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垂花門上的門板急促地響了起來。

不一會兒,賈政進來,一見到賈母這院兒裡都是自家人,先鬆了一口氣,連忙先將王夫人叫過去,說了幾句話。

就見王夫人皺起眉頭,一臉不情願的表情,嗔道:“這如何使得?”

那邊賈母便問:“老二,什麼事,值得在這天幕上說話的時候過來商議?”

王夫人頓時轉過身,臉上帶著委屈,回賈母道:“我們老爺……竟然要請自家親戚儘快搬出去.”

賈母一軒眉毛,已經想明白了:“是薛家犯了什麼事兒嗎?”

住在賈家的外姓親友,又被王夫人稱為“自家親戚”的,就只有住在梨香院的薛家了。

賈政一點頭,連忙道:“老太太切勿擔憂,此時可大可小。

此時請薛家暫且搬走,不過是……以防萬一,絕不是不顧親戚的情面.”

但賈政話裡的意思已經夠明白了:他認為薛家這回攤上的事很嚴重,賈家必須與薛家做切割了。

賈母沉吟片刻,若在以前,她肯定覺得賈家能輕易將一切都扛下來。

但之前兩次天幕上渲染了那麼多回賈家未來會“落難”,寶玉鳳姐如何如何悽慘……賈母再也不敢託大,想了想便衝賈政點點頭,又對王夫人道:“向親戚好好解釋解釋……”王夫人滿心的不情願,心想這到頭來竟還得她去親妹妹跟前做惡人。

就在這時,天幕上的“仙子”又開口了。

【這甄英蓮被拐子拐走之後,被養在僻靜處,認柺子做親爹。

當她長到十二三歲,出落得容色絕佳,那柺子便將她賣出,賣給一個叫“馮淵”的年輕人。

小夥伴們那,紅樓裡遍地都是諧音梗,這個“馮淵”,和“真應憐”一樣,諧音“逢冤”,預示著他要遭逢冤屈。

】【那柺子見財起意,在將英蓮賣給馮淵的第二日,又將英蓮再次賣給皇商薛家的“呆霸王”薛蟠,想要同時捲走兩家銀子跑路。

這兩家沒讓他得逞,拿住了柺子,但誰都不肯收銀,只要英蓮。

於是薛蟠就仗著勢強人多,將馮淵打死,將英蓮搶去。

這一家人就若無其事地上京來了……】賈母院兒裡的人全都驚白了臉——原來薛蟠在上京之前,竟然還先犯下了這樣一樁命案?賈母看看賈政,見他並無驚訝之色,想必是早就得到訊息了,現在天幕上的神仙當眾一講,賈政才要求家裡與薛家一家儘快做切割。

【後來這甄英蓮就被薛家的大姑娘改名叫做“香菱”,被薛姨媽暫時收做貼身丫鬟。

一年之後,薛姨媽正式擺酒,讓那薛蟠納香菱做妾。

】一提“香菱”這個名字,賈母院中不少僕婦丫鬟紛紛想起:前幾日薛家來時,姨太太身邊確實有這麼個大丫鬟的,那模樣沒得說,性子又極溫柔,沒想到竟是吃了那麼多苦的一個人。

【香菱做了薛蟠之妾,初時還好,後來薛蟠娶了正妻夏金桂。

夏金桂嫉妒香菱是個先進門的美妾,便百般折磨香菱,又唆使薛蟠將其毒打。

】【香菱判詞裡那句“自從兩地生孤木”,正是用的拆字法,暗指夏金桂的“桂”字。

根據香菱的判詞,她應當沒有像續書裡說的那樣,被薛蟠扶正,而是被夏金桂活生生虐待折磨死了,應了她的名字“真應憐”。

】【由這件事可以看出,薛家人毫無法制觀念,除了隨意傷人致死之外,他們明知香菱是被拐賣來的良家女童,依舊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將人像物品一般買賣,又將人像牲口一般使喚——可能有小夥伴會問:他們薛家到底掌握著什麼樣的特權,竟敢如此?】賈母聽見天上仙音說到“竟敢如此”四字,竟捂著心口站了起來,口中連連道:“薛家這次犯了忌諱……真犯了大忌諱了!”

王夫人正在心裡嘀咕:買來的小丫頭,可不就是個物件兒嗎?可她一聽到天幕上說到“特權”二字,頓時心裡一駭,連天幕也顧不得看了,只一低頭,帶著兩個丫鬟匆匆出門,往梨香院過去。

【這特權便是——“護官符”!】【那應天府的“護官符”上寫得很清楚: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那畢竟是皇商薛家,好大的財勢、好大的氣派,可以視王法為無物啊!】寶玉探春他們還不怎麼覺得,賈母與賈政對視一眼,心中有數:若就是賈府院裡這幾人聽聽也就罷了,這話一旦上達天聽,薛家就完了。

【在這裡我就要講到一個更加可惡之人:就是審理這件案子的金陵應天府知府賈雨村。

】這一聲說得並未有多響亮,但是話說出來令賈府滿院眾人都心驚肉跳的:天幕他們都已見過幾回,但誰也沒見過仙子這般疾言厲色,而且指名道姓地指責哪個“可惡之人”的。

偏偏這個人也姓賈!從賈政衝賈母擠眉弄眼的神色來看,恐怕還不止是本家這麼簡單,榮國府與賈雨村,顯然還有更多往來勾連。

【這個賈雨村的可惡之處在於:他在斷案之前,已經在門子的幫助下認出了香菱,知道香菱就是甄士隱的親生女兒。

這位甄士隱,是當年在蘇州幫助過賈雨村的恩人。

這賈雨村卻完全無動於衷,從未有一念想過要搭救恩人之女出火坑。

】【其次,他徇情枉法,非但沒有追究薛蟠的殺人大罪,甚至以前世夙孽之說干擾司法公正,胡亂判了這案子,讓薛家花上幾個錢便能輕鬆了卻此案。

】【第三,我們再看回這樁案子,案子的起因正是一個柺子拐賣良家幼童。

此類案件通常由團伙協同作案,否則他們做不到將多個從各處偷偷抱來孩子私養在僻靜之處,然後再送到他鄉轉賣。

】【作為一地的父母官,賈雨村有沒有順著線索順藤摸瓜,緝拿拐賣人口的犯罪團伙?沒有!他只是在案件結束之後,寫信向殺人兇手薛蟠的母舅姨丈報平安,在信上寫“令甥之事已完,不必過慮”1……】賈母聽得臉色發白,心想:這薛蟠的姨丈,不就是賈政嗎?原來賈雨村曾經向賈政寫信通報過這個案子,所以賈政才事先知道,這時候想起來要和薛家做切割。

而賈政現正失魂落魄般站在階下,口中不斷喃喃地念道:“怎麼會、怎麼會……怎麼竟一字不差?”

賈雨村寫在信上的文字,此刻一字不差地被天上仙子複述出來。

可見善惡到頭終有報,頭頂上有蒼天啊!天上仙音卻還未止歇,那位仙子似乎緊緊扣住了賈雨村的錯處不放,再次大聲質問。

【這樣的人,他配做一方父母官,為百姓主持公道嗎?】就在這時,榮府院牆之外傳來隱隱約約的喊聲:“不——配——”雖然賈母的院子與榮寧街之間隔了好幾進院子,但此刻眾人在院中,也能聽到外頭群情激動的吶喊聲:百姓們恨透了柺子,聽說有這樣翫忽職守的官吏,更是將一腔怨氣全都發洩到賈雨村頭上。

“怎麼,全京城的人都能看見這天幕?”

賈母驚問。

賈政一凜:回想過去兩次天幕出現,能看見那天幕的人越來越多,實在不排除全天下都能看見這次天幕的可能。

他連忙轉身就要出那垂花門,忽又停下腳步,對賈母說:“老太太派個人去林府看望一下林姑娘吧!”

林如海現任監察御史,如果查辦此事,必是林如海出面。

要保全賈府,必須聯絡林如海。

這對嗣母子還算是有默契,賈母連連點頭:“我省得,你先去忙吧!”

這時天幕也改換了話題。

【好了,我們再說回香菱。

】【細讀紅樓中關於香菱的文字,字裡行間都能感受到這個女孩兒溫柔敦厚的個性。

雖然她自幼經歷磨難,但是她待人依舊天真純潔、毫無心機,從不把別人往壞處想。

】【說起香菱的事蹟,給人印象最深的一段莫過於她跟隨林黛玉學寫詩的經歷:那樣聰明的姑娘,又肯下苦工,幾經失敗卻從不氣餒,最後終於在夢中得到佳句,寫出了“精華欲掩料應難,影自娟娟魄自寒2”這樣精彩絕倫的佳句……】聽到這裡,寶玉也喃喃地道:“是佳句,的確是佳句……”他還從未見過香菱的面,只是聽聞這姑娘的命運如此悽慘,眼中便湧出幾點痛淚。

【可是她被迫委身的那個男人,可曾及得上她的萬分之一?大家還記得薛蟠做過什麼樣的詩嗎?“一個蚊子哼哼哼,兩個蒼蠅嗡嗡嗡3……”】這時卻見王夫人腳步匆匆地從外面趕回來。

她衝賈母點點頭。

賈母這才鬆了一口氣,讚道:“薛家太太很是識大體.”

雖然親妹妹得到賈母一句稱讚,王夫人的臉色卻依舊很難看,眼淚都快出來了。

薛家像是喪家之犬一般被親戚掃地出門,可她身為賈家的媳婦,卻不得不幫著賈家與薛家做切割。

“蟠哥兒……出京避禍去了.”

王夫人向婆母稟告。

“哦!”

寶玉和三春都不知道“薛蟠跑路”意味著什麼,但賈母很清楚:“可惜薛家大姑娘了.”

王夫人也無限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薛蟠犯下人命官司,又被天幕當眾揭出,他自己離京潛逃,留在京裡的家人們便得代他受過。

薛寶釵本是留京候選的官宦人家女兒,現在薛蟠成了逃犯,他的妹妹薛寶釵,便再也無望參選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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