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工地

馮曉楠沉默了一會，很想反駁，但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無論怎麼反抗都是無用的，他無法改變他母親決定好的事。

“好吧，我去見，至於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那就是人家的事了.”

馮曉楠無奈的答道。

“這就好.”

陸芬芳鬆了一口氣，為自己感到偉大。

她為了自己的兒子能找一個有錢的老婆，整天把全部的親戚朋友全都發動起來，這導致她都很少出去打工掙錢，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給兒子找有錢媳婦，她找兒媳婦都不需要看其他條件，只要是有錢，長多醜都行，哪怕是年齡比她好大的五六十歲的老富婆，她也照樣讓馮曉楠去相親。

當然，她如此努力在她眼裡是為了兒子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兒子傍上富婆以後她也能靠著兒子享清福，而對於她這種離婚的中年婦女小市民，難道這算錯嗎？

“那你好好的準備一下，你應該還是有點存款吧，自己買些幾千上萬塊的名牌西裝包裝一下自己，別小氣買便宜的山寨貨，免得被別人看出來，後天中午十點左右見面，可別讓我失望，我也是好不容易給你爭取到這個機會的......”

“嗯……好.”

馮曉楠點頭。

電話那頭又是沉默片刻，隨後許久傳來哭泣之聲，“兒子，你要理解媽媽，你爸爸那個廢物就是一個爛賭鬼，你爺爺給他在農村留的房也被他賣了拿去賭博輸沒了，他即使到現在也整天不務正業，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和他離婚的，並不是不想管你們啊，你姐姐雖然學習挺好，但她始終是個女兒家，以後嫁出去只能收點彩禮賣點錢，也不能給我養老，而且她還老跟我作對，恐怕是指望不上她結婚後偷男方錢給我養老了，媽媽只有靠你養老了！現在這是個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啊.”

馮曉楠沉默了一陣望天說道：“嗯，我理解……”

電話那頭破涕為笑，又說了些鼓勵馮曉楠一定能行的話語，然後就結束了電話。

結束通話電話，馮曉南沒捨得兩塊錢坐公交車，一路步行走回工地。

他一剛走回工地，工地上正在午休打撲克牌的一個技術工師傅們看見他回來便大笑道：“喲，相親的大忙人回來了呀，怎麼，這回軟泥鰍兜著金褲襠了沒？”

“一看就還是個處蛋呢，哪能進得了金褲襠啊？異想天開吧.”

“切，什麼東西，就一個農民工也好意思相親，我兒子還是專科大學生呢，也沒敢去和有錢人家相親，就你個沒出息的小工，當寡漢擼一輩子吧，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哈哈哈~~~”其他技工師傅們聽這黃話頓時大笑。

馮曉楠聽這些嘲笑言語並沒有動怒，勉強微笑致意回應向宿舍走去。

“你們說什麼呢？楠哥這年紀相親多正常，是礙著你們了？整天逮著人就罵，有這閒心還不如多幹點活呢.”

一個看著和馮曉楠年齡差不多大的黑瘦青年扔掉了手中沒吃完的粗劣盒飯說道。

“嘿，你個黑小子，想找揍是吧？”

最先開口嘲諷馮曉楠的技術工師傅挽起衣管，做出一幅兇狠樣子。

馮曉楠馬上上去拉住黑瘦青年，微笑著向技術工師傅道歉道：“對不起，周師傅，王強也是一時嘴快，沒有挑釁你們的意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計較啊.”

王強是和馮曉楠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是和他一起來工地幹活的，所以他們兩人的關係特別好。

在工地，技術工和苦力小工之間是沒有固定高低等級的，但所有技術工都認為自己比小工高一級，所以脾氣古怪的技術工欺負小工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所有人都已經見怪不怪。

“哼哼.”

周師傅見馮曉楠低頭道歉，頓時感覺倍兒有面子。

但他不但沒有消停的意思，反而嘴角一掀道：“就你們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社會經驗你們還差得遠呢，我們罵你們是看得起你們，你們兩個農村土鱉一點都不懂事兒，在公司的工地幹幾年了，既不請我們吃飯，又不給我們送禮兒，老子早就不爽你們了，正好今兒個趕上王強壞嘴讓我丟面兒了，那你們就去給我們在場的十二個師傅一人買兩包軟中華煙賠罪吧，對了，還有要給我哥和我兒子買幾包，我給他們帶回去，馬上去買，不買今天讓我丟面兒這事兒我跟你們沒完啊.”

“哈哈哈，對對對，這倆小工一點都不會來事兒，需要教育教育，不送禮就別放過他們.”

其他技術工師傅們起鬨。

“什麼？軟中華煙八十多塊錢一包，我們工資才一百五十塊錢一天，你要我們花幾天的工錢送禮？憑什麼？你就是一個技術工又沒官職，送給你簡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不但沒用不說，你以後也還會繼續欺負我們，想讓我們送禮？門都沒有.”

王強很倔強的說道。

“狗東西，你再說一遍？你知不知道我哥現在踢掉了原來的老工長現在成了管理四棟樓建築的工長了，你敢說老子沒用？老子雖然不能讓你加薪，但老子一句話就能讓你們倆直接捲鋪蓋滾蛋，你敢說不送？”

周師傅威脅道。

“你……”

“什麼事這麼吵？”

一個滿臉胡茬的大漢拿著一根牙籤剔著牙挺著大腹便便從外面走進來漫不經心的問道。

“哥。

你和經理吃飯回來了呀？正好，你來評評理，我讓這兩個小工給你送禮，但他們居然說你沒用，你遲早有一天又會被老工長給擠下去，所以送了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周師傅冷笑著添油加醋的說道。

“你胡說，我才沒這麼說……”

王強想要辯解，但周工長一臉慈善的伸手往下壓了壓，示意所有人安靜，他轉身對周師傅笑眯眯的呵斥道：“哎呀，弟弟，你跟小工也能鬧矛盾啊？你這什麼肚量？你別我一當上工長就這麼高調的做事嘛，現在我剛當上工長，過年期間油水最多，要低調～～

算了，你別惹事把事情鬧大了，他們不辦事嘛好辦，直接把他倆開除了就行，咱們工地從不缺農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