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拉茲拉——”

電鋸聲作響,,每一次啟動都會響徹九龍城寨。

彌什朝聲源處望去,只見一個光著膀子,穿著油膩膩的黑色防水圍裙的男人走來。

從遠處看,他還有點人的模樣,可是隨著他手持電鋸越走越近,就能清晰看到蛆蟲覆蓋在他的臉上,正在啃食他臉上發黑的腐肉。

沒有肌肉覆蓋的部位最先開始潰爛,從充滿彈性的肌肉,變成一灘似水模樣的怪東西。

怎麼看都不像個正常人。

他看著彌什等眾人的方向,面上肌肉融化般的扯開,露出一張猙獰的笑容。

他用手指指向彌什等人,一邊點人頭一邊說:““今日什麼日子啊,來了那麼多豬肉.”

哪怕聽不懂粵語,也能看懂屠夫指著他們,滿溢無數惡意地叫他們豬肉的模樣。

當然,最滲人的是屠夫手上沾滿鮮血和淡黃組織物的電鋸,還有令人頭痛欲裂的電鋸聲。

自然死亡和被電鋸鋸死,哪一個更甚呢?

彌什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親身驗證這個問題。

**

15分鐘前。

“外賣到了,快來校門口取!”

外賣員摞下這句話立馬掛了電話,完全不給人反駁的機會。

彌什只好從宿舍床上爬起來,頂著一張稀鬆的睡眼,用腳勾起一雙人字拖出門拿外賣。

下午的學校操場人特別多。

光是彌什走到校門口的這段路,就看到好幾對情侶摟抱在一起,親密又眷戀地耳語著;高大帥氣的男大學生正在打籃球,球體撞擊光滑水泥地板的時候,摩擦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廣播站正在播放每日英語,今天教授的單詞是:“punish,punish,懲罰.”

稀鬆的美好,平穩的大學生活,還有普通的女大學生。

下午點餐的人不多,彌什輕鬆找到桌子上屬於她的黃燜雞米飯,她一邊用小拇指勾起外賣袋,一邊低頭看手機翻找宿友發來的快遞取件碼。

然而,就在她低頭看手機的瞬間。

“吧唧.”

彌什一腳踩進泥濘的爛泥裡。

她嫌惡地抬腳,黏在鞋底的腥臭黑土都拉絲了。

奇怪,校門口怎麼會有爛泥?

彌什上的是重點大學,為了保護他們這些嬌柔的花骨朵兒,校方每年一次翻新整修雷打不動,更別說校門口這種人來人往的公共設施了。

....不對。

彌什剮蹭鞋底汙泥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從剛剛開始,就有持續不斷的風聲略過耳旁,呼啦啦的,卻給她一種揮之不去的違和感。

啊。

是聲音。

那些戀人談情的嬉笑聲,籃球吱呀聲,廣播站朗讀英語的女聲,統統不見了!

彌什猛地抬頭,等看清眼前景象後,她如同一道電光劈下,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她低頭看鞋底這一錯眼的功夫,眼前熟悉的校園景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壯觀且破舊的建築群。

僭建的建築一層搭一層,門口垃圾成山,地上橫流的髒水將稀鬆土地泡成了爛泥。

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她會從校門口來到這裡?

疑惑歸疑惑,彌什倒是不怎麼害怕。

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心大的人,無論發生什麼,都秉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從小學開始就把“大不了弄死我!”

“大不了退學”“大不了辭職”掛在嘴邊。

因為對什麼都不在乎,她還被送到心理醫生那聊過,最後得出了一個基因使然的結論。

總之,在這樣長年累月的心態薰陶下,彌什很難產生跌宕起伏的情緒。

她不僅不怕,還在瞄見前方街口有一道身影正在慢條斯理走著的時候,主動喊住對方:“帥哥!”

身影沒有反應,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彌什在跟他說話,還是不認為自己是個帥哥。

彌什只能拖著人字拖,艱難跑到那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胳膊:“帥哥,請問這是哪啊?”

男人應聲轉頭。

離得近了,彌什才發現男人體量很高,身材修長又健壯,即使穿著一身黑色連體作戰服,也能從布料凸顯的陰影裡勾勒出肌肉的形狀。

長得很帥,五官混血般立體。

難道是外國人?

就在彌什猶豫要不要用英文再問一次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輕蔑冷笑道:“哼,這裡是哪裡,你會不知道嗎?”

...啊?

原本就很迷茫的彌什,這下更迷茫了。

男人似乎很高冷,沒有要給彌什解釋的意識,丟下一句“別廢話,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後便繼續往前走了。

彌什看了一眼他別在腰間的武士刀,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跟著男人往前走去。

爛泥路太難走了,人字拖幾乎要黏在土裡,好在他們要走的路並沒有很長。

城寨門前已經站著四人,有高中生打扮的清秀少年,拎著公文包習慣性佝僂腰背的男人,還有一對渾身紋滿刺青的非主流情侶。

唯一的女生斜眼瞥向彌什兩人,不耐煩地說:“怎麼還有人來,這樣副本會很難.”

副本。

彌什敏銳捕捉到這個單詞,但她沒有提出來,因為在場眾人對這句話並無反應。

好在即使她不問,人群中也不乏有像她一樣,又好似比她知道的資訊多一些的新人——那位中年男人忽然蹲下,用抓著公文包的手抱住腦袋,絕望哭喊:“我不明白!我努力工作,養家餬口,為什麼會被無限空間選中?”

“我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

“從這裡逃出來的人,連屍體都不完整.”

彌什沒有懷疑上班族說的話,因為她聽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害怕,甚至接近崩潰邊緣了。

“哼.”

黑衣男人再度冷笑,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像爸爸一樣年紀的上班族而給他面子:“裝模作樣,只有被社會流放的人才會被無限空間選中,別再裝作懵懂的樣子了.”

黑衣男人話音剛落,那對渾身刺青的情侶驀地對視一笑,無聲勝有聲。

彌什還注意到,這對情侶的脖子上,掛著牙齒做成的項鍊,看起來像是真的人類牙齒。

再結合黑衣男子那句“無限空間只選社會流放者”的話來看,項鍊瞬間獵奇得很有想象力。

被社會流放的人,這句話有很多解釋。

瀕臨死亡的人,走投無路的人,反人類倫常的人,都可以說是被社會流放了。

彌什自認自己不屬於任何一種,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被拉進來。

可即使心裡疑惑無數,從始至終,她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因為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似乎都很清楚無限空間的存在。

敏銳意識到這一點的彌什,保持著外鄉客的謹慎,沒有發言,以免被人發現是個另類。

好在副本給到眾人談天的時間不多,這時,一道聲音像是鑽進腦子般清晰響起。

“你們來了”

這是一道悽婉如京劇花旦的聲音,尾音收緊,聲線尖細。

幾乎是聲音響起的瞬間,談天的氣氛就凝固了。

一大群人定格在原地,僵著脖子看去。

只見破舊的建築樓跟前,一個撐著傘,穿著旗袍的瘦削女人背對著他們,跟他們說話。

因為是背影,他們只能看到一頭沒有挽起來的濃黑頭髮,被女人披散下來,勾勒出完整的頭顱和身形,

“我在這裡等了你們好久.”

女人即使不轉過身來也讓人感覺她很漂亮,旗袍緊緊貼在她的身上,描繪花瓶狀的身材,可即使如此,沒有人希望她真的轉過身,露出她的正臉。

...殘破的港式樓道,詭異的旗袍女人,還說著“我在這裡等你們好久”這種話。

怎麼看都是香港恐怖電影裡猛鬼索命的劇情啊!

就在這時,女人忽然往他們的方向走了一步,依舊背對著他們。

她以後腦勺的形象慢慢逼近眾人,眾人的反應也截然不同——那對二流子情侶迅速後退,毫不顧慮地將他人當做擋箭牌,黑衣男子一步邁近,主動擋在人群面前,獨對旗袍女人。

人群中的高中生則是蒼白著臉,聲線顫抖得詢問同伴:“她怎麼背對著我們走過來啊?”

沒有人回應高中生的問題,因為答案肉眼可見——這女人壓根就不是正常人!

只有彌什心大,竟然還搭腔上了:“也許不是背對著我們走過來.”

“可能這就是她的正面.”

因為裙襬的遮擋,彌什也看不清她腳的朝向,所以這是合理的猜測。

高中生聞言,臉色更慘敗了。

也不知道彌什的玩笑話,觸動了中年上班族的哪一根神經,他忽然爆發,一蹦好幾米遠,離旗袍女人遠遠的。

“不是我,你要等的人不是我.”

中年上班族害怕地向後退,“今天是我小孩的生日,我答應他早點回家,帶他去商場遊樂園玩的.”

“我求求你,放過我,讓我回去吧...”

他對著旗袍女人的背影央求,旗袍女人沒有回應,卻是停下前進(或者是後退)的腳步。

中年男人見狀,可能是覺得離開有望,乾脆轉身朝女人相反的方向急奔而去。

——只要離開這片城寨就好。

——只要離這個詭異的旗袍女人遠遠的就好!

回家的慾望強烈,上班族跑得飛快。

城寨通道狹窄又雜亂,他跑動的時候不經意碰掉東西,發出乒乓的清脆響聲,迴盪在狹窄悠長的通道里,顯得有些震耳欲聾。

然而他半點都沒有在意,更沒有停下來向東西主人道歉的意思。

他一門心思地朝通道光亮處跑,快點,再快點,說不定跑到亮光處就能回去了。

隨著眼前亮光清晰,中年上班族慢慢勾起唇角,彷彿已經在光亮裡看見自己回到家裡,跟孩子過生日的畫面。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沒有一點緩衝地頓在原地。

正常人跑步的時候想停下,不應該往前衝幾步作為緩衝嗎?

可是這位上班族不是,他是直接停在光亮處,光從他的身體透了出來。

彌什眯著眼睛仔細看去,直到光亮在他身體轉動,發出嗡吱嗡吱引擎聲的時候,她才發現那處根本就不是通道出口的光,而是一盞吊在豬肉店門口的白熾燈,還有電鋸的反光。

光之所以能在上班族體內透出來,是因為電鋸捅穿了他的腹腔處,從後背伸出來。

嗡吱嗡吱。

上班族的身體不住顫抖。

他就像從泳池出來甩掉身上水珠一樣,黏糊糊的東西以男人為圓心,半徑內滴答落下,組織物和血不要命地灑出來,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和粘液惡臭。

上班族失力坐倒,插在他胸腹處的電鋸也逐漸往上,將他的上半身一分為二。

這場死亡來的太快了,隨著男人跌落在地,彌什也終於看清楚電鋸主人長什麼樣了——他站在殺豬檔跟前,用手抓住上班族軟趴趴的軀幹,嫌棄地說:“老豬一隻,唔好賣.”

中年人是老豬,不好賣,那好賣的是什麼?年僅20的彌什安靜如雞,免得被屠夫發現。

可惜事違人願,屠夫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特別是彌什身上,笑著說出滲人的招呼聲:“今日什麼日子啊,來了那麼多豬肉.”

“愣著幹嘛!”

彌什身邊的情侶男催促物件:“還不快點把刀給我.”

“哦哦!”

女人從鞋子裡掏出小刀,遞過去。

雖然刀對上電鋸毫無勝算,至少比赤手空拳好。

經過這段話的提醒,彌什這才發現,原來進入無限空間的剎那,手邊東西會被帶進來。

她環視周圍一圈,冷肅的黑衣男人腰上彆著武士刀,gai溜子情侶隨身帶著彈簧匕首,高中生揹著能放下世間萬物還能砸死人的大書包。

只有她,普通女大學生彌什,腳踩人字拖,手拿黃燜雞。

呵,笑死。

怎麼自救,用黃燜雞香死屠夫嗎?

眾人默契一鬨而散,只有彌什留在原地不動彈,她想了想,乾脆就地躺平不動彈了——打不過就加入。

當然不是加入屠夫,而是加入中年上班族。

黑衣男人因為彌什的動作頓了頓,隨後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沉默後退一步。

善良的男高中生看到彌什擺爛的樣子,焦急催促道:“他盯上我們了,快跑.”

彌什不以為然。

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這有啥,反正期末了也不想活了!”

高中生:???

放棄得會不會太快了點,對世間這麼沒有留戀嗎?

忽然,男高中生看到彌什伸手,摸了摸身下,就在他詫異對方在做什麼的時候,就見到彌什從屁股底下掏出了一把機.關.槍。

???

不是,這什麼人啊,怎麼隨身攜帶機.關.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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