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用在牆壁打孔的電鑽,從眼睛處扎穿了腦袋,小優必死無疑。

與此同時,一聲“吱呀”響起,小優所在房間的房門緩緩開啟,門縫逐漸變大。

黑子睜大眼睛,想看清楚殺死他女朋友的人是誰,結果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只剩下黑暗。

很黑。

黑得什麼都看不清。

就像被人用紙團塞住小洞,既看不見房間裡的景象,也看不見小優現狀。

黑子心急如焚,揉了揉眼睛再往洞裡看去,依舊是一片黑暗。

什麼情況?

這時,洞裡的黑暗顫了一下。

就像晃動的水波紋一樣,小洞裡的黑暗正在小範圍偏移,偶爾露出一點點白色,偶爾又全是黑色。

像是一團黏膩的東西在流動。

黑色。

白色。

….

黑子如光被電光劈中,頭皮發麻。

這t本不是紙團!而是眼睛!

——有人正透過小洞看著他。

他跟殺死他女朋友的殺人兇手僅一洞之隔,他們眼瞳對眼瞳地正在對視。

黑子甚至可以想象到對方將眼眶睜得極大、用力過度的眼瞼使得毛細血管爆裂,暴露出完整的白色黑瞳。

…操!

黑子猛得彈起來,蹭蹭蹭往後退,與小洞拉開距離。

也幸好他撤退得及時,因為下一秒,一根尖銳快速轉動的電鑽從小洞裡伸出來,全力地刺向黑子剛剛所在的空間,還頑皮地前後左右轉動。

黑子發出一聲嗚咽,身體踉蹌地逃出房間。

他不敢回三姑家,也怕殺人兇手知道他在哪,殺過來,只能往別的地方逃去。

他看到樓梯角落有一個復古柵欄式的電梯,正巧“叮——”地開啟柵欄。

黑子想也不想,直接奪門而入,瘋狂戳按鈕關上電梯門。

電梯下行。

發出沉重的引擎聲。

忽然,電梯猛的剎停。

獨自呆在裡頭的黑子,就像看到了什麼極度駭人的怪物一般,發出尖叫聲後又戛然而止。

而後再也沒有聲音響起。

電梯恢復執行。

九龍城寨重新歸於平靜。

**

隔壁房間終於安靜了。

彌什打了一個哈欠,要休息了。

她將隱形眼鏡摘下來,找了兩個瓶蓋放好。

摘下眼鏡後,眼前畫面一片朦朧,房間裡的物品都自帶重影,人要貼在物品上才能看清——其實彌什的近視不嚴重,但因為有散光,對眼鏡的需求度會更高一些。

她躺上床剛準備睡覺,餘光忽然瞄到,半敞開的黃燜雞盒子裡一個圓溜溜的東西。

它藏在陰暗的包裝盒裡面,如果包裝盒只是虛虛靠上,露出一條縫隙,彌什還沒發現呢。

不過她記得,她把飯都吃光了啊,這個圓溜溜的東西是什麼呀?

彌什眯起眼睛,全靠一雙散光眼。

隔著老遠去看包裝盒。

——這玩意是圓的,黑色白色相間,形狀不大。

黑色。

白色。

哦,是鵪鶉蛋。

彌什摸了摸肚子:“已經吃不下了,鵪鶉蛋當明天早餐吧.”

說完,她就麻溜爬到床上,沒再看飯盒。

殊不知剛剛她做出結論後,飯盒裡的眼球竟然有靈性地了一下,滿眼不可置信。

眼球:???

鵪鶉蛋??

它這輩子沒受過如此羞辱。

彌什躺上床後,立刻就閉眼睡覺了。

黑暗中傢俱存在感攀升,恍惚間她聽到扣扣敲門聲,剛開始以為是錯覺,直到門外聲音逐漸提高,她才意識到門外是真的有人。

“誰啊?”

彌什閉眼後就懶得再睜開了,直接隔空對喊。

“是我啊.”

門外響起熟悉的女聲:“是我,小優,我和男朋友鬧掰了,想要住到你房間裡.”

門外聲音有些沙啞,確實是小優的聲音沒錯,換做其他人,譬如善良的三島就開門了,只可惜,它找錯物件了。

彌什一聽到小優在門外,第一反應就是裝死。

——最怕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女性朋友和男朋友吵架後找她哭訴。

彌什光是想象,就能想到小優哭哭啼啼述說男朋友的錯誤,還不願意分手的硬頸樣子,頭都要大了。

於是她給了回答。

回答了沉默。

“你怎麼不開門呀?你不讓我進來可以,你就開開門,我們見面說兩句就好.”

小優不死心地喊門。

彌什繼續裝睡,其實也的確困了。

摘下眼鏡後眼前畫面一片模糊,十分催眠。

半夢半醒間,她聽到門外傳來“吱呀吱呀”的細微聲響,就好像是有人用指甲抓撓著門板,而後聲音越來越大,說話聲也越來越低沉陰森,從小優的嗓音無縫過渡到黑子的模樣。

然而,縱使門外千變萬化,彌什這個教授拿麥克風上課也能熟睡的擺爛女大學生聽來,就跟白噪音一樣催眠。

——彌什三分睡,演到鬼流淚。

門外“人”不死心,聲音越來越大。

抓撓聲把門框震得不停顫抖,就好像有人試圖用指甲從門縫裡摳出路來。

“求你了,你就看看我.”

“我不進去,你隔著房門和我講講話也行…”

聲音越來越尖利,越來越哀怨。

臨昏迷前,彌什聽著咯咯吱吱的撓門聲,和越來越怪的嗓音,心想:果然戀愛使人瘋狂,幸好她及時裝死,不然這個戀愛腦就瘋到她面前了。

念頭剛過,彌什直接睡死了,意識全無。

寂靜黑夜中,撓門聲和女聲組成了一組以恐怖為基調的協奏曲,可惜,沒有觀眾聆聽。

只有呼呼大睡、毫無禮貌、不尊重無限空間的女大學生一枚呀~

門外的“人”不死心,又撓了幾十分鐘的門,見裡面沒有反應才總算捨得離開,臨走前,它還滿眼幽怨地看了眼彌什的房門。

彌什對吧?

——要記住,要記住,要記住;討厭她,討厭她,討厭她…

同一時間,三島也在受苦。

羅凡德離開房間後不久,衣櫃裡、沙發底下,床底下和門外響起一陣持續不斷的響聲,有的是尖利怪笑,有的是呼吸聲,有的是懷錶走秒的噠噠噠聲音,有的是簡單粗暴的咳嗽聲。

三島:…告辭!

他咻地一下捲起被子,縮排床裡。

他沒有彌什心大,沒有羅凡德的武力值,更沒有黑子的莽撞。

所以怪聲響起後,他就把自己藏進被子裡,又用身體壓實所有的被子縫隙,不露分毫,無論外面發生什麼動靜,他都沒有往外看一眼,乾脆石化在被子裡。

——不聽不看不說話!

只要不聽不看不說話就好了。

三島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這場異象快點結束。

可惜,沒有。

蜷縮在被子裡的三島,感覺有一雙冰冷的手,正隔著被子,順著他的背脊骨一路撫摸,遲鈍的觸感告訴他,布料外是某種黏膩的東西在流動。

耳邊是陰沉發冷的聲音,正隔著單薄的床單,湊到他耳邊說話:“你想回家嗎?”

“你跟我回家吧?你開啟被子,就能看到回家的路了.”

這樣的觸控和聲音,持續了一個晚上,中間穿插著乒乒乓乓好像錘釘子的響聲。

有好幾次,三島都想睜開眼睛,瞧瞧掀開被子看看外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最終還是被他強大的剋制力給摁下去了。

沒什麼可好奇的,他再撐一會就天亮了,天亮的無限空間限制要更多一些。

就這樣,三島閉著眼睛,有意識地生生熬到天亮。

九龍城寨不見天日,在霓虹燈閃爍的瞬間,那些撫摸他、引誘他的冰冷雙手終於消失了。

三島鬆一口氣,伸手摸摸後背,才發現衣服都被冷汗浸溼了。

他從被子裡伸出一個頭來,確定四周沒有危險後便飛快起身,逃離了這間詭異的房子。

因為太恐慌,他甚至沒有發現房間內的裝飾變了。

三島奪門而出,迎面碰上早起上廁所的彌什。

“早啊.”

彌什睡得紅光滿面,知道的知道她在無限空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進無限流裡度假來了。

三島沒回復,拉起彌什左左右右地檢查,把剛睡醒的人兒都轉暈了。

“一大早的,你幹什麼呢?”

彌什疑惑。

“昨天你沒聽到奇怪的聲音?”

三島不可置信,他被那玩意騷擾了一個晚上,差點在被子裡憋窒息了,怎麼其他人就沒遇到這種情況?

“啊?”

彌什撓撓頭:“好像迷迷糊糊有聽到,小優來找我了,說跟她男朋友鬧掰了.”

提起這個人,彌什下意識朝小優、黑子的房間看去,一眼看到門鎖被暴力破開出一個洞,裡外都泛著令人不安的紅色。

洞圈上還刮出了一圈黏膩淡黃色的東西,像是…內臟的碎片!

三島顫抖著手,剛準備敲門,卻被彌什提前一步,直接把門踹開了。

“啪——”

房門打在牆上,發出劇烈的撞擊聲。

厚重塵埃被揚至空中,又受到地上粘稠血液的吸引,朝暗紅色的痕跡飄去,附著在上面。

等看清房間裡景象後,彌什瞪大眼睛,三島踉蹌後退一步,不敢再看房間裡慘狀了——渾身□□的小優雙膝跪坐在門口,一雙大眼睛死不瞑目,一隻完好無損透露著驚恐。

另一隻只剩下一個血洞了。

彌什沉默了好一會,說:“這是我見過情侶吵架後果最嚴重的一對了.”

三島沉默沒有說話。

也是,前一天晚上還膩膩歪歪的情侶,今天一早起來就一死一失蹤,好好的六人隊伍,一晚過去後只剩下三人。

這讓他們怎麼有士氣呢?

“是誰殺了他們?”

三島唇齒都在顫抖:“是三姑嗎?”

“不是.”

消失了一晚上的羅凡德終於出現,他從三姑房間走過來,平靜地說出一句就此打破副本走向的一句話:“三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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