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什看著扇葉裡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這雙眼睛和她很像,不對,是一模一樣。

這個聯想令彌什感覺毛骨悚然——與自己相似的臉,隔著排氣扇凝視著她,就像照鏡子,鏡子裡的自己對她說:“只要把眼睛戳瞎,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彌什感覺自己像是被魘住了,挪不開目光。

與此同時,她的手,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攥緊了這根髒兮兮的筷子。

筷子被緩慢抬起,離她的眼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等到彌什反應過來不對勁的時候,削尖的部分早已對準眼球,傾斜的尖端反射出鋒利的亮光。

“彌什!”

“不要!”

一直警惕四周的三島和羅凡德終於發現彌什的異樣,並試圖衝上來奪走兇器。

可人的動作哪有手快?

彌什手起筷落。

鋒利尖端劃過空氣,直直脆弱的黑瞳穿過去。

就在筷子即將插入眼球之際,一陣劇痛於彌什手背上爆發,喚醒了她幾乎崩潰的理智。

彌什出於本能猛地鬆手,失去方向的筷子直直朝地面飛去,啪嗒一聲掉在地板上。

彌什後怕地看向尖銳的筷子,又看向排氣扇。

那雙和她長得很像的眼睛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黢黑。

好疼。

是幻覺嗎?

她又抬起手。

手背上紅彤彤一片,範圍很大,但又不是很痛。

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母親,正在試圖喚醒做噩夢的孩子,輕輕拍打留下來的痕跡。

“彌什,你沒事吧?”

三島扶著彌什站起來。

“我沒事.”

當下不是探究誰打她手背的事情,彌什將泛紅的手背藏在身後,眨了眨盈滿血淚的紅眼,忍痛說道:“窺視.”

“什麼?”

三島不明所以。

準確來說,從彌什雙眼泛紅,到落荒而逃,他一直都很迷茫。

彌什耐心解釋道:“這個副本的主題是窺視,只要做出窺視的動作,就會觸發死亡條件,成為九龍城寨副本的受害者之一.”

彌什解釋完後,頂著一雙通紅流血的雙眼,還倔強地翻了一個白眼,表示她的鄙視。

“有本事就出來單挑!”

彌什衝著眼前,在羅凡德、三島看來空空如也的二樓樓道大喊:“一個兩個都躲在暗處看,算什麼好東西?”

羅凡德、三島聞言,相互對視,不明所以。

因為在他們看來,樓道就是他們來時的模樣:房門寂靜無聲,如同墳包分立走廊兩側,底下透著光的門縫和貼著膠布的貓眼,雖然詭異但還沒到令人害怕的程度。

可在彌什看來,自從她達成死亡條件後,整個九龍城寨都變了一個模樣。

底下門縫不再有光線透出,偶爾略過一兩根手指,指甲抓扣著地板,發出吱吱的吵鬧聲,這是趴在地上偷窺的人。

貓眼的膠布全都揭下來,生鏽泛黃的貓眼同樣不透光——這是正站在貓眼背後偷窺的人。

沒有一處縫隙沒有視線,沒有一處縫隙沒有“偷窺者”。

剛開始,彌什還因為這些視線弄得心慌意亂,心臟“砰砰”跳,可手背持續傳來的刺痛若隱若現,總在她瀕臨奔潰之際吊著她僅存的理智。

慢慢的,彌什也就沒覺得這些視線多可怕了。

只要她不去看他們,不跟他們同化,這些窺視癖就是不敢露面的膽小鬼,沒有生命危險,但一想到有人躲在暗處偷窺,彌什就覺得噁心!

她飛速開啟系統截圖,雙手呈喇叭狀放在嘴邊。

偷看是吧?

她倒要看看,誰那麼不要臉!

彌什衝著“空蕩蕩”的樓道大叫:“住在201的譚忠存,我看到你正在門縫裡偷看了,住在202的黃靜志醫生,那麼八卦平時愛打探病人隱私吧?204譚傑輝別躲了,我看到了...”

先前截下的九龍城寨招牌圖片,此時派上大用場。

不圖救命,就圖一個爽字!

彌什按照截圖,一個個喊出偷窺者的名字,字!正!腔!圓!

三島扯了扯彌什的袖子,小聲地問:“你在幹什麼啊?”

“別管我,擺大爛了!”

彌什紅著眼,擺得非常徹底。

她的想法很簡單,她不好過了,那大家都別活了——喜歡偷窺對吧,行,那她就大聲嚷嚷誰最喜歡偷窺,誰正在偷窺!

這樣想著,彌什也不著急回去了,直接坐在地上,就跟唱功德一樣念名字。

中途覺得念名字有些乾巴,她還編了一些狗血故事,塞進這些名字裡。

“譚傑輝醫生,聽說你偷偷挖了城寨八樓的漂亮寡婦的腎,賣給香港富商做移植手術,結果寡婦和富商在一起,你成了炮灰...黃靜志是真假千金裡的真千金,不久以後要回香港,逆襲成為豪門千金...”

彌什張口就來,將二十一世紀的晉江狗血,套在二十世紀的貧民窟裡面。

這叫魔法攻擊魔法。

胡說八道vs變態偷窺

彌什越說越起勁。

然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站在門後、貓眼後偷窺的人,在被彌什唸到名字後,竟然默不作聲地終止了偷窺。

還有一些沒被唸到名字的人,似乎害怕彌什大聲喊出他們的名字,趕在她唸到後面的招牌前,就飛快收回了目光。

都跑沒影了。

誒?

彌什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她還發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變少了,視線集中到....她剛剛編故事的物件身上!

就好像他們真的相信了彌什的胡說八道,對鄰居產生的好奇,多過了她這個“平平無奇”的外鄉客。

無數目光落在狗血故事的主人公門上,門內沉寂兩秒,忽然發出急促的撞擊聲,就好像有人往外試圖撞開房門。

“砰!”

“砰砰!”

整個門框都在晃。

沒過多會,門縫處緩慢溢位粘稠血液,順著傾斜走廊一路向下。

站在走廊最前方的彌什看得清清楚楚——視線被轉移後,新的窺視物件也就誕生了。

她揉了揉痠痛的眼睛,指尖還是有淡紅色的粘液,但是比先前好多了。

彌什隱隱覺得,自己摸到了門路。

——原本這些人只是躲在暗處偷看,可被彌什喊名字後,相當於把他們偷窺的陰暗心理,搬到了明處鞭策,社會死亡。

這也是為什麼她喊名字後,偷窺的目光越來越少。

彌什心裡有底了,順著門牌號一路喊名字過去。

她身後的羅凡德緊緊蹙著眉頭,雖然在他的視角里,彌什只是衝著空空如也的樓道喊叫,但是他也依稀猜到,彌什是觸碰了死亡條件後,看到他看不到的東西。

“窺探...?”

羅凡德低聲自言自語道。

忽的,他將手中武士刀遞到三島手上,鄭重其事地說:“拿著,我要往門縫裡看一眼.”

“你瘋了!?”

三島急忙拉住羅凡德:“你沒聽彌什說嗎?這個副本的死亡條件是窺視,你往貓眼、門縫、哪怕是半開半合的箱子裡看,都算達成了死亡條件.”

這就是副本最噁心人的地方了。

城寨破破爛爛,縫隙無處不在,鄰里詭異神秘,無一不在吸引人朝縫隙裡看一眼。

從剛剛開始,三島就在剋制自己不要往縫隙裡看去,可是越是刻意避讓,反而越是在意,就好像有人在他腦子裡說話:“你的餘光裡有一道縫隙,你往那裡看看,看看裡面有什麼?”

他要無數次平心靜氣,才能抵制住這種誘惑。

在這種情況之下,三島怎麼能讓羅凡德主動找死?

羅凡德拉下三島的手,不以為意。

他朝彌什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我不碰死亡條件,彌什就得獨自面對異樣,至少,我要看到她看到的東西,才有辦法幫她.”

羅凡德直接把刀拔出來,塞進三島手裡:“我往縫隙裡面看,假如遲遲沒有抽回目光,你就砍我一刀,能做到嗎?”

“我、我...”

三島握刀的手都在發抖。

進入無限流那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手握兇器,還是那麼厲害的武器。

羅凡德也不給三島緩衝的時間,把脫鞘的刀遞給他後,一轉頭直接把眼睛湊到縫隙裡。

速度快得不給人阻止的時間。

然而他只看到一片通紅。

通紅?

怎麼會?

羅凡德皺眉,疑惑地將目光挪出去又挪回來,縫隙內依舊是一片通紅。

要麼是看到掉san的恐怖畫面,要麼是看到黑白相間的眼珠子,怎麼會是一片通紅呢?羅凡德凝視著這片糅雜著水色的淡紅,有些摸不著頭腦。

直到他餘光瞄見彌什通紅的雙眼...

...

...

啊,原來不是紅色,是紅色的眼球啊。

羅凡德腦海裡緩慢升起這個念頭,可饒是早有準備,他還是被這雙紅色眼睛吸引住了。

因為這雙眼睛跟彌什的眼睛實在是太像了,雖然眼球眼瞼全是血痕,但它的視線很專注。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他正在跟彌什對視。

並且不排斥這種面面相對的親密感。

忽然——

“嘶!”

刺痛感從羅凡德背後傳來。

原來是三島用刀在他肩膀處劃了一道。

三島控制了力道,所以傷勢不重,只是有些刺痛。

疼痛喚醒正陷入粉色曖昧的羅凡德,他連忙上身微仰,避開對視,可還是動作太慢了。

房門後的眼球發出泡泡破裂一般的“啵”聲,隨即從縫隙裡噴出一股粘稠的血液,糊他一臉,有些許粘液跑進他的眼球裡。

“嗯——”

粘液灼燒眼球。

羅凡德捂住眼睛,疼得低聲悶哼一聲。

等他把手從眼睛拿下來的時候,就好像經過一場時光穿梭,閉眼前的九龍城寨白日安靜,閉眼後的九龍城寨黑夜陰翳。

原來這就是彌什正在經歷的困境!他能幫她了。

羅凡德用力睜著眼睛看向彌什的方向,卻正好看到,一把電鋸從天而降,直直落在彌什的天靈蓋上。

而他,沒法救她。

“彌什!”

羅凡德驚恐喊出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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