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北雁南歸雁南征兮欲寄邊聲,雁北歸兮為得漢音。

--------東漢.蔡文姬《胡笳十八拍》話說陳龍小隊,從左右分別攻向後面兩個蒙古包門口的守衛,兵刃交擊叱喝之聲傳來,落入屋頂的陳龍耳中,只好嘆息一聲,畢竟不是特種部隊,想讓他們無聲無息的殺人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陳龍見前面的巨人沒有上當到後面來幫忙,一溜煙飛過蒙古包之間的間隙,匈奴守衛們都是自顧不暇,根本沒注意天空上的空中飛人。

陳龍毫不猶豫,越過屋頂飛掠而下,匕首直指看守營帳的巨人頭顱。

本以為一擊必殺,不料那巨人感官天生敏銳,間不容髮偏了一下大頭,匕首噗嗤在肩部喇開一條血口,竟被那虯結的肌肉彈開不能深入。

陳龍料不到敵人如此強大,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帶到了巨漢身後,那巨漢雙腳一蹬,身體騰空而起,竟然是用後背向自己壓來,活像一座小山騰起,陳龍百忙中將匕首朝上一杵,身體已經就地十八滾躲開。

那巨漢被匕首刺入後背,痛吼一聲,竟然帶著匕首躍起,四處尋找陳龍。

陳龍幾滾到了蒙古包門外,忽然看到蔡文姬露出小臉,呆呆看著自己,不禁想起洛陽往事,臉上自然而然露出微笑。

蔡文姬看著這個似曾相識的男子,心中驚詫莫名,忽見巨漢的大狼牙棒就要當頭落下,大吼了一聲道:“醯落!住手!”

陳龍醒覺過來,抓住地上的草根一用勁,身體向前躥了出去,順勢一個前空翻加轉體,穩穩立在當地。

這一手瀟灑飄逸之極,不但躲過敵人武器,還變被動為主動,終於正式面對這個叫醯落的大漢。

其實,那大漢在蔡文姬喊出住手二字的時候,已經硬生生止住了狼牙棒的下砸之勢,顯出了肌肉的強大實力。

雖然渾身鮮血淋漓,背後還插著短匕,竟然站的穩如泰山,毫無懼色。

蔡文姬喊住醯落,見他受傷,回身拿了一些蒙古的金瘡藥,給他治療肩傷背傷。

那大漢似乎十分尊重蔡琰,伸手拔下背後匕首,拋在地下,蹲下任憑她裹傷。

蔡琰邊包紮邊看著陳龍問道:“這位壯士,卻是何人?醯落本性純良,請不要再傷害他.”

陳龍看著蔡琰包紮,心想這大漢必是頭腦一根筋,已經將蔡琰視作自己的主人,所以忠心不二,在主人面前溫順如羔羊。

微笑道:“我當然是為了蔡琰小姐而來.”

蔡琰隱隱猜到面前的英俊男子是來救他的,雙目隱隱泛紅,先是大喜道:“你可是我父親派來的武士?他終於找到我啦.”

接著泫然欲滴、淚珠瑩然。

陳龍真是我見尤憐,不願說不是蔡邕派來的,連忙道:“小姐,那就快跟我走吧。

再晚,整個屯都要沸騰了,那時就走不了了.”

蔡琰才想起現在還深處在險境之中,茫然道:“怎麼走?”

那大漢抬頭看了一眼蔡琰,忽然出聲道:“娘娘不走,娘娘不走.”

蔡琰聽大漢出聲,不禁一呆。

這醯落自小孤兒,雖然天生神力驚人,智力卻是有些問題,被屯中人呼來喝去,白天討飯度日,晚上就睡在羊圈取暖。

是蔡琰見他可憐,向劉豹討來身邊當了侍衛。

醯落雖然傻笨,卻知道這美貌的娘娘對自己最好,就此成了蔡琰最忠誠的衛士。

蔡琰裹傷完畢,抬頭盯著陳龍道:“帶我和醯落一起走.”

陳龍見醯落那副樣子,毫不猶豫點頭答應,說道:“沒問題。

我們沒有馬匹,小姐可有辦法?”

此時後面的部隊已經處理了守衛,圍攏過來,屯裡開始出現大狗的吠叫之聲,顯然這裡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屯中人的警覺。

蔡琰道:“這個我也沒有辦法,他們一早去打仗,把馬匹全部騎走啦.”

陳龍皺著眉頭,自己這些人徒步沒有問題,可是蔡琰嬌滴滴的,長途步行肯定吃不消。

那醯落蹲下,似乎是想揹著蔡琰,蔡琰見他傷勢太重,搖頭不許。

陳龍只好毛遂自薦道:“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此乃非常之時,小姐若不嫌棄,就讓我來背吧.”

一句話說的蔡琰俏臉微紅,周遭的狗吠聲越來越多,蔡琰終於點頭答應。

陳龍撕開一些衣物,將蔡琰緊緊綁在身後,喊了聲:“出發!”

一人當先,衝向大屯正南方。

這一下不再偷偷摸摸潛行,迎面碰到一些婦孺,陳龍的小隊都是一閃而過。

偶爾撲來幾隻剽悍的大狗,也被一一打暈在地。

這一路竟然沒碰到一個壯年男丁,果然全被劉豹抽空去了前線。

比狗還剽悍的婦人倒也有幾個,拿著獵刀獵弓就和小隊開幹,忽然見陳龍肩頭趴著娘娘,都是大驚失色,輪起手中武器就往陳龍身上招呼,醯落怕傷了蔡琰,兩臂大開大闔,手下毫不留情,早把這幾個潑婦輪飛了八丈遠。

接著眼前一空,出現一片綠茫茫的草甸,小隊已經衝出了大屯的範圍。

陳龍的目標,當然是從敕勒川口直接突圍,現在沒有馬匹,只能靠雙腿奔跑,速度再快,也比不上馬匹的長力。

陳龍內功精湛,醯落天生神力,都還能堅持,但身後計程車兵在急速奔跑中顯出疲態,漸漸落後,陳龍和醯落不得不停下來等候。

跑了一個時辰,大家實在太累了,蔡琰在陳龍背上也被顛的七葷八素,醯落的傷口開始不斷流血。

陳龍只得找了一個偏僻深長的草叢,讓大家休息,將背上的蔡琰解開放下來休息。

蔡琰不顧儀態的躺在草甸上,呼呼喘氣道:“怎麼比我自己跑還累.”

一句話把陳龍給逗笑了,笑著說道:“小姐啊,你再輕也有幾十斤,我可是累的吐血呢.”

蔡琰見陳龍調笑,臉色微紅道:“這位壯士高姓大名?”

說著忽閃著大眼看著陳龍,總覺的似曾相識。

陳龍見蔡琰對自己的另一個身份表示出興趣,不由玩心大起道:“我名不見經傳,平生只仰慕一個叫嚴白虎的將軍。

你可曾聽過?”

蔡琰臉色大訝道:“嚴白虎將軍嗎?你竟然是他派來的?”

陳龍點頭肯定道:“嚴白虎將軍聽說蔡小姐被匈奴劫走,日夕難安。

派我百般查探,終於得知小姐是被左賢王劉豹擄走。

你父親雖然也想來救你,卻無奈手下無得用之人,就派我來啦.”

蔡琰雙眸露出深思的神色,喃喃道:“真的是嚴白虎將軍嗎……”心中浮現出那個相貌粗豪的大漢,當日在洛陽詩會上技驚四座,還有那飛落樓梯時與自己眼神相碰時的小小曖昧。

陳龍見逗的差不多了,住嘴不言,看著漸漸偏西的日頭,不由有些急躁起來。

如果天黑時還沒有到達川口,黑夜一來,寒冷刺骨,不但蔡琰受不了,而且恐怕就很難與趙雲順利匯合了。

按照計劃,趙雲這時應該醞釀一次奪取川口的全力突擊,好來接應自己突圍,按照預定的方案,時間應該在黃昏左右。

自己懷裡還揣著確定方位用的旗花火炮,只要到時候往天上一放,就可以引來趙雲;但前提是不能讓劉豹的部隊提前找到自己。

這時間的拿捏,非常重要。

蔡琰心中,卻升起一絲幸福的煩惱。

自己沒想到嚴白虎如此重情重義,竟然讓人不遠千里來營救自己,對自己不離不棄,應該是喜歡自己;而他的詩文如此蒼涼悲憫,也是讓蔡琰好生仰慕。

眼前這個人高大英俊,武功高強,剛才在蒙古包前四目相對的時候,蔡琰明顯感覺自己怦然心動,本來以為被劉豹霸佔之後,已經心死,不料卻被這個嚴白虎的手下所救,剛才他對自己微笑的樣子,已經深刻在蔡琰心中。

隨即又是自慚形穢,自己玷汙於劉豹之手,除了苟活於世,哪裡還能再獲得好男人的垂顧。

回到家中,侍候父母,一生不嫁罷了。

陳龍哪裡知道蔡琰心中打翻了五味瓶,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大吼道:“都起來吧!”

隨即蹲下身子,讓蔡琰再次趴到自己背上綁好。

蔡琰只覺的肌膚相親,陳龍後背火熱,男人氣息濃烈,不由一股嬌羞傳來,卻感覺幸福備至,再也不願離開陳龍後背,忽然心中又升起一絲對嚴白虎的莫名歉意內疚之情。

陳龍再度狂奔,冷風漸漸吹去行走的熱汗,天色漸漸開始昏沉。

陳龍計算時間,趙雲差不多該發動了,果然不久之後,前方傳出動天徹地的戰鼓聲,上萬匹駿馬踏地的蹄聲如同沉雷滾滾,趙雲的部隊顯然不再佯攻扯動,而是集中全部主力騎兵,開始狂攻向堵塞川口的劉豹。

劉豹與趙雲拉鋸了一天,沒感覺對手很強,只是對手是一群大漢騎兵,倒讓他頗為費解,不知何意,下意識裡猜想會不會和蔡琰有關。

又覺得憑這些漢兵的實力,根本打不過自己的蒙古騎兵,就多少有些大意。

沒想到趙雲趁著黃昏,發起了毫不留情的衝擊,對手手裡的馬刀鋒利無比,且有馬鐙能夠站立起來狠劈,自己的前隊竟然抵擋不住,瞬間崩潰下來。

劉豹仗著兵多,從後面奮力向前,可惜前隊的馬匹人員潰敗下來,一下子將自己的馬隊衝散。

劉豹氣的哇哇大叫,可亂軍中誰聽得清指揮?只得且戰且退,被趙雲的騎兵一下子擠出了川口。

趙雲不依不饒,騎兵經過一天養精蓄銳,就等這一刻對匈奴兵展開追殺,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匈奴兵雖然驍勇,架不住趙雲這個天神降臨,長槍如同雪花飛舞,手下並無一合之將。

劉豹看看整體就要大敗,忙吹響號角調取大營軍馬,前來堵住趙雲騎兵通往大屯的道路;同時命令身後士兵,休要糾纏趙雲,迅速回身橫向切斷川口,將趙雲這支騎兵關在敕勒川裡關門打狗。

劉豹戰略雖好,卻不知趙雲意圖,意欲關閉川口,趙雲哪能讓他得逞?馬隊在趙雲的白馬帶領下,從前面攔路的匈奴大寨邊上掠過,就在此時,一朵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爆開。

趙雲大喜,知道主公到了,當即兵分兩路,自己回頭再度開啟川口通道,另一路帶著馬匹去接應主公。

趙雲調整方向,直奔川口還沒包抄到位的匈奴兵殺去。

匈奴兵見這個白馬殺神再度殺回來,無不心膽俱寒,勉強抵擋了幾下,扔下一些屍體就走。

此時陳龍等已經上馬,也紛紛拿起重武器從後面殺來,陳龍一條鋼槍上下翻飛,武藝猶在趙雲之上。

此時天色尚未全黑,旁邊小山上觀戰的劉豹看的倒吸涼氣,心想這樣兩個絕世武將在此,自己無能為力啊。

卻不知自己的老婆已經被這個將軍背在身後偷走了。

這一戰之後,趙雲的白馬將軍之名威震大草原不提。

陳龍與趙雲領兵衝出敕勒川口,連續又跑了幾個時辰,見黑夜中追兵見少,方才紮下大營休息。

陳龍和趙雲都是血染徵袍,也沒有水可以洗澡,只好脫下盔甲,略微敞開內袍,散散汗臭血腥。

陳龍單獨為蔡琰準備了營帳,蔡琰見陳龍累的要吐血,不好意思多問,只說了句:“將軍,大恩不言謝。

且好好休息.”

陳龍見終於將蔡琰安然帶出匈奴左賢王的領地,心中欣慰,臨別脫口而出道:“雁南征兮欲寄邊聲,雁北歸兮為得漢音。

文姬小姐得以北雁南歸,實在是天下之大幸.”

蔡琰聽的美眸異彩漣漣,盯著陳龍不語,沒想到這人除了武功高強,還能出口成章。

他剛剛唸的這兩句,不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詩句?為何他這雙平靜如水的雙眸,總讓她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陳龍扭頭欲走,蔡琰一把拉住他袍袖道:“將軍,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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