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500把剝皮小刀,每把5銅幣，迅速出手即可？
陸小房腦袋裡徘徊著這句話，逐字拆解,重複閱讀，深入理解，最終……也揣摩不透神秘大佬的意思。
真就是字面意思？
她不會前腳賣掉,後腳死掉吧。
不至於不至於……
還是那句話，殺雞蔫用牛刀？
大佬想要她命,抬抬手指就行。
陸小房不敢再問,她怕問出什麼不該知道的,掐滅了自己的一線生機。
但讓她這樣去賣，她又心慌慌的,總怕自己領會錯了意思,一失足成千古恨。
好難啊！
陸小房莫名體會到了什麼叫——伴君如伴虎。
不能放棄！
陸小房絕不敢抬價，大佬說5銅幣她只會賣5銅幣。
宋小竹：“……殺個鬼啊。”
如果她知道自己害死了好姨、胖叔和二蘇子他們……
宋小竹：“……當然沒有！”
冤死她了，這陸小房到底在腦補些什麼！
小和是不可能想明白的，宋小竹左右一回味，大概跟上了陸小房的腦回路。
小刀裡究竟藏著什麼？
想到大佬的能力，陸小房不敢低估，她腦中閃過了無數個可怖畫面，比如高汙染病毒什麼的，那種一傳五百，五百傳一萬，一萬傳五百萬的可怕東西。
不能……
她會恨她。
陸小房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妹妹，打起了精神。
價格又低廉……
騙騙人，小廚還會原諒她。
“小房，我們踏踏實實做人，挺直了腰板才睡得踏實。”
她面色蒼白，嘴上都沒了丁點血色，她像被掏空了靈魂一般，無助地抱住了膝蓋。
宋小竹跟上陸小房的腦回路後，對這位騙子小姐有所改觀。
陸小房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忙忙碌碌的宋小竹，在看到這條訊息後腦袋升起問號。
陸小房看向旁邊的行商箱，就像在看著一個定時炸彈。
小和：“沒有。”這點她很確定。
怎麼辦？
不出售的話，她和小廚都要死。
陸小房腦中閃過陸小廚的話，她以前總嫌她天真，對她的話向來是左耳進右耳出，答應得很好，自己卻屢教不改——沒辦法，環境如此，她要是不騙人，會像個傻子一樣被騙得團團轉——她們要生存，適者才能生存。
發出去後，陸小房躁動的胸腔歸於安寧，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陸小房一激靈，拿出了個人終端，顫顫巍巍地敲下了一行字：“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為了苟活而害死這麼多人。”
宋小竹在心裡嘆氣氣，給小和解釋道：“她估計是以為那批剝皮小刀裡有什麼高汙染危險物吧。”
她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痛恨聖城的階級統治，更加怨恨這欺男霸女的下城區，可是……這是她長大的地方，這裡也有面包店的好姨，工具店的胖叔，防具店的二蘇子和很多像她和小廚一樣掙扎求生，有些壞又沒那麼壞的下城區居民。
是立刻死，
她盯著個人終端的聊天記錄,看了一遍又一遍，實在看不出什麼深層含義……等等，陸小房又又又悟到了。
小和：“你要殺人嗎？”
她沒那麼勇敢……
她看著行商箱裡的剝皮小刀,心情十分複雜。
這麼低的價格，掛到交易所的話,會被人一搶而空的。
出售的話，遭殃的是整座聖城。
她挺直了腰板，站在太陽底下，給陸小廚發了一條資訊：“小廚，你說得對。”
她不能為了活久一點，犧牲這麼多人。
還是等病毒擴散後再死？
問得那叫一個純真無邪。
陸小廚往日裡對她的碎碎念，這會兒全都湧了上來，凝聚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了她的心神。
大佬要毀了這座天府聖城！
陸小房一踉蹌，扶著城牆靠坐在陰影處。
“一定是為了擴散……”陸小房倒吸口氣,自言自語著：“這小刀的品質這麼好，定價這麼低,絕對不愁賣……大佬不可能只為了賣500把剝皮小刀,他是為了擴散,要讓這小刀裡藏著的東西，在城裡擴散！”
它們很危險……
她從未想過會面臨這樣的抉擇……
陸小房一時間五味雜陳。
雖說陸小房有點坑蒙拐騙的壞毛病，但在大是大非上，倒是有立場。
面對更多無辜的人，她沒有為了一己私利而選擇犧牲無數人。
以陸小房對“神秘人物”的畏懼，能發出這條訊息，也是鼓起了大勇氣的。
這事說來簡單，能做到的還真未必有幾個。
雖說是一場烏龍，但也不錯。
宋小竹原本是想刷滿貿易值就斷聯，如今嘛……倒是可以考慮長期合作了。
-
“你想多了，那只是一批普通的剝皮小刀。”
陸小房本以為會等來死亡一擊，沒想到等到了大佬的回覆。
啊？
普通的剝皮小刀？
從那樣恐怖的村子裡，由這樣恐怖的神秘大佬支配，讓她帶進城的剝皮小刀，會普通？
她騙人時，絕不敢編這樣漏洞百出的劇本！
“不必揣度我的意圖，我對下城區沒有惡意，這批小刀自有它們的用處。”
“你的妹妹是‘採集師’，你不妨讓她拿去試用一下。”
“總歸，你和她都不怕死。”
陸小房：“！！！”
她看著這三條訊息，杏眼瞪得像銅鈴。
陸小房又是一波逐字拆解、重複閱讀、深入思考……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大佬對下城區沒有惡意的隱藏含義是——ta要搞的是上城區？！
不愧是大佬！
大佬果然知道小廚的存在，而且知道她的職業，幸虧她沒輕舉妄動。
至於最後一句，陸小房心驚肉跳……
她怕死，她怕死了！
但這話的隱藏含義是：既然你都不怕死的反抗我了，去試一下又如何。
的確，陸小房冷靜下來了。
反正她已經是案板上的魚，刀懸在上方了。
橫豎都是死，提前試試這剝皮小刀又如何？
萬一真的只是普通的小刀呢。
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膽去出售了。
只要不傷及無辜，後續的她也管不了那麼多。
至於為什麼一定得讓小廚試用，是因為各職業對工具的限制，比如這種剝皮小刀，普通人也能用，但效果肯定比不上“採集師”和“獵人”。
陸小房用的話，哪怕沒事也不代表著沒事。
換做陸小廚，到手一掂量就能察覺出異常——小廚實在是用壞太多剝皮小刀了，對這類工具太瞭解了。
如果剝皮小刀真有危險，那也沒招。
她和小廚橫豎都是被盯上了。
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陸小房不糾結了，她揹著行商箱，快步往家走，她得趁著小廚沒回家，先把行商箱藏起來。
宋小竹原本是不想花這100量子幣的，尤其是監控這事，本身就不太好，如果養成了習慣，事事都想“查監控”的話，她以後會很難與人建立信任。
不信任別人，也就別指望有人能信任她了。
真到了那孤家寡人的地步，是很危險的。
某些異常便捷的能力，放肆使用會有巨大隱患。
宋小竹心中有數。
不過這次，她還是選擇了檢視，理由是合情合理的，陸小房顯然是被嚇過頭了，她怕陸小房不敢去測試剝皮小刀，做出什麼過激行為。
宋小竹一激靈，說道：“小和，你能自由調整量子幣的消耗數量嗎？”
小和：“不能降價。”姐姐又想壞事情。
宋小竹：“不降價，漲價行嗎？”
小和：“？”
宋小竹：“比如這個檢視近況的功能，同一個‘好友’，前兩次100量子幣，第三次1000量子幣，第四次10000量子幣，以此類推，每次都翻十倍。”
小和：“為什麼？”
宋小竹：“你先告訴我可不可以。”
小和：“可以。”
她又補充一句：“降價不可以，漲價可以。”量子幣是糧食，吃少了會難過，吃多了能長個。
宋小竹鬆口氣，這才彎著眼睛給她解釋：“有些能力用多了會迷失人性，我啊，還是想好好做個人，只是我也不放心自己，人最會自欺欺人的，所以需要小和來幫忙，關鍵時刻勒緊繩。”
小和聽得似懂非懂。
宋小竹
簡單點說：“小和，記住了，我是人類。”
小和：“嗯。”
宋小竹：“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小和：“嗯！”
末了，宋小竹又趕緊囑咐下小和同學：“其它的別隨意調價啊，姐姐窮！”
小和：“……哦。”
宋小竹：“你這語氣，還挺失望？”
小和：“……”
宋小竹：“和啊，你心疼心疼姐姐，你看我這量子幣，什麼時候夠用過，這一不小心又跌破一百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這就是窮得揭不開鍋了！”
小和：“……”
不聽不聽，姐姐唸經。
-
陸小房的近況，剛好是從她一大早出門開始。
只見她去租用了一次性防護服和行商箱，出門時給守衛檢視行商證，再一路“急行”到了49號試驗場，抵達柳家村後，剛好撞見肖韞婕他們在測試火藥……
陸小房嚇得呆愣原地。
看到這裡，宋小竹扶額：“難怪怕成這樣。”
進村一個下馬威，哪成想柳家村的熱情待客又嚇到了陸小房。
此時此刻，宋小竹這位“神秘大佬”才算是聽到了陸小房的隔空詢問，關於能不能把肉帶回去給姐姐吃那一段。
這一連串看下來，宋小竹到了有了不少新發現。
一來是城裡果然有“空間箱”，這行商箱的個頭挺大，遠不如員工揹包那樣小巧靈便，但能裝的東西顯然更自如些，500把剝皮小刀是沒問題的。
再就是“行商”的能力，似乎能提高速度，還自帶“導航”能力？
陸小房一來一回十分順暢，但不是那種走熟了的順暢，而是像在跟著導航開車一般——能在某些分叉路，感覺到她的停頓。
還有就是，乾淨的水和鮮肉，對於聖城居民來說也是稀缺資源——至少下城區如此。
接著就是陸小房入城後的自言自語了……
小房同志的腦洞可真大。
宋小竹聽得都有些慚愧了，她和陸小房腦補中的神秘大佬，相差甚遠啊。
後者是毀天滅地大反派，而她只是個兢兢業業的淘寶店店主
罷了。
終於，振作起來的陸小房回了家，她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天黑，陸小廚才帶著滿身疲倦回來。陸小房忙倒了杯水給她：“怎麼又做到這麼晚？說好不加班的。”
陸小廚面色蒼白，微微咳嗽了一下，拿出錢袋子道：“今天活兒多，我多做了一會兒。”裡面躺著17枚銀幣。
陸小房想到自己又嚯嚯了50枚銀幣，心中少不了又是一陣刺痛，她打起精神道：“我今天……嗯……撿到大便宜了。”
陸小廚神經一緊：“你是不是又出城了！”
陸小房一僵。
“小房，你怎麼……咳……咳咳……”陸小廚話沒說出口，開始劇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陸小房瞬間紅了眼眶，一邊給她拍著後背，一邊道：“我是出城了，但我沒去騙人，真沒，我去試驗場幫他們運了批貨物，試驗場那邊的情況你知道的，他們也有產出，只是沒有個人終端，也沒有‘行商’願意跑，我沒騙他們，只是想給他們開啟下銷路！”
陸小房這話，倒是給了宋小竹一些提示。
聖城外有99個試驗場，此時都面臨著隔離帶破損，與外界有了接觸卻又不敢接觸的狀態。
她與他們進行貿易的話……
唔，不只是貿易，那麼多普通百姓需要安頓……
可都是領袖值啊。
淡定淡定！
她不是為了量子幣（錢），她主要是想幫幫大家，都是試驗場的土著，都是沒有覺醒的普通人……不如大家一起喝水一起吃肉一起過上好日子，嗯，順道讓她換點了量子幣。
陸小廚咳很久才慢慢平復下來，她臉頰浮起病態的紅暈，嗓子有些沙啞：“小房，你別騙我。”
這最後三個字，充滿了濃濃的無力。
陸小房：“我……沒騙你。”
說著她把準備好的剝皮小刀拿了出來，給陸小廚看：“你看，這是那村裡的‘工匠’製作的，我看品質挺不錯的，你試試看……嗯，順便幫我估一下品級，我也好幫他們定價。”
看到這剝皮小刀，陸小房神態越發舒緩，她伸手握住：“我看看。”
陸小房總算是哄住了妹妹，才算略微放了心。
陸小廚起初沒當回事，她只以為是把尋常的剝皮小刀。
尤其是出自低階“工匠”之手，往往品質一般，甚至耐久都不太行，承受不了太多原力。
正這麼想著，陸小廚倒吸口氣：“品質很高！”
陸小房：“能到……d級？”
聖城裡有自己的一套評級系統，最好的s級，其次是a、b、c、d、e。
陸小廚沒回應，她掌心蔓延出白霧，進入到剝皮小刀，只見霧氣像有生命一般攀附上刀身，形成了一道道雪白色的淡淡紋路。
陸小房也是懂一些，她好奇問道：“難道有c級？”
陸小廚蹙眉搖頭：“挺奇怪的。”
陸小廚心提起：“怎麼說？”
“這小刀不怎麼吃原力。”
“啊？”
“你知道的，就像你的‘行商箱’一樣，普通人比‘行商’用的效果差三倍不止，這剝皮小刀……”
“我知道，我用的話，效果比你差十倍有餘。”
“但這個小刀，你也能用，而且不比‘採集師’差多少。”
“那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對普通人來說，它至少b級，對覺醒者來說，比普通c級好一些，但到不了b級。”
“這……”好奇怪，大佬怎麼會做出這麼奇怪的小刀。
陸小廚思索半天，說道：“這麼看，試驗場裡也有自己的生態啊。”
陸小房好奇地看向她：“怎麼講？”
陸小廚：“聖城裡多是覺醒者，哪怕是下城區，也幾乎沒有普通人，所以‘工匠’的製作方向都是傾向於覺醒者的……”
陸小房介面道：“……但試驗場裡多是普通人，反而沒幾個覺醒者，所以那邊的‘工匠’反而是針對普通人來製作工具了？”
“嗯，我是這麼猜測的。”
“唔……”
陸小房陷入思索中，她知道比陸小廚多，可她依舊想不太明白，大佬究竟要做什麼，哦不對，不能揣度ta的意圖，趕緊打住。
陸小廚又道：“不過，這剝皮小刀對低階‘採集師’來說，倒是個好東西。”
陸小房：“嗯？”
陸小廚敲她腦門：“讓你好好看書，真是一點都不看，低階覺醒者最缺的就是原力，而這剝皮小刀對原力的需求不大，低階覺醒者也能用出不錯的效果，如果自身熟練度夠，一級的‘採集師’沒準比我這個三級的還有效率。”
陸小房：“那不可能，你即便不用原力，自身熟練度也吊打所有人。”
陸小廚被她逗笑：“什麼所有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看這來自試驗場的小小剝皮刀，就比咱們城裡的厲害多了。”
陸小房：“……”
才不是什麼試驗場，那村子恐怖得很。
才不是小小剝皮刀，這可是神秘大佬的貨物！
當然這些，陸小房沒法說給妹妹聽。
她提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剝皮小刀沒有“毒”，她可以掛到交易所售賣，只是……5銅幣也太便宜了吧，這可是b或者c級的品質呢！
陸小房趁著陸小廚去換衣服，趕緊給大佬發了條資訊。
她很快就收到了大佬的回覆——“我只要一天內全部售出，價格你隨意，多餘的錢屬於你。”
陸小房：“……？”
而後她就沒忍住：“我我我敲！”及時換音，怕汙到大佬耳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