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創世之劍？
宋小竹並不知道梵滄那把機械劍的名字,只是在看到這個名字時，一下子想到了。
那巍峨聳立，如同山巒般立在梵滄背後的巨劍,當真有能破開世界的威力。
創世？
是先將世界破壞至千瘡百孔再去創造嗎？
宋小竹垂睫,輕聲呢喃著：“這是‘民意’嗎？”
小和：“他們希望你能走出去。”
宋小竹：“……我知道。”
沒再猶豫,宋小竹點選了合成。
小和：“嗯！”
而是兩條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
肖韞婕一眼看到了別在宋小竹腰間的機械劍：“小姐，這……”
宋小竹看向了工作臺
宋小竹並不打算批次製作機械劍，一來是成本太高，那麼多量子幣和領袖值，都夠讓十個試驗場發家致富了；二來是利器燻人心，沒必要過度考驗人性。
一個試驗場，兩個試驗場，聚攏在一起的倖存者在一點點改善生活,拿到工具時他們興奮不已,拿到食物和水時他們熱淚盈眶,拿到土地淨化器和各種種子時……他們跪地磕頭,嚎啕大哭。
諷刺的是,神眷者們瘋搶的造物主之心的碎片,一直躺在了儲物箱裡，宋小竹壓根沒必要用它們來兌換量子幣。
“評價：劍有兩面，殺戮與守護。
他們選擇的從來也不是“對”與“錯”。
小和：“合成成功，獲得了‘創世之劍’*1。
宋小竹：“又是我的特別定製版？”
上的機械劍，它和在梵滄手中時一模一樣，通體閃爍著幽幽的金屬光澤，絲絲縷縷的白霧纏繞著它，在濃濃的科技感上，平添了些許仙氣飄飄。
“你以為自己選對了嗎？”
肖童兩眼放光，恨不得搓搓手：“小姐……”這腔調可以稱之為撒嬌了，他眼巴巴看向宋小竹：“我能……能……”
——不是“領袖值”無窮，而是人們的潛力無窮。
肖韞婕神態微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宋小竹一把握住劍柄，將它從工作臺上取下。
肖童生了一雙大眼睛，獸化形態又像狼像狗的，此時眼尾一耷拉，又失望又委屈。
宋小竹岔開了話題，問肖韞婕：“胡區長的身體怎麼樣了？”
面對任務a和任務b。
宋小竹：“研究了幾個月，終於是做出來了。”
肖韞婕：“！”
一個梵滄已經夠麻煩了。
柳玄鋼給他後腦門一爆慄：“想啥呢，這可是神器，哪能說碰就碰。”他自己也在盯著，看得眼熱心熱手熱。
劍身錚鳴，像是不服輸的野獸低吼，而後白霧漫出，它又像被順毛了一般，溫順地停止震顫，踏踏實實地落在宋小竹掌心。
不只是她，柳玄鋼和肖童等人更是睜大了眼，震驚錯愕之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量子幣也好，領袖值也罷，在打通了99個試驗場後,她擁有盡有。
暫時的做不到，也只是時間問題！
造物主之心的碎片是有限的,領袖值卻接近於無限。
“使用效果：認主後有兩種模式——自動模式和手動模式。自動模式下，創世之劍自動防禦、自動識別、自動攻擊，需耗損更多原力；手動模式下，劍隨心動,使用更加靈便，原力耗損更少。”
宋小竹：“那麼就辛苦小和，來保護姐姐了。”
小和很開心：“沒問題！”
小和：“對。”
“宋小竹，你和我沒有區別，我們是一樣的。”
宋小竹笑了：“自動模式的話，是你來操縱創世之劍？”
宋小竹至今也不清楚一位村民提供的領袖值上限是多少,也就更加計算不了99個試驗場的所有居民,究竟能提升多少領袖值。
宋小竹哪會不懂他的心思，無情道：“不能。”
可是宋小竹不需要。
宋小竹將機械劍別在腰間，終於回應了他：“沒有選對和選錯，但是我們不一樣，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梵滄的66枚造物主之心的碎片能兌換66萬量子幣。
是了，沒什麼是小姐做不到的。
在沒有與小和共生的情況下，難保不會有第二個梵滄。
胡鴛和肖韞婕之間過節早就在隔離帶破
的那一刻，冰消瓦解了。
後來胡鴛更是把社群交託給了肖韞婕，陳三也有大半時間留在村子裡，神眷者襲擊的那一天，社群也派了大量人手過來。
在抗擊獸潮時，胡鴛勉強活了下來，卻受了重傷。
白淨給她治療過，宋小竹的高階藥品也都給她用了，都沒什麼效果。
一來是胡鴛受傷太重，能活下來全是靠一口氣頂著；二來是她年紀太大，多年操勞早就糟蹋盡了身體。
宋小竹抗住了梵滄的入侵，又開墾了百畝良田，種下無數作物，甚至派人重修了拾荒者社群……
看著一切的胡鴛，徹底放心了。
放心之後，身體反倒越發撐不住了。
宋小竹：“我去一趟社群。”
肖韞婕：“我和您一起。”
宋小竹邁出量子光盾的那一刻，護衛隊的不死者們全都凝神戒備，連呼吸都停滯了，他們都看到了機械劍，知道此時的小姐堅不可摧，可還是忍不住擔心。
好在，什麼都沒發生。
宋小竹走出了柳家村，看到了在冰冷寒風中，一道道鋪展開來的薄膜。
偶有翠綠的幼苗突破地膜探出頭來，像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孩子一般，掙扎著看一看，又被風吹得縮縮頭，卻仍止不住好奇。
“過了這個冬天……”肖韞婕感慨道：“村裡就有足夠的糧食了。”
不是雜糧和野菜粉，而是正經的精米精面。
雪白的米飯和柔軟的饅頭，是刻在人骨子裡的美味佳餚。
宋小竹：“多請教一下‘種植家’，他們對這些更有經驗。”
肖韞婕：“明白！”
他們一路走去了社群。
宋小竹几乎要忘了這條路原本的模樣，她當初帶著邱舒雨、田滿和羅六子逃到柳家村時，只覺這條路驚心動魄，充滿危險。
如今空氣中瀰漫著健康泥土的清香，淨化過的河水潺潺流動，禾苗搖搖晃晃，在微冷的寒風中，沐浴著希望。
宋小竹抵達社群時，仍是不禁愣了愣。
這裡也被好好休整過了，早就不是破破爛爛的窩棚，而是一棟棟雖簡樸卻結實的民房，主幹道上也有了更多的樓房，拾荒者…
…不該這麼稱呼了，是社群居民，他們不再灰頭土臉，不再滿眼戾氣，不再因為掙扎於殘酷的生存線，為了活著不擇手段。
能好好生活，誰想燒殺搶掠？
社群已經煥然一新。
宋小竹見到了胡鴛，她虛弱地躺在木板床上，腳邊蜷縮著那隻胖乎乎的小貓咪。
見到宋小竹過來，胡鴛渾濁的眼睛陡然一亮，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讓她撐著瘦了幾十斤的身體坐起：“小姐！”
宋小竹：“別起身了，我過來看看大家。”
只一句話，讓胡鴛眼中盈滿了淚水，她似乎有千言萬語，到最後卻只剩下兩個字：“謝謝。”
宋小竹拍拍她蒼老的手背，溫聲道：“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
胡鴛忽然用力握住她的手：“小姐，我……我這一輩子都在社群，我做了很多錯事，我不懂也不會，只能用那樣的法子去維繫社群，沒人教過我，也沒人教過拾荒者，我只知道要打服他們，只知道要搶到資源留住他們，我……”
她絮絮叨叨說著，恨不能把自己這幾十年的人生壓縮到這短短一頃刻。
宋小竹沒打斷她，直到她說到口乾舌燥，說到筋疲力盡，說到了她生命最後一刻的唯一期望：“……我喜歡社群，這裡是我的家。”
宋小竹：“給他一個名字吧。”
胡鴛睜大眼，很快她意識到了這話中的意思，激動衝上年邁的面龐，她哆哆嗦嗦道：“文根，文根社群。”
宋小竹：“好。”
她知道這是胡鴛那逝去兒子的名字。
胡文根，那位戰死在天廟的“獵人”。
胡鴛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又將整個社群當成了自己的兒子。
也許她是一個無知的母親。
但她用生命在愛著文根社群。
宋小竹：“小和，放置基地管理器。”
小和：“好的。”
這一日，文根社群有了斑斕如夢境的量子光盾。
這一日，文根社群有了巍峨如高山的量子防空炮。
胡鴛含笑而終。
-
這是宋小竹第一次踏入“墨城”。
其實兩個月前，宋小竹
就安排不死者們探索過這裡了，包括伐木場的地下。
探索小隊帶回的訊息就是，空無一人。
整座城市裡一個人都沒有，明明還有這生活的氣息，卻見不到一個活人。
隔離帶被打破的一瞬，他們就像被抹去了一般，憑空消失。
關於堡壘中的情況，有兩個說法。
一個是漢唐集團公佈的，有關神眷者的說法。
整個試驗場都是孵化基地，而堡壘則是造物主之心的安置處，那裡只是聖城的“投影”，是一場盛大的騙局，僅僅是為了培養造物主之心罷了。
神眷者離開後，幻影也隨之消失，留下的是一座空城。
空無一人的城市。
另一個說法是新漢唐集團，以沈泣為代表的人訴說的。
他們是李時海忠實的追隨者，他們拒絕用試驗場來稱呼堡壘，他們說李時海建造99座堡壘，是為了人類繁衍生息，是為了守護更多普通人，是為了華夏大陸的文明延續。
然而，這裡有說不通的地方。
比如，為了人類繁衍的話，那堡壘中的人呢？
比如，危險的造物主之心真的存在於堡壘之中。
沈泣給的解釋是，堡壘中的人都被瘋狂的神眷者屠殺殆盡。
他並不知道造物主之心的碎片對於堡壘而言有什麼意義，因為李時海從未告訴過他，但沈泣覺得，堡壘並不是在培育造物主之心，而是造物主之心在支撐整個堡壘的生計。
宋小竹結合兩邊的資訊，再透過對合成器的瞭解，有了自己的猜想。
李時海最初建立99座堡壘，肯定有多重目的——他是想要人們繁衍生息，也只有足夠多的人，足夠多的區域，才能達成“貿易”。
以交易值為路線升級的李時海，需要更大更廣更復雜的貿易。
然而李時海的合成器與宋小竹的不一樣，他無法合成能源石碎片，也就很難讓普通人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汙染以及汙染獸。
有限的能源石碎片會卡住很多東西的合成。
無法進行生產的人們，在貿易中處於被動地位，漢唐集團的強行干涉，只會讓市場陷入一灘死水。
如此惡性迴圈下去……
哪怕李時海還活著，恐怕也維繫不了太久。
宋小竹站在空蕩蕩的墨城，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違和感。
這裡怎麼會是一座空城？
曾經生活在這裡的人呢？
當真如梵滄所說，他的一生都是虛假的嗎？
還是如沈泣所說，這裡的人都被髮瘋的梵滄給殺死了。
如果是虛假的，這百年來，這座堡壘是如何運作的？
如果被殺死了，那至少也該有鮮血和殘骸。
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宋小竹腦中閃過這個念想時，不禁搖了搖頭。
在這個荒謬的世界，還真是容易陷入到對真實的偏執。
肖韞婕問道：“小姐，要在這裡建設‘基地’嗎？”
宋小竹搖搖頭：“暫時別碰堡壘。”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裡有問題。
而這個問題很可能和李時海被刺有關。
真相總會浮出水面。
她知道有人在盯著她。
宋小竹並不急著去挑釁漢唐集團，她有很多事要做，非常多的事。
99座堡壘，每個堡壘中都有社群、鎮子和村子……
宋小竹要一一走過去，放置“基地管理器”，給他們不同於隔離帶那樣的，自由守護的光盾。
一個“基地”一個“基地”的落成。
領袖值的收穫更加便捷了。
不需要田滿和羅六子等人跑斷腿，她只要透過基地管理器就可以每日收取基地居民們給予的領袖值。
眨眼迎來了春天，宋小竹忙碌了好幾個月，佈置了三百多個基地管理器。
一切都很順利，越來越多人看到了希望，迎來了真正向上、向前的美好生活。
宋小竹唯一的不安就是在聖城的邱舒雨。
她還在治療中，每隔幾日就會告訴她具體的進度。
宋小竹時不時透過小和檢視一下她的近況，卻看不出任何異常。
要不是忌憚舊漢唐集團，怕給邱舒雨惹去不必要的麻煩，宋小竹早就想去聖城找她了。
宋小竹不去聖城，李時見未必會發現邱舒雨。
宋小
竹一旦去了聖城，李時見肯定會盯上邱舒雨。
再等等……
等邱舒雨治療結束。
“小竹，我再有三天就結束治療了。”
“太好了！”宋小竹正惦記著，就看到了她發來的訊息：“三天後你回村子嗎？我還在法城，我馬上回柳家村。”
“嗯，三天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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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會總部。
溫長夜依舊喝得酩酊大醉，他只覺眼前一陣恍惚，再睜眼時竟出現在一間雪白的屋子裡。
長劍出鞘，溫長夜一改頹唐，整個人猶如利劍般銳氣四射：“誰？”
輕咳聲響起，在春末夏初的季節，他依舊披著厚呢長大衣，蒼白的肌膚不沾血色：“溫會長，好久不見。”
溫長夜眯起眼睛：“李時見。”
李時見微微頷首，他指尖在虛空一點，一枚雪白色的石頭懸在了空中，溫長夜一眼認了出來，他瞳孔猛縮，急聲道：“你怎麼會有這枚‘身傳石’，他在哪兒！”
話音落，長劍逼近李時見的喉嚨，下一刻就能見血封喉。
李時見一動未動，整個人像陣薄煙般輕忽縹緲：“她是白先生選中的孩子，後日會的‘希望’。”
溫長夜：“他？”
李時見：“是她，漢唐集團的繼承人，李思媛。”
溫長夜：“不可能！義父絕不會將‘希望’交給城裡人，更不會和你們李家人有任何牽扯！”
李時見：“她是199號。”
溫長夜一愣。
李時見：“她至今都沒有殺過人，她也不是‘覺醒者’，她乾淨神聖，沒有受到汙染，她是你們後日會尋找了百年的‘希望之子’。”
“這些年，你一直質疑後日會的‘預言’，質疑自己的信仰，甚至厭惡了手中的劍。”李時見轉頭看向白淨的“身傳石”，緩聲道：“可是，‘預言’是真的，她出現了，在山窮水盡之地，在風起雲湧之時，在民心所向之處。”
溫長夜沉默了許久，終究是收起了手中的劍：“說吧，要我做什麼。”
李時見：“把商小月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