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衛極和藍怡帶著文軒齊刷刷的站在面前時,周老夫人才相信丫鬟報說的話是真的,“上次來信不是說今日啟程麼?”
藍怡上次給周老夫人寫信,言說正月二十日從黃縣啟程,正月底到梅縣為周老夫人賀壽,今日才是正月二十,方才周老夫人還和周婆子以及鄭氏唸叨著今天晴好,是個宜出門的日子,藍怡和文軒該啟程了,卻沒想剛過晌午,他們便立在了自己面前。
“祖母安,孫兒想祖母了,娘說早幾天出門就能早點見到您了.”
文軒規規矩矩地磕頭問安,被周老夫人一把摟在懷裡。
抱著他肉呼呼的小身子,周老夫人喜得心肝直顫悠。
藍怡和周衛極給周老夫人見禮後,又給鄭氏問安,鄭氏上前拉住女兒的手,兩眼含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自是一番喜團圓的歡聲笑語,訴不完的親情暖意,用過午膳後,一路睏倦的文軒睡著了,周老夫人坐在床邊守著,兩眼捨不得離開片刻,藍怡心中酸澀。
“老夫人嘴上不提把少爺接回來,心裡卻是想著的,去年八月命人修繕多平堂,院子裡給少爺架起鞦韆.”
鄭氏說完,眼睛也有些溼潤,“桃兒,這次回來就多住些日子吧,老夫人,太可憐了.”
若大的王家宅院,只有周老夫人一人獨居,實在是太空了,空的讓人心裡沒底。
藍怡點頭,“這次回來,讓文軒多留些日子,多陪陪老夫人.”
“那你呢,不能多留些日子麼?”
鄭氏攬住女兒,“提前回來,是家裡那邊有事要提前趕回去?”
藍怡點頭,“娘別擔心,沒什麼事。
商記的生意越做越大,我離不開手,得回去看著,等忙過這幾個月,就好了.”
“你這個死丫頭,跟你爹你哥一個德行!”
鄭氏用力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都嫁人還不老實在家待著,拋頭露面的算怎麼回事!錢夠花就行了,賺那些錢幹什麼,錢多了有什麼用,還不是給自己生事麼?”
藍怡傻樂著不說話,鄭氏也不再追問,關心起女兒的婚後生活,“女婿待你好不好,他們周家的人有沒有給你臉色看?”
“沒有,衛極待我很好,有他護著誰敢給我氣受!”藍怡捏捏自己臉上的肉,“他不讓我下地,家裡的事情又有瑤姨幫著,我只管吃就好,您看,我都吃胖了.”
鄭氏看著女兒紅潤的臉色和漸漸長開的身子,“不胖,有點肉才好。
有衛極看著,娘不擔心你,現在就發愁你哥的親事.”
今年,王春榮十九歲,是該娶親了,“哥還沒挑到中意的?”
說起兒子她就來氣,“他天天在外邊跑著不著家,跟他一提親事他就打岔。
娘想好了,這倆月怎麼也得把他的親事定下來,不管他同不同意,我看中就算數!”
藍怡笑得肩膀發抖,孃親好威武!“就是,娘就挑個自己中意的,不知娘相中了誰家的姑娘?”
鄭氏滿臉愁容,她也是哪個都沒相中!藍怡就知道是這個樣子,“娘別愁,晚上時我好好跟哥說,讓他趕緊定一個下來.”
晚上文軒被周老夫人留在身邊,藍怡留下於燕,自己和周衛極隨著母親回到家中。
王承德父子忙到天黑才著家,進來見到二人也是驚喜非常,王春榮甚至衝過來把妹妹摟在懷裡抱了抱,周衛極強忍著才沒把他拎起來甩出去。
“才半年不見,桃兒又長高了.”
王承德老懷甚慰,“文軒少爺留在老夫人身邊了?宇兒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恩,宇兒要讀書,不能跟著一起回來。
文軒被老夫人留在宅裡,爹明天就能見到他了.”
藍怡笑道,“聽娘說您和哥最近很忙,在忙著店鋪的生意麼?”
“是農耕播種的事.”
一年之計在於春,如今已是雨水節氣,地氣回升,萬物復甦,農人開始忙碌起來。
王承德身為王家的管家,王家的大小田莊就有七個,雖每個莊子都有管事,但也要他逐個去檢視的。
本地的四個田莊查完,蘇州那邊的三個田莊也要去,他本打算明天就出發的,不過如今女兒回來的,他捨不得離開,正盤算著安排其他人去。
王春榮湊上來,“小妹,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明天咱們去城南莊轉轉,你自己的莊子到現在還一眼沒瞧過。
地裡的麥苗正在返青,正好看吶.”
城南莊是周老夫人送給她的陪嫁,藍怡交給王春榮打理,自己一次都沒去看過,聽他這麼一說也來了興致,“好,後天就去。
我帶了些番薯過來,今年空出五畝田地用來種番薯.”
“番薯?”
王春榮眼睛放光,“是什麼東西,快拿出來給哥開開眼.”
“不過是拳頭大小的土疙瘩,瞧不出什麼的。
咱們進屋再說.”
周衛極在旁邊提醒道,“娘已經把飯擺好了.”
一家子人好不容易聚齊,也不講究什麼規矩,坐在一桌上熱熱鬧鬧地吃過晚飯。
雖然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鄭氏心疼女兒女婿一路趕過來的辛苦,趕著他們回房早些歇著。
藍怡趴在被窩裡,周衛極幫她按著痠軟的腰腿,看她與岳父岳母和春榮相處,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一家人。
或許在藍怡心裡,她也越來越把自己當成春桃,不去想她以前的那個時空,這讓周衛極開心,覺得藍怡在這裡的牽掛越多,就越不會想著回去。
不過,看到藍怡與春榮兩個親密地湊在一處說話,他又有些吃味,“後天去莊子,讓於燕跟著,不要給春榮亂跑.”
“好.”
藍怡舒服地眯著眼睛,“我明天帶著文軒去婉姐姐那裡,你要不要一起去?”
周衛極搖頭,“不了,我還有其他事.”
“去見戰王安排監督藍家的人?”
藍怡好奇問道,“現在李大哥在邊關禦敵,在這裡的是誰?”
“郭由.”
周衛極的語調怪怪的。
藍怡翻身抬頭看他,雖然周衛極面上表情很少,但與她相處久了藍怡還是能發現些微的不同,笑道,“看來是個難纏的人,講來聽聽?”
周衛極帶著些懊惱,乾脆俯身壓住她,“睡吧,天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