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打中了孫歆。

無法行走的她被羅凡德抓起來,擋住了子彈。

苟延殘喘間,她還唸唸有詞:“原來是這樣…”

“那個遊戲擺在那裡,就是發著光的死亡誘餌。

原來我的死,從一開始就改變不了.”

隨後她倒在地上,沒死,但也徹底動不了了。

一旁的假羅凡德看著彌什,說:“彌什,你知道嗎,我本來想透過暗示,讓你堅信不疑地認定自己就是十年前的shi.”

他凝視著虛空,眸光迷離毫無著點——明明就是幾天前,卻給人一種跨越十年的感覺。

“只要你認定自己就是十年前的shi,你就會成為她.”

假羅凡德笑著說出副本的第一個坑。

——對自我的認知。

他藏在暗處,不斷製造混亂:發假推特給彌什,又貼上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殺人犯照片,平日裡時不時暗示彌什“如果你是殺人鬼怎麼辦?”

,“是不是你誤打誤撞殺了邁俊?”

有好幾次,彌什都被羅凡德動搖了。

可她靠著強大的意志力,主觀上和shi斷絕關係,假羅凡德的計劃才沒有成功。

可是認為自己是十年前的自己,又會怎麼樣?假彌什不是已經逃…

還沒等彌什反應過來,就看到羅凡德招了招手,廚房門譁得開啟,露出裡頭的巨大鐵鍋。

彌什隔著房門遠遠看了一眼,就看到和自己長的一幕一樣的女孩飄在鍋裡,已經被煮熟了。

一旦產生“自己是十年前的shi”這種想法,她就會變成她…天啊。

彌什回憶著那些未曾留意的細節,忽然泛起一陣毛骨悚然,哪怕頭頂上白熾燈涼得嚇人,也沒有驅逐她心底深處的寒意。

因為順著“自我認知”的線索,她猛然發現,這個副本最大的坑,是擺在明面上的桌遊!

既然認定身份等同於坐實自己在副本的身份,那麼那盤殺人鬼遊戲,從一開始目的不純。

它引誘大家玩遊戲,只要玩家認下了遊戲裡抽到的鑰匙,就被迫加入這場真人遊戲裡。

要麼殺人,要麼被殺。

所有人中,只有羅凡德沒有踩中這兩個坑。

因為副本一開始,他就在彌什開門後直面假貨,又因為戰鬥力太強,假羅凡德弄不死他,被一腳踹進異空間關了起來。

也因此,羅凡德錯過玩遊戲的劇情,又跳過認鑰匙的坑。

在異空間呆了三天,羅凡德的精神逐漸混亂,就在他準備迷迷糊糊準備認下角色的時候,又被突然趕來的彌什一個大耳刮子打醒了。

“…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你是來通關副本的玩家,和十年前的羅凡德有什麼關係.”

就此,羅凡德沒有認身份,也沒有玩遊戲,所以他是副本唯一走出去的玩家。

一切都跟孫歆的占卜一樣。

彌什心裡堵得慌。

她有一種無論如何也無法跳開副本陷阱的煩躁感,被這群人圍著,根本找不到機會開門。

不,就算開門交換了也無濟於事,因為殺人鬼還在,遊戲沒有分出勝負,她不能通關副本。

彌什的思緒紛亂,餘光瞄向飯廳。

不知不覺,那兒重新掛起橫幅,就像他們剛進入副本的模樣。

白底紅字的條幅鬆鬆垮垮掛在牆面黢黑的飯廳裡,紅白相間成為暗處中最詭異的配色,特別是44的數字,每一個比劃都是不同紅,就像六個人用自己的血拼湊出來的圖案。

“第44屆聚會.”

啊…

彌什忽然反應過來,她為什麼會看到聚會,就預設是同學聚會呀?

它明明可以是很多聚會啊!

譬如,遊戲愛好者聚會。

最好的證據,就是擺在橫幅前面的桌遊,還有四張已經明示的殺人鬼卡牌,卡牌很舊,邊角泛著十年前的淡黃痕跡。

彌什拿出自己的卡片,是新的,是一張銀鑰匙。

透過這些線索,彌什逐漸整理出副本真實的背景………

十年前,一群在論壇裡認識的網友聚在一起,玩起殺人鬼遊戲,沒想到遊戲成真了,整個旅館成為謀殺屋。

抽到殺人鬼的人要殺掉銀鑰匙,抽到銀鑰匙的人要反抗,逃出旅館。

十年前的shi無疑是成功了。

她反殺眾人,逃出生天。

十年後,新一波網友回到這間旅館裡,重新開始了這個桌遊。

也因為如此,那些被留在旅館裡的殺人鬼再次出現了。

遊戲的人員配置只有四個殺人鬼,一個銀鑰匙,所以過去的人殺掉新的人,再除掉唯一的銀鑰匙彌什,他們就通關遊戲了。

彌什默默完善了副本源頭,她這邊是什麼反應都沒有的,反而是躺在地上等死的孫歆,忽然瞪大眼睛,說:“副本探索進度百分之99了.”

除了彌什這個假玩家以外,玩家都能看到副本探索進度。

可惜,探索進度近百,她們也出不去。

因為彌什是遊戲最重要的一環。

她要麼殺掉所有人,如十年前的shi一樣走出旅館,要麼被殺,放出所有殺人鬼。

銀鑰匙和殺人鬼,只能留一個。

熱好的鍋爐冒出滾滾白煙,燻得每個人臉上皆是慘白,三天前,他們還是無限流玩家,三天後卻變成副本里等死的角色。

看著逐漸眼熟的畫面,推文結尾的照片在眼前一晃而過,手骨在熱湯裡浮浮沉沉。

鍋裡的女人被煮得慢慢翻過來,是她的臉…彌什忽然有種想嘔的感覺。

她不能坐以待斃。

彌什衝到房門,剛準備開門,卻被假羅凡德一手抓住脖頸,整個人都被拉起來往後拖。

他的手卡死彌什脖頸上,不斷收緊,急速流逝的氧氣使彌什兩眼發白,根本看不清npc系統上的字——視線無法聚焦,自然也沒辦法回檔了。

一轉眼的功夫,她就被拖到鍋爐邊上了。

“只要你死了,我們就能走了.”

假羅凡德猙獰著面目用力,其他幾人也圍上來幫忙,發了瘋地想把彌什按進去。

她離鍋爐裡的女人越來越近了,臉幾乎要貼在一起,炙熱蒸汽如同活物,撲到彌什胸前,燻得她冷汗熱汗同時肆下;吱吱冒泡的熱水在背後,而她隨時會被翻進鍋裡。

而彌什沒直接翻進去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梁硯行正在奮力對抗。

彌什看不見梁硯行,她只能透過觸感,感知他在幹什麼。

她能感覺到,梁硯行正摟著她——他用他的厚實胸腔護住她的身體,又用兩隻手環住她。

保護她的同時,一直奮力跟一群人對抗。

…救、救。

這份愛,好窒息。

彌什掰不開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臉色逐漸發紫,耳邊都出現幻覺了。

“彌什,堅持住…”

虛無縹緲的聲音從不知名角落傳過來,是非常溫柔且穩重的男聲。

明明是沒聽過的聲音,彌什卻莫名覺得:這就是梁硯行的聲音!

“我…呃…”

彌什被掐得說不清楚話。

梁硯行沒有在意,語氣堅決:“我知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向來說到做到,在梁硯行的努力下,彌什懸掛在鍋爐邊上,半死不活地吊在半空。

…有安全感,好有責任心的一個死鬼啊!

彌什有些不適時地想著。

她努力掙開卡住脖子的力道,用盡全身力氣對梁硯行說:“不如還是讓我死吧.”

喘不過氣半死不活的感覺,比直接死還更痛苦。

彌什又開始在作死和擺爛間反覆橫跳,就在她的意識和生命快要完全流逝之前,不遠處房門忽然就開啟了——

隨著房門開啟,殺人鬼們像是被誰推開了一樣,全飛出去了。

彌什順勢落在地上。

她眼花繚亂地看向有動靜的地方。

是誰…?

她沒有開門,怎麼會有人從房裡走出來?

等視野恢復清晰,一張熟悉、令人眷戀、卻好久不見的臉映入眼簾,彌什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的微毫力氣都用在吃驚上面了。

“彌什,不是說好永遠不要再見面嗎?”

他說。

三島笑著,無奈著,眼睫彎彎,就像初次見面時單純善良的模樣。

——三島居然還活著!

一時間彌什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大喊讓三島快跑了——既然三島是多出來的玩家,那他既不是殺人鬼,也不是銀鑰匙,不滿足副本的死亡條件。

彌什愣了一會,直到三島走到他面前了,她都沒想好該說什麼。

假羅凡德看到三島後,眉頭緊蹙,說:“原來是你,一直在破壞我的計劃,你究竟是誰?”

玩遊戲的人只有五個,可是進入副本的玩家有六個。

不僅彌什在尋找多出來的玩家是誰,假羅凡德也在尋找——因為在玩家認定身份之前,假貨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她們的樣子、技能、性格都跟著玩家改變。

假羅凡德是在玩完殺人鬼遊戲後,才知道三島是多出來的人。

可惜,還沒等他動手,三島就狠裂果斷地“自殺”了。

假羅凡德的刀已經被真羅凡德毀掉了,他沒有看地上破碎的刀柄,而是眯著銳利的雙眸,上下打量孱弱的三島一眼,嗤笑著大步靠近——假羅複製的是真羅武力值拉到x的體格,不用刀,捏死三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實現空手殺人的前提只有一個,那就是三島還是普通的高中生。

彌什見證了三島的改變,她覺得,三島已經變了。

羅凡德會在三島手上吃癟。

果不其然,下一秒,三島說著“抱歉”,伸手捂住彌什的眼睛。

在彌什看不到的地方里,他的臉像摔在地上的京劇面具一樣,裂冰碎開,每一塊碎片的銜接處都長著一隻眼睛。

這些眼睛看著假貨們,笑著,哭著,沉默著,情緒各異。

一轉眼的功夫,現場所有直視三島的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傷害,眼球侃侃流血。

“…窺視之瞳,居然在他身上?”

梁硯行看著螢幕上長滿眼睛的畫素小人,越看越覺得精神混亂,他連忙捂住三島的形象,這才感覺好受一些。

奇怪。

梁硯行敏捷地發現一個問題,為什麼他看著遊戲人物,也會有副本道具的副作用?

隱隱約約間,他快要發現彌什、遊戲和現實的真相,卻被贊德隨意一句話給打消了懷疑:[主神畢竟是無所不能,創造出能影響到現實的遊戲道具,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

…也是。

能創造那麼多噁心人的副本,主神的能力確實很強。

梁硯行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等三島收起窺視之瞳後,他才慢慢放下擋住螢幕的手。

三島也把擋在彌什眼睛上的手放下了。

他鬆手的速度很慢,所以彌什只依稀看到了,數百雙眼睛同時縮回體內的後半截程序。

黑白相近的水狀物品轉動,鼓動湧進血管。

三島的面板因為這些眼睛湧動,鼓起一個又一個包,又等了一會兒眼睛才完全融入血管,藏在身體深處看不出來了。

彌什不算真正看到眼睛,不受其影響,但她知道直視眼睛的下場——離得最近的羅凡德,眼球直接破碎爆開了。

眼皮緊緊合在一起也掩蓋不了的眼眶凹陷,組織液橫流。

“這是…”

彌什被嚇到了,強忍著才沒有後退一步。

“彌什,我死了.”

三島笑著,用一種“今天天氣真好啊”的語氣說出這麼沉重的話:“好好笑啊,我居然在通關副本的最後關頭,死在九龍城寨裡了.”

時間回到第一個副本。

三島抓住彌什丟來的機.關.槍,將其反轉。

他想將槍口對準身後的黑子,餘光卻不小心瞄見槍口裡的景象。

一隻血紅的眼眸快速晃動,捕捉到三島的視線後,深紅瞳孔乍然放大傳遞出興奮的情緒。

兩隻眼睛隔著槍管對視了。

還沒等三島反應過來這是什麼,下一秒,他的身體就爆開了。

無數眼球湧進他的身體裡,代替血液成為了他。

當然,這些聽起來就疼的要死的事情,三島並不打算和彌什實話實說,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已經死了,還有感謝她:“我被徹底留在無限空間裡了,還好,我有你的機.關.槍,其他鬼都不敢欺負我.”

雖然死了,三島還是很感謝彌什,感謝她將救命的道具毫無猶豫地丟給她。

因為這份感謝,三島在空間裡活了二十多年,又無意間發現副本都存在同一個世界裡,他從香港來到日本,並再次見到彌什。

對於彌什來說,她和三島是幾天沒見的同伴。

可對於三島來說,他在無限空間裡獨自呆了許多年,才終於見到昔日的好朋友。

見到了,然後他笑著說:“上一個副本?算了不說了,都過去了.”

用一句“都過去了”,輕飄飄地概括數年的艱苦。

彌什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被動來到房間角落,又看著三島按住她的肩膀,眸光堅定與其對視。

“彌什,死了的我和靈異屬於同一陣營,我不能將真相講出來,否則會引起主神的注意.”

…這件事,彌什已經知道了。

早在察覺副本意圖的時候,她就反應過來:三島做了多麼偉大的事情!

——幫彌什開門,用同一個盤子上的食物,警告彌什不要相信所有人,刪掉推文的連結,還有無數次站在彌什這邊,堅定她不是shi的想法。

可是,最讓彌什難受的是,三島做了那麼多,卻被她逼死跳樓了。

彌什的眼淚突然就出來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確實是溼潤的觸感,太神奇了。

她生來心臟強大少情緒,還沒為一個人那麼難受過。

三島是第一個。

三島看到彌什落淚後,無奈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在副本世界裡活了二十年,即使外表還停留在高中生長相,心態也截然不同了。

“別哭,不是什麼值得哭的事情,至少我們還能重新見面.”

不遠處的鍋爐忽然沸騰,白煙熱氣和滾浪翻湧,像是一個正處於暴怒邊緣的人在鬧脾氣。

三島冷眼瞥了它一眼,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脅。

鍋爐又立刻安靜下來了。

三島拉住彌什的手,來到房門邊上。

“彌什,你太善良了,所以這個副本對你來說太難了…不過幸好,我也叫shi.”

“什麼意思?”

彌什淚眼模糊,卻頭腦敏捷地捕捉到不對勁的地方:“三島,你想幹嘛,你不會…想代替我成為銀鑰匙?”

“你要代替我死在這裡?”

彌什想要掙脫開三島的手。

沒掙開。

三島的力氣大得不像人類。

“雖然我生前就意識到了,但死後感受似乎更深了.”

三島笑道:“彌什,你真的很聰明.”

話音剛落,三島一把將彌什推進房門敞開的房間裡。

關上門。

彌什被他推得腳步踉蹌,向前撲。

好不容易站穩身體,她趕緊回身開啟房門,想回去找三島。

可房門開啟,卻是空空如也。

沒有三島、沒有孫歆、沒有鍋爐,更沒有那群假貨們。

只有一個傷痕累累的羅凡德躺在走廊中央,已經有出氣,少進氣了。

——他打贏了假貨,沒讓他殺掉自己,也沒被一腳踢進異空間裡,可代價並不輕鬆。

羅凡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看到他,彌什就知道,她回到正確的時間線了。

“羅凡德!”

彌什趕緊撲上去,想要拉起他。

可是羅凡德的傷勢太重了,她一碰他,他就開始吐血了。

“彌…什…”因為嘴裡塞滿血沫,羅凡德口齒不清地說:“你收到副本通關提示了嗎?好奇怪,你活著,死亡名單裡有你的名字?”

“上面寫的是什麼?”

彌什已經顧不上羅凡德會不會發現她不是玩家了,她迫不及待想驗證自己的猜想。

好在,羅凡德的傷太重了,沒發現彌什的不對勁。

他說:“死亡名單上最後一個名字,寫著,shi,i-s-h-i。

不是你嗎?”

羅凡德艱難拼完這個單詞後,就耗費所有的力氣,躺在地上完全不動了。

但是沒有關係,玩家通關副本後,會在離開副本後迅速恢復健康。

只要不死在副本里,再重的傷也能一秒恢復。

彌什點點頭,讓羅凡德好好休息,含著淚說:“我知道了.”

i-s-h-i

三島。

原來孫歆的占卜是這個意思,三島代替彌什去玩遊戲,所以死亡名單裡有shi的名字,通關名單也只有羅凡德。

可實際上,她和羅凡德都活下來了。

通關了。

彌什卻笑不出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無限空間的惡意,將人類的性命情感當作兒戲,肆意玩弄。

“真是,讓人討厭啊…”

彌什喃喃自語道。

副本通關後,不遠處房門無風而動,門後赫然是她進入副本前的教室景象。

安靜、祥和、安全,只要穿過這個房門,就能離開副本,將因她而死的三島忘在腦後,可是彌什遠遠凝視著房門,透過門框看向自己平靜的生活。

她沒有動彈。

可彌什畢竟不是真的玩家,她不離開,那房門自己來。

只見本該釘死在牆上的房門動了,它帶著教室的景象朝彌什逼近,直接將她吞了進去。

強烈白光乍現,刺得人睜不開眼。

等眼前視野恢復清晰,她坐在階梯教室的最上方,手裡抱著一團空氣。

她又回來了。

**

三島將彌什推出去後,獨自面對眾人。

原本善良友好的臉忽地沉了下來,他踢了一個坐墊坐下,又有些疲倦地從口袋掏出雪茄。

雪茄見風自燃,詭異得像個異類。

彌什當年丟給他的機.關.槍,就擱在他腳邊,鮮明得如同一個標誌。

香港副本里的鬼,只要一看到這把槍,大概就知道他是誰了——由玩家轉換成的靈異,居然沒有恨意,沒有殘暴,只有一腔執念。

“彌什是我的人。

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碰她.”

三島毫不怯場地直視假羅凡德,不,就算對面是真羅凡德,他也不害怕了。

他在九龍城寨活得太久,太久了。

他靠著機.關.槍,避開被其他鬼吞噬的結局,又靠著窺視之眼一路成長至今。

最後成為香港副本里,玩家口口相傳、聞風喪膽的boss。

可他也很多年沒有笑過了,離開九龍城寨副本的第一個笑容?三島眯起眼睛仔細回想,好像是不久前,他再次看到彌什時的笑吧。

哪怕是當人還是當鬼,三島再也沒有遇過比彌什還好的人。

能毫不猶豫地將槍支丟給他,能在懷疑殺人鬼的時候,也三番數次地相信他…

為了她,三島發誓會一直好好活著,以另一種姿態守護她。

以…靈異的可怖方式保護她。

三島揮了揮手,假貨們的皮肉瞬間綻開,綻放出無數雙眼睛。

抱歉,又對彌什撒謊了。

他不是代替她死在這裡,而是代替她殺掉所有人。

鮮血迸發在旅館窗戶上,抹上一層鮮紅色的血光,像將旅館和外界隔絕開。

數十分鐘後,三島拖著新的眼睛,拖著受傷的殘肢離開旅館,

他渾渾噩噩,腦子裡卻清晰映著一個名字。

——彌什。

“我們還會再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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