到彌什身邊有守護靈般存在的羅凡德,倒是露出幾分在意的表情。

他走到彌什身邊,朝她剛剛伸手的地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是你吧?在九龍城寨副本里打我的東西?”

羅凡德咬牙切齒地低語,將這段時間所有的不爽發洩出來,殊不知螢幕對面早已換人了。

李豫成:…?

哥,你誰啊。

李豫成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慣來無視普通人,忽然被羅凡德挑釁了,腦子還顧不上詫異呢,第一反應就是給了羅凡德一拳頭。

咚的一下。

格外響亮。

毫無防備的羅凡德立刻捂住肚子,發出“嘶——”的痛呼聲。

不過也因為這樣,羅凡德終於能肯定,彌什身邊跟著一個難纏的角色,他忍著腹痛警告虛空:“如果你敢傷害彌什,我會親手了結你.”

“哦?”

居然要親手了結他?

李豫成笑著點開羅凡德的玩家簡介,排名1307名。

對於只下了三場副本的新手來說,這是不錯的成績,但對於現no1來說,這就是shit。

“想要了結我,你還不夠資格呢.”

李豫成伸手拍了拍羅凡德的肩膀,帶著幾分長輩看待小輩的關懷,惹得羅凡德更惱火了——兩個看不見彼此的人,就此結下了怨恨。

在李豫成和羅凡德隔空“吵架”的期間,彌什和黃娣已經從祠堂裡出來了。

第三輪祭祀結束了。

奇怪的是,兩人表情相似的凝重。

羅凡德連忙上前:“怎麼了?這次的要求很難嗎?”

“不知道.”

彌什搖頭:“我壓根沒聽懂這次的要求是什麼.”

黃娣快速將祠堂裡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說:“五山說,它厭惡貪婪。

可是貪婪有很多意思,譬如愛佔錢財,愛佔小便宜,還有貪心且不自足.”

如果展開來說,估計三天三夜都不說完,因為“貪婪”是一個很廣的概念。

介於之前的祭祀,都有指向性很明確的物件,譬如奢侈代表衣服;豐腴代表食物,那貪婪一定也有具體的東西。

“會不會是錢?”

黃娣覺得這是最能體現貪婪的東西了,新華字典裡也會將愛財加入詞彙註釋中。

她建議道:“不如我們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交給別人或者丟掉吧?”

眾人聞言,掏掏口袋。

攤開,六手全空。

笑死,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啊!如果彌什沒有大錢包李豫成,連祭祀都進不去了。

幾人湊在一起,連個鋼鏰都湊不出來。

唯一算得上值錢的東西,只有羅凡德的武士刀了。

彌什見狀,將目光放在羅凡德的武士刀上,欲言又止。

她眼饞。

她想把武士刀拿走,好達成貪婪的條件,卻好像被羅凡德誤會了。

羅凡德將身體側過去一點,擋住落在刀柄上的目光,決絕地說:“有本事就讓祂直接殺了我,我不會聽從一個莫名其妙的神,把武士刀丟掉的.”

彌什:….fine。

她再想想辦法就是了。

處理完值錢的東西后,彌什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貪婪裡也有佔小便宜的意思,就是:明明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是別人的東西,卻一直拿著不願意放手,這就是貪婪.”

“我們哪有別人的東西…”黃娣話還沒說完,忽然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反應過來了。

她們身上當然有別人的東西。

她們的房間裡還放著村民第一晚給他們的衣服呢!

“怎麼辦?”

黃娣一下子就慌了:“我也不知道是誰的衣服,要怎麼還給別人啊?”

因為衣服出處無人,眾人越想越覺得,“貪婪是擁有別人的東西”的推論有道理。

第一個晚上村民瞞著玩家,給她們送去衣服,第三個晚上讓玩家找到衣服的主人歸還,這個村裡至少幾百號人,無異於是大海撈針啊!

這也很符合主神的惡趣味。

先給人希望,再給人絕望。

可是祂也不會想到,千計算萬計算,漏了一個大bug——彌什撓撓鼻子,說:“我大概…可能…也許,知道是誰給我們送的衣服.”

這誰能想到啊,居然有玩家不好好洗澡,就喜歡蹲門口捉人!

“誰給的?”

黃娣已經隨時準備回房間,將衣服還回去了。

留著這個東西就是一個禍害,眼瞅著黃昏臨近,她的鼻尖因為緊張而冒汗珠。

彌什剛準備回答,眼珠子咕嚕一轉,話鋒一轉:“你們把衣服交給我,我一起還回去吧.”

“行.”

黃娣沒有多想。

畢竟正常人都不會想到,居然有人膽子大到以身試險,挑戰副本的權威。

幾人商議好後,一轉頭,差點被角落的人影嚇暈。

——被他們留在村長家的曹芝芝居然站在不遠處,面沉如水地看著這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又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被嚇到不是因為她們在聊什麼見不得人的話題,而是曹芝芝的表情太嚇人了。

她的臉色如同紙張般脆弱蒼白,唯獨黑瞳瘮人。

髮絲因為冷汗而變得一縷縷,變得溼漉漉的,站在槐樹陰影底下的時候,如同一隻剛爬出水井的女鬼。

見眾人看過來,她依舊是木著的,沒有反應。

“芝芝…你還好嗎?”

黃娣擔心曹芝芝的狀態,她總有一種曹芝芝是代替自己受傷的愧疚感,“你休息好了嗎,怎麼跑出來了?”

“下一輪五山的要求是什麼?”

曹芝芝沒有回答黃娣的噓寒問暖,似乎只對祭祀結果感興趣。

也是,剛剛才經歷生死爭鋒,擔心下一場祭祀自己再次中選,也是正常的。

於是黃娣沒有在意:“是貪婪。

我們覺得應該是擁有別人的東西,或者身上留著錢財。

芝芝,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我們拿出來一起處理掉.”

“我沒有…”

曹芝芝搖頭,苦笑道:“我就是一個病得快死的女孩,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那你把第一晚穿的衣服給彌什吧,她一起還給村民.”

“好.”

彌什全程旁觀黃娣和曹芝芝之間的對話,沒有插嘴。

她莫名覺得曹芝芝看起來有些奇怪——她昨天才差點死在五山手上,今天就有膽子出現在祠堂門前,行為和性格太割裂了。

黃娣扶著孱弱的曹芝芝回村長家,沒多久又拉著兩件衣服過來,交給彌什。

“拜託你了.”

“行.”

彌什拿著衣服就假裝往外走。

走著走著,忽然發現身後有個跟屁蟲。

她站定,一臉無語地看向羅凡德:“跟著我幹嘛,你這樣很像一個變態老師.”

“作為老師,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保護學生的安全.”

羅凡德側臉,試圖遮掩臉上的紅暈:“你一個人去找村民,太不安全了,我陪你去.”

彌什:…

知道的,知道它們在扮演角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真的是師生。

按理說,這時候的彌什應該給羅凡德一個大耳刮子,好讓他清醒一點,可是她心裡有鬼,怕對方看出異樣,只能耐著性子使喚他:“我覺得曹芝芝有點奇怪,你可以幫我看著她嗎?”

是錯覺嗎?

彌什覺得,她只是說了一句“幫我…”,羅凡德立刻就興奮起來了。

黑瞳發亮。

甚至連有什麼奇怪都不問。

“行,那我幫你盯著她.”

羅凡德興沖沖就走了,步伐飛快。

居然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把他打發了?彌什看著羅凡德的背影,有些看不懂他在幹什麼了,不過只要不阻攔她的計劃,就是好男人。

她帶著衣服來到小女孩的家裡。

很幸運,小女孩和她媽媽都在家,正坐在院子裡擇菜呢。

彌什還眼尖發現:她剛出來,小女孩立刻抬手指她,嘴裡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媽媽壓下來了。

小女孩媽媽走到院子門口,警惕地只開半條門縫:“你是來村裡的大學生,你來做什麼?”

“我來還衣服.”

小女孩媽媽的視線落在衣服上,看似沒什麼情緒波動,但仔細看,能看出她鬆了一口氣。

“那你把衣服放在門口,我一會兒出來拿.”

小女孩媽媽對彌什很警惕,連將房門開大一點都不願意,

彌什隔著門縫看到小女孩站在媽媽身後,前蹦後跳的,試圖從縫隙裡和彌什相見。

彌什見狀,扯著嗓子大喊一句:“小女孩,好久不見呀,我過來還衣服了.”

“姐姐.”

一聲脆生生的童音從後面傳出來:“衣服放在門口就好了.”

“好.”

彌什一邊假裝放衣服,一邊偷偷觀察母女倆的表情,眼瞅著衣服快放在地板上了,媽媽冷酷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秒種的鬆懈。

她果然鬆了一口氣了!

彌什見狀,趁機裝作隨意地追問道:“欸,你們拿了衣服,不會被五山盯上嗎?”

“我們怎麼會被盯上,我們又不是五山要的人…”

小女孩媽媽猛的捂住嘴。

果然上當受騙了吧!彌什抱著衣服嘩的一下直起腰,目光炯炯追問:“什麼意思?所以五山的祭祀內容是有針對的人群,對嗎?他想要什麼人,提這些要求是為了讓他更好地要人嗎?”

彌什的追問如同機.關.槍,打得小女孩媽媽一個反應不及。

還沒等彌什說完,她們就“啪——”地一下關上門,拒絕交流了,只說:“衣服放在地上就好.”

彌什當然不可能把衣服還回去啦。

她抱著衣服,轉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想小女孩媽媽的話,她理解的意思是:五山大神有一個選人標準,而這些要求是針對人選的標準?

所以她們的任務,其實是找出這個選人標準是什麼?

彌什回到村長家,剛上二樓,就看到臉色煞白的曹芝芝依靠在牆邊,一副必須靠在牆上才能站穩的虛弱模樣。

“芝芝,你怎麼在這裡?羅凡德呢?”

“我不太舒服,想出來透透氣.”

曹芝芝說完,又捂著胸口用力咳嗽:“彌什,我感覺我不行了,你說我會不會死在這個副本里?”

好像很可憐的樣子。

想必曹芝芝也是用這招,騙羅凡德放她出來透氣吧?對此,彌什沒有任何感想,也不可憐她。

被迫進入副本的人,誰不可憐啊?

黃娣不可憐嗎?她都把自己的被子搬到曹芝芝的房間裡了,只為了讓她睡的更舒服一點。

剛想到黃娣,她人就來了,忙得滿頭大汗的。

明明累的人是她,她卻神色擔憂地看著面色蒼白的曹芝芝,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氣說:“這樣吧!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黃娣不是無腦送命,而是她曾經和彌什呆在一間房子裡,沒有觸發奇怪的死亡規則。

證明兩個人同一間房是被允許的。

所以她才想讓曹芝芝住進自己的房間裡,也好保護她。

出乎意料的,曹芝芝居然一口拒絕了。

她看著地板,有氣無力地說:“謝謝,但是我生病了,身體狀態很差。

和別人住在一間房間裡,沒辦法得到很好的休息.”

“好吧…”

黃娣難得鼓起的勇氣,又被打散了。

兩人住在同一間房的大膽計劃,僅存在了幾秒鐘,就被打消了。

彌什是越看曹芝芝越覺得奇怪,她總覺得對方心裡藏著一些什麼事情。

於是經過黃娣的時候,她專程提了一句:“曹芝芝有點奇怪,你儘可能防著點她.”

——在曹芝芝看來,她是代黃娣受罰,心裡有怨氣,做出什麼事情也不奇怪。

在經歷了凶宅副本的彌什看來,任何隊友都是不可以相信的。

然而…

黃娣卻只是一愣,下意識反駁:“不會吧,她只是太疼,太累了…”

“…”

彌什懶得多說什麼,直接錯身而去——她的話已經帶到了,聽不聽就隨意吧。

經過那麼多插曲後,審判的夜晚終於來臨了。

鄉下的晚上格外黑,無論是室內室外都只能依稀見到物體的輪廓,看不清具體的東西。

彌什翹著腳躺在床上,一邊等著凌晨的樂隊,一邊無聊地檢查、刪除截圖。

彌什進入副本後,會習慣性地將見過的東西截圖,用作日後的對比、查探。

她一邊刪掉廢片,一邊打著哈欠等“人”,直到意識慢慢模糊。

等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她是被門外的奏樂吵醒的。

彌什看了一眼系統時間,凌晨四點。

門外奏樂由遠至近,越來越大聲,清晰得彷彿不是耳朵聽見的,而是它鑽進人腦子裡的一樣。

聽著聽著,忽然,她發現音樂不一樣!

之前的音樂都是飄飄然的,毫無停頓地從她房門口滑過去,可是這次,它停下來了。

不用低頭也能想象到的畫面,墊著腳跟行走的樂隊停在了彌什的房門口,腳尖衝著正前方,由它們奏響的音樂,直直衝進房間裡,音符的傳染力也因此被拔高了。

這是要進來了嗎!

彌什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的同時掀開被子。

薄薄的被子裡除了一隻彌什,居然還擺著村民的衣服,村長的鑰匙,村長夫人的鍋碗瓢盆。

如果不是她實在弄不到羅凡德的刀,這裡本應該有一把刀才對。

但也足夠了。

彌什覺得自己已經夠貪心了,樂隊進門也是她應得的!

正翹首以盼著,餘光間,彌什發現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正靜靜躺在花瓶後面。

什麼東西?

她快速走過去,拿起它。

這是一個用透明的珠花、彩色的模擬鑽石和絲綢製作而成的髮卡,年輕少女都會喜歡的款式,可讓彌什感到震驚的,不是她的房間裡為什麼突然上貢了一個髮卡。

而是…這分明是…

彌什眼睛不停地尋找截圖,終於,她在剛進副本的截圖裡發現了髮卡的主人。

曹芝芝…

她聽到五山的要求,於是把自己的髮卡,藏在了彌什的花瓶後面——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彌什攥緊髮卡,有些火大。

她自己找死是一回事,可是別人陷害自己,就是另一回事了。

曹芝芝為了活下去,居然陷害別人,難道她以為隊友遇害了,自己就會活下來了嗎?

彌什無法理解這種害人不利己的行為。

不過這反而有利於自殺計劃。

她隨手將髮卡丟到床單上,像生怕自己死的不夠透一樣,默默給死亡buff又加了一層保險。

原以為有了這些東西,門外的鬼東西應該很快找上自己,可出乎彌什意料的是,衝著門口演奏的音樂聲居然慢慢變小了。

音樂方向改變後,能聽到的音樂也模糊了很多。

樂隊似乎馬上就要離開了。

什麼情況???

彌什一個箭步衝到門口,趴在地上往門縫外看去。

果不其然,她看到踮起的腳尖慢慢轉回去的模樣,沒有要進彌什房間的意思。

彌什第一反應轉頭看向床墊上的東西。

是她還不夠貪心嗎,為什麼不進來?

還是說她的推測錯誤了。

其實貪婪並不是“擁有別人的東西”的意思,而是另有他意?

另一邊。

曹芝芝正跪在床邊祈禱。

她其實並沒有宗教信仰,不過進來副本後,實在是迷茫沒有辦法,才試圖求助神明。

此刻的她整個人蜷縮在角落,雙手合十,嘴裡飛快重複道:“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要殺人就去找她們,我把東西放在她們房間裡了,她們拿走我的東西,她們是最貪心的人.”

“不要來殺我…”

曹芝芝宛如神經病一樣瘋狂祈禱。

而這樣的碎碎念持續了大半夜,她也快已經接近瘋了的狀態了。

凌晨四點,音樂聲從彌什的房間方向響起,並且停留在哪裡許久,曹芝芝心中狂喜。

太好了,它們要進彌什的房間了。

下午的時候,她找了一個藉口溜出來,偷偷將自己的髮卡,放在彌什的房間裡。

果然,這是貪婪的意思!

這下她安全了。

曹芝芝興奮地渾身顫抖,祈禱的雙手因為用力而關節發白。

而所有的慶幸,都在聽到音樂聲重新移動的霎那,徹底煙消雲散了。

怎麼會?

怎麼會不殺彌什?

曹芝芝徹底慌了神,但又能勉強剋制自己不發出聲音。

因為她留了後手。

——她不僅在彌什的房間裡放了髮卡,還在黃娣的口袋裡放了項鍊。

這兩樣都是她從現實世界裡帶出來的東西,是她曾經作為普通人曹芝芝的證據,她很珍重。

發現祭祀需要門票,而金銀首飾可以典當門票的時候,她就偷偷將這些東西藏起來了。

只出現了半天的東西,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所以彌什和黃娣到死都不會知道,害死她們的髮卡項鍊,是她的東西。

曹芝芝跪倒在地上仔細凝聽,確認樂隊停在了黃娣的房間門口後,她的心臟倏然提起來了。

簡直比當事人還要緊張。

“求求你了,殺了她吧.”

“昨晚你應該去她的房間,我是無辜的…”

正如彌什所猜測的,曹芝芝直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是替黃娣受苦。

她本不應該承受這份痛苦的…

可惜,上天聽不見曹芝芝的誠懇祈禱,在她和絕望的心跳聲中,音樂聲…移動了。

它再次來到曹芝芝的房間。

停在了她的房間門口。

不管曹芝芝如何祈禱它快點離開,音樂聲依舊不管不顧地放大、靠近、嘎吱一聲推開門。

半開的房門,湧入的人影,逐漸靠近的音樂和潮腥的風,構成這個副本最真實的模樣。

黑影投在曹芝芝的身前,她似有察覺地抬頭,再抬頭,將頭顱抬到接近九十度的模樣。

曹芝芝的眼瞳都在顫抖。

這次,她終於看清來找她的東西是什麼了,只要告訴隊友,就有機會從副本里離開了。

“嘻——”

曹芝芝剛想喊出聲來,提醒其餘兩位隊友。

可是下一秒,她纖細的脖頸被從天而降的血繩子捆住了。

浸滿鮮血的麻繩纏死在她脖子上,曹芝芝呼吸困難,聲音更是破碎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雙手拽著麻繩試圖鬆開纏繞,可是麻繩不斷上升,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拉起來了。

越升越高。

越升越高。

剛開始曹芝芝還可以站在地上,後來,她只能用腳尖站在地上了。

鮮血順著繩子流下來,滴落在地上,將地上染的紅得發黑。

曹芝芝為了不要窒息,只能用腳尖站在地上不住搖晃,直到麻繩繃直,她的身體升空再也無法用腳尖點地了。

啊….

原來踮腳是這個意思。

原來五山是這個打算!

曹芝芝拼盡全力想把資訊傳出去,她努力發聲。

“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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