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神諭】迷失的神智在這一刻給出了這樣的判斷,隨後,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痛楚便佔據了上風。

那一刻,蘇音的魂體如干涸千年的大地般黯淡無光,一道道裂紋飛快滋生,迅速遍及她的全身,而每添一道紋路,都在加深那種凌遲般的痛。

這難以名狀的劇痛令蘇音甚至無法做出多一秒鐘的思考,神、靈、智盡皆渙散,只剩下了本能對痛與死亡的恐懼。

“敕命:爾散.”

莊嚴的女子聲線如洪鐘大呂,攜天道之威、蘊神明之力,再度轟鳴於蘇音的耳畔。

剎那間,神光乍亮、長鋒千仞,狂暴的劍氣貫體而入,蘇音猶如被千軍萬馬碾踏踩碎,體表裂紋寸寸加深,有些地方甚至揚起了細碎的粉沫。

她緊緊地蜷起身體,竭盡全力抵禦著那無邊的痛苦,飛舞於身畔的青刀早已無聲跌落。

“消失吧……消失吧……”靈臺上方泛起了空洞的迴音,應和著那威嚴無匹的敕命,縹緲無跡,仿若神在天外發出的低語。

【神,不可違】冥冥中,蘇音好似聽到了一些聲音,像是人在說話,又像是晶體的碎裂,再細聽,卻又彷彿孔洞中穿越的風的呼嘯。

她轉動頭頸,想要找到那聲音來的來處,也想看一眼自己的狀態,然而,視線尚未觸及魂體,她的意識便猛然一沉。

“啪——”極細微的一響,潔淨朦朧的光影微微動盪,似是有什麼易碎物被打破。

這理應微不足道的聲息,竟令得靈臺再度劇烈地搖晃起來,宛若颶風過境的海面。

而後,一切戛然而止。

萬法無聲、眾神寂然。

劍氣與刀光同時隱沒,朦朧的光影亦已散盡,靈臺變得一片澄澈,而在靈臺的正中,那具佈滿裂痕的透明魂體,無聲飛散。

銀白的弧光亮了起來。

以迸毀的魂體為中心,向著四周緩緩擴張,遠看時,如同太空中天體的碰撞。

光弧越來越廣闊、也越來越明亮,那一刻的蘇音便如地平線上升起的朝陽,全身沐浴在壯麗宏偉的光明中。

然而,她到底不是朝陽。

那孕育萬物的光象徵著生命,而這弧光昭示的,卻是消失。

永遠地消失。

比死亡更加徹底。

從這一刻起,不會再有人記得這世上有過一個叫做蘇音的演員。

過去、現在、將來……都已找不出她存在過的痕跡。

她在時空中完全地湮滅了。

以一種瑰麗如朝陽般的燦爛,迎向她早已註定的宿命。

仿似是不甘於這樣的結局,又好像要將最後的魂力燃燒殆盡,那銀白的弧光亮得刺目,照射的弧度擴大到了極致,將靈臺上方的混沌也映得一片通透。

漸漸地,一具模糊而潤澤的女子玉像,出現在了那片通透的明光中。

玉像身披羽衣、發挽長簪,衣袂體態栩栩如生,氣息有若神祇,但卻並不完整,其面部五官只能隱約看出大致的輪廓,依稀正是蘇音的形象。

數息後,弧光倏然寂滅,玉像亦不復可見,四散的光影重新聚攏,覆蓋在靈臺之上。

可是,到底有些不一樣了。

那潔淨的光影無法再如以前那樣化為朦朧的一團,在幾個顯眼的位置上,留有瑩白如箭簇軌跡的孔隙,其中的一兩道甚至貫穿了整個靈臺,看上去短時間內是難以彌合了。

“終於消失了.”

江南春雪如飛絮,身披法袍的蘇音站在第五區潮溼的空氣裡,冷淡的臉上有了些許輕鬆的神色。

她舉袖拭去眼角滑落的鮮血,手指微轉,袖畔的血漬立時化作殷紅的煙氣,飛入她的口鼻。

強行驅除體內另一道神魂,多少總要受些傷的,所幸一切都結束了,那惱人的“演員蘇音”已然徹底消失。

從今往後,無論在這個世界還是另一個世界,有且只會有一個蘇音,便是“此時”的蘇音。

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沒有人會再想起那個可笑的十八線女演員,就像是這個人從來就沒出現過。

而當人們再度談起“蘇音”這個名字時,也只會興起膜拜與敬仰之意,因為,“現在”的蘇音,即將為神。

這樣想著時,蘇音幾乎要歡喜起來。

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亦非隱藏在暗處的複製品,這才是她理當擁有的人生……不,應該是神之命運。

這一刻,靈魂深處那幾近僵化的神格之影,竟隱隱有了幾分鬆動的跡象,那玉像模糊的五官比往常略清晰了些,而原本飄渺無跡的神意,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真切。

果然,殺掉那個無謂的演員是正確的。

蘇音長吁了一口氣,潛下心神,最後一次環視靈臺。

她傷得不輕,那靈臺上的裂隙對她的神念亦有影響,但卻也沒到傷重不治的程度,只消往後慢慢溫養,總會好的。

施施然地拂了拂衣袖,蘇音心情愉悅地收回了神念,心中已經開始考慮接下來要做的大事。

“放肆!”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蘇音悚然回眸。

有人?!但這怎麼可能?此處乃是她的靈臺,縱使她允可,這世上亦斷無人能夠進入,就算是“演員蘇音”也只能在此處暫寄,卻絕不可能在未經主人同意的情況下發出聲音。

此念一生,蘇音竟陡然覺出一陣強烈的心悸感,手心竟也汗溼了。

她再一次轉首四顧,面色微變。

這裡……不是她的靈臺。

朦朧的光影不知何時竟已不見,她的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

黑暗的、寧靜的大海,如夜色般溫柔起伏。

蘇音的神情在一瞬間冷凝。

身前五尺處,一道身影正昂然佇立。

那是個小女孩,穿著玄袍,下系朱裙,雙鬟髻上束著金冠,垂落的珠旒無風自動。

這帶著上古風範的莊肅衣著,並不能掩去那張臉上的稚嫩。

女孩生得極是玉雪可愛,靈動的眉眼令人見之難忘,而更令人難忘的則是她的氣度,那一抬手、一舉眸,皆帶著上位者的威嚴,明明年紀幼小,卻給人一種揮斥方遒、縱橫睥睨之感。

不知為什麼,蘇音覺得這女孩異常熟悉,彷彿曾在哪裡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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