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屆學生沒有隆重的畢業典禮,沒有靈契界的大人物頒發證書,沒得到院長和白澤的祝福,只有老師紀玄安排人將昏迷的他們和靈獸扛回宿舍,隨便地在他們身上丟了一張丙級靈契師證書。

唯二清醒著從紀玄手中接過證書的只有武艾朗和雲曦光,武艾朗拿著證書翻了翻,不滿足地說:“怎麼才丙級啊?我們倆表現得這麼好,一招戰勝十八名對手,怎麼也該是個乙級吧?”

紀玄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眼武艾朗,心想你還真把剛才的天降異象當成那隻小鳥的功勞啊?但身為班主任,紀玄還是要照顧一下武艾朗的智商和自尊心的,他溫和地說:“老師沒有權力為你更改證書,如果你想升級,可以向校方提交等級考試申請,以你的戰績,校方應該會為你單獨開一場升級考試的.”

到時候升級考試會讓武艾朗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的,紀玄微笑著想道。

“還要考試啊?那算了吧,我歷史課還總是不及格呢.”

武艾朗撓撓頭道,“我的升級不能走考試路線,還是畢業後,靠立功升級吧,畢竟我和雪狼實力這麼強,一定可以立功的!”

紀玄眼中充滿對弱智的憐愛,溫和道:“老師相信你.”

武艾朗忽然扭頭對雲曦光道:“不過雲哥,你可以申請考試啊?你的文化課成績是全班最好的,你還會那麼多課外的知識,你的靈獸……不對,是你的神獸還這麼厲害,咱們直接申請甲級考試好了!你肯定比紀玄老師還厲害!”

紀玄:“……”保持微笑好難。

雲曦光根本沒聽紀玄在說什麼,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池穹身上。

天降異象後,小靈鳥從雪狼頭頂墜落,就一直軟綿綿地昏睡著。

之前小靈鳥也睡,身子也是軟軟的,但輕輕用手指摸一下他的腦袋,小萌鳥還會迷迷糊糊地回蹭一下,以示回應。

可是現在不管怎麼揉捏小靈鳥,他都沒有半點反應。

要不是身子還是熱乎乎的,圓肚子有輕微的起伏,雲曦光都快懷疑他是不是被嚇死了。

雲曦光輕輕拉了下小靈鳥稚嫩的翅膀,心中充滿擔憂。

不會是被那頭傻雪狼給嚇暈倒了吧?飛那麼高幹嘛?雲曦光心中微有怨氣,瞪了一眼雪狼,卻見雪狼一直專注地看著他,與他對視後,還十分不熟練地搖晃起尾巴。

一頭可凍結千里冰原的雪狼,硬是變成了一頭二哈。

在雲曦光了解的資料中,雪狼也不是這麼蠢的靈獸啊?這時雲曦光聽到了武艾朗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又注意到紀玄老師那幾乎繃不住的僵硬微笑,想起靈獸與靈契師是可以互相影響的。

兩個人生活久了都會互相影響,更不要提擁有靈魂契約的靈獸和靈契師。

靈契師太蠢,靈獸的智商也會慢慢變低;靈獸性格太暴躁,即便是性格溫和的靈契師也會漸漸成為一個精神分裂的人。

因此世家都講究適配度。

像雲行烈和人面鴞,正因為他們彼此適合,不僅能夠充分發揮人面鴞的力量,還能幫助人面鴞學會人類的智慧,從而進一步提升實力。

又像秦殊與白澤,秦殊之所以能夠成為燭照學院的院長,不是因為他運氣好遇到了白澤,而是他自身也是個極其優秀的人。

他與白澤相輔相成,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若是秦殊過於蠢笨,那麼他與白澤的結局,要麼是白澤智商降低,變成雪狼這樣的二哈;要麼是秦殊承受不了白澤的智慧,大腦炸開,腦漿迸裂而死。

並不是得到神獸就可以成為天級靈契師,每個人的成就,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這頭雪狼,大概是被武艾朗影響了智商吧?想到這裡,雲曦光不免對雪狼產生一絲同情,心想嚇暈小靈鳥也不怪雪狼,主要還是武艾朗太蠢,導致雪狼犯蠢。

於是雲曦光抬手,輕輕搭在雪狼的頭頂,寬慰道:“辛苦你了.”

為了不傷害武艾朗那為數不多的自尊心,雲曦光隱去了“有這樣愚蠢的靈契師”這句話,但他相信雪狼會懂的。

得到雲曦光的讚許,雪狼簡直受寵若驚,它本來還在忐忑,覺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做得不夠好,飛得不夠高,畢竟天上還有一個白澤,它讓白澤壓在鳳尊的頭頂,是它的無能。

雪狼本以為會遭到批評甚至懲罰,沒想到卻是讚許和寬慰,它心下大定,開心不已,對著雲曦光把尾巴搖晃成風火輪,樣子更傻了。

雲曦光尷尬地笑了笑,他忽然覺得,雪狼和武艾朗可能真的蠻適配的,是他多事了。

紀玄強迫自己不去揍武艾朗,將視線放在雲曦光身上,見他掌心捧著那弱小無助的靈鳥,不由微微嘆口氣。

紀玄帶這個班也有很多年了,他了解每個學生,並對雲曦光這個從一開始就被放棄了的孩子充滿關懷。

受靈獸影響,紀玄是個矛盾的人。

他知道雲曦光的夢想,他既希望雲曦光可以實現夢想,又不想看這孩子走上那條註定充滿艱難和坎坷的道路。

雲氏夫婦當年拼了命救下這孩子的命,想來也不是希望這孩子為他們報仇,而是希望他能夠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紀玄輕嘆一聲,雙手拿著證書交給雲曦光,並溫聲囑咐道:“曦光,你應該明白,這一次你能夠成為靈契師,是運氣好。

你的謊言騙不了為師和看臺上的大人物,你知道為什麼他們明知道你在說謊,卻還是將證書頒發給你嗎?”

雲曦光抬起頭,用看透一切的眼睛望著紀玄,瞭然道:“因為在靈契界,運氣也是一種實力。

雲家先祖就是靠運氣成為世間第一位靈契師,而我多次躲過危機,證明我也是個運氣好的人。

“運氣在靈契界是一種稀缺資源,我擁有這種資源,就是一個值得栽培的人。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會重用我,反而會被消耗。

他們會將我派到危險的地方,利用我的運氣幫助隊友獲得勝利。

“我會一直被這樣‘使用’著,直到運氣耗盡,再也無法庇佑我的那天為止.”

“你怎麼什麼都懂?”

紀玄輕嘆道,“你看得這麼清楚,為什麼就認不清,你父母是讓你活下去,他們不想你為了報仇,失去生命,你明白嗎?”

“我明白.”

雲曦光摸了摸眉心道。

他的契根是被母親親手摧毀的,一來是為了讓他躲過那場災難,二來也是母親知道敵人太過強大,想要親手斬斷他復仇的希望。

母親留下的遺言,不是為了讓他報仇的,是要他尋找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將這遺言交付給對方。

從此他可以做個普通人,庸碌但平安地度過一生。

“紀玄老師,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果回答得上來,我就答應你不再執著下去.”

雲曦光道。

“什麼問題?你可不能用那種偏門的問題為難老師.”

紀玄道。

雲曦光笑笑:“不是多難的問題,簡單到你無法想象。

我只是想問,你知道我父母叫什麼嗎?”

“這麼簡單的問題,為師當然知道,他們叫……”說到這裡,紀玄彷彿卡帶了一般,喉嚨中發出幾聲毫無意義的聲音,無法開口。

“你是不記得,還是說不出來?”

雲曦光問道。

紀玄神色間充滿震驚,他張了張嘴,掙扎著想要說出那兩個名字,最終無果。

最終,他只能無力地說:“不記得,也說不出來.”

“我也是啊.”

雲曦光看向遠方,眼中藏著極為複雜的情緒。

“紀玄老師,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我記得父母的溫柔,卻想不起他們的樣子;我記得案發當日他們的所作所為,卻叫不出他們的名字;我不斷追尋著他們留下的痕跡,卻一次也沒有夢到過他們.”

雲曦光道,“我有種感覺,如果有朝一日,連我都不去追尋真相,他們的痕跡就會徹底消失,到最後,連我都會忘記他們的存在.”

兩個人,相愛相知,還孕育出了愛情的結晶,到最後,連痕跡都沒有,就這樣消失不見。

“我只是想在午夜夢迴的時候,叫一聲他們的名字,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雲曦光眼中不由自主地滾落兩滴清淚。

“可正是因此,就更能證明當年幕後真兇的力量有多可怕,對方可以篡改這麼多人的記憶,抹去所有文字記錄,更不是我們能對付的!這個世界有靈契協會,有天級靈契師,有神獸,你把一切交給他們不行嗎?”

紀玄問道。

“老師,我覺得人活著,起碼要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因何而亡,而不是庸碌一生,痛苦一世,懊惱一世.”

雲曦光道。

紀玄的腦袋痛苦地裂成兩半,又恢復原狀,再裂成兩半,反覆數次,顯然他的內心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重複十次有餘後,紀玄的頭顱合併成一個,顯然已經是做出了決定。

他一把將在一旁看熱鬧的紀玄和雪狼敲暈,拉住雲曦光,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有不結契也能擁有靈獸力量的辦法.”

雲曦光瞳孔微微一顫。

紀玄道:“五十年前,出現一個這樣的人,給靈契界帶來了巨大的災難,造成了這個國家三年的自然災害。

官方、靈契協會、世家三大勢力派出精英,苦苦尋找三年,才找到了這個人,合力斬殺了他。

但他死後,眾人驚訝地發現,他並沒有契約靈獸,當他卻有著多種不同的詭異力量。

“事後,三大勢力隱瞞了這件事,不讓任何人對外提起。

我的父親參與了當年的戰鬥,他告訴我,那個人之所以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是擁有了一本神奇的書,書名叫做《靈獸譜》.”

《靈獸譜》!父母留下的九個字遺言中,就有這本書!“那本書出現在那人的屍體上,當時一個人離得最近,只翻了兩頁,那本書就消失了.”

紀玄道,“後來那個翻書的人,成為靈契界三位天級靈契師之一,正是如今靈契協會的會長。

他當年參戰時已經60歲了,今年足有110歲,看起來還像四五十歲一般。

我想,你如果執意要走這條路,如果你有足夠好的運氣,或許《靈獸譜》是你唯一的生路.”

“老師,你把這麼機密的事情告訴我真的好嗎?”

雲曦光問道。

“哈哈哈哈哈!”

紀玄仰天笑了一聲,隨後道:“為師可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說罷,他的腦袋再次裂開,又變回一個,眼神又變成了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和方才那毅然洩密的樣子完全不同。

紀玄竟是已經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了。

兩個腦袋也有兩個腦袋的好處,不想記得的事情,放在不常用的那個腦袋裡就好了。

“你快回去休息吧.”

紀玄一副勸不動雲曦光的失落模樣,對他擺擺手,要趕他走。

雲曦光心中暖暖的,對著紀玄微微點頭,抱著小靈鳥回到自己的住處。

至於武艾朗和雪狼,躺在原地沒人管。

反正也凍不死,他們睡醒了自然就會回住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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