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案子裡失蹤的一家人,是程家世交的一門親戚。

那家人早年遠渡東洋,原本是華夏僑民,兩代人後,對華夏的祖宗之情已然漸淡,其中一個晚輩全家五口便入了東洋籍,名字也改姓了東洋的姓氏。

本系列案中的三浦家失蹤案,說的就是這家人。

其後,程紫微偶爾聽留學a國的同學說起當地發生在甜水井鎮的失蹤案,她便覺出這兩個案子有相同之處,於是多方收集訊息,又挖出了另一起案件。

連續三起相似的案件,終是引起了她的警覺,於是便上報給了有關部門,最後由程自省牽頭成立了專案組和調查團,將這系列案匯總起來一併調查。

換言之,程紫微便是接觸該系列案的第一位修真者,如果案發地產生了時空波動,以她的天賦,不可能毫無所覺。

可實際情況卻是,這位程家最傑出的天才少女,確實對此一無所知。

這便是程北郭提問的前置條件。

蘇音很快便理清了這當中的思路,回答他道:“反時空物質能不能被感知出來,我並不知道,我也沒見過這種物質,內是聽克麗茲口述過這。

至於案發地沒有產生時空波動的問題,按照我的理解就是:入侵者所攜帶的資訊與這個時空的資訊步調,很可能是相一致的。

因此兩方面的關係便處在一種‘和解’或是‘和諧’的狀態下。

在這種狀態下,他們的入侵有很大可能不會引發大規模的時空波動,而如果這種波動被控制在一個極微小的範圍內,那麼……”“前輩是想說他們獲得了‘豁免’,所以也就躲過了我們的感知?”

程北郭的反應速度與他的懶散成反比,一下子就聽懂了。

蘇音反倒還怔了一下,才頷首表示贊同:“對,就是豁免。

還是你的說法更準確.”

說著她便笑了起來,那張裹在醜陋棉猴裡的臉,像花兒一樣地綻放著,明豔、嬌媚且清透,而她自己卻對這樣的美並不自知,笑得有點沒心沒肺地:“我覺得吧,程法醫你和克麗茲應該很有共同語言的,她說的話有一大半我都聽不太明白,連蒙帶猜的.”

聽了這話,程北郭俊美的臉上便也綻出笑來,不過,那笑容卻帶著點自嘲的意味:“那個,前輩是不是忘了,我聽不見克總……不是,克神,我聽不見克神的聲音。

我們所有人都聽不見。

您是整個藍星唯一能和克神交流的人.”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往自家老父親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繃著,彷彿憋著笑。

蘇音手裡留著與克麗茲的談話錄音,這東西自然也上交了國家一份,而那些耆老名宿、天縱奇才,在錄音中聽到的只有蘇音一個人的聲音,就彷彿她是在和空氣說話。

此刻,看著程北郭的那要笑不笑的表情,蘇音總覺得,這廝就是在笑話他家老爹。

以程自省的敏銳,自是察覺到了自家兒子的心思,淡淡的眼風掃過來,冷聲吐出了四個字:“注意紀律.”

程北郭坐直了身子。

蘇音看看程自省,再看看程北郭,“吸溜”了一下鼻子,道:“啊哈哈,是啊是啊,那件事我一下子就給忘了.”

非常生硬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宗政東也回到了會議室,小型研討會繼續,仍舊是由程自省做第一個發言。

“唇語專家那邊有結論了麼?”

他問端木衍道。

這項工作分派給了端木所在的專案組,端木衍是該組的組長。

“報告首長,我們前後共請了五位專家,對徐芷瑤那段錄影進行了唇語分析,現在正在進行最終討論,文字稿還沒出來.”

“這麼慢?”

程自省皺起了眉。

“專家們的意見很不統一.”

端木衍腰背挺直,兩手平放在膝蓋上,目不斜視地說道:“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徐芷瑤說或者唱的內容,絕大部分都不是華夏語。

至於是哪些語種,專家們出現了較大的分歧.”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像是還想再說什麼,最終還是簡短地道:“目前情況就是這樣.”

程自省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從端木的話中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即專家們應該吵得很兇,估計是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蘇音便插了一句嘴:“那個,你們說的徐芷瑤,就是在銀行踩在凳子上看監控的小女孩麼?”

那個小女孩給蘇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據現場目擊證人說,瑤瑤從拖凳子開始直到被她的媽媽抱下凳子,整個過程就沒發出過聲音,光在那兒動嘴巴,回想起來還是挺瘮人的。

不過,回到等候區後,瑤瑤倒是又能說又能唱地,和普通的六歲小姑娘也沒什麼不同。

端木衍看了程自省一眼,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馬上說道:“是的,蘇前輩。

那個小女孩行為古怪,我們想搞清她對著監控說了什麼.”

程自省在他們說話時一直蹙眉深思,此時便道:“算了,先不等最終稿了,你現在就把最新的稿子發過來,我們先看.”

端木衍遲疑了一下:“首長,那個稿子……有點亂.”

看他的表情,那些譯稿應該不僅是亂而已,說不定就是鬼畫符。

“我知道。

發吧.”

程自省拍板做了決定。

端木衍應了個是,在pad上操作一番,很快將一份掃描下來的文稿共享到了投影儀上,隨後起身關上了會議室的燈。

房間裡暗了下來,突現出了白色幕布上的文稿。

那張稿紙上的字跡極為凌亂,寫滿了意義不名的文字或符號,除少數幾個華夏文字外,餘下的則是西洋語、東洋語以及一些蘇音根本不認識的異國文字。

還真和鬼畫符不相上下。

羅祖盤很有存在感地“咣噹”跳了幾跳,蘇音感應到了對方傳來的意念,總結起來就是“我去”、“握草”這樣的感嘆語。

這其實也是蘇音的心聲。

她抬頭凝視著幕布上面的文字。

不認識,不理解,不明白。

上來就是一串學渣三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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